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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八月初我回了汴京,汴京的菊花开了,灿烂又辉煌,开了门就有热腾腾的饭菜,有人等我回家,连被窝都是太阳的味道,看看,我来这世上,并不是白来一遭。娘,你看,自是有人疼我的,我过得很好,你若是真能知晓,便安心去吧!下一世做一只飞鸟或者游鱼吧!只要你想,想飞多远就能飞多远,想游多广就能游多广,若是非要做个人,若我能嫁个好人,你便来做我的孩儿吧!我定然将你想要的都捧到你眼前。疼你爱你,让你做着世上最开心幸福的…

免费试读

八月初我回了汴京,汴京的菊花开了,灿烂又辉煌,开了门就有热腾腾的饭菜,有人等我回家,连被窝都是太阳的味道,看看,我来这世上,并不是白来一遭。

娘,你看,自是有人疼我的,我过得很好,你若是真能知晓,便安心去吧!下一世做一只飞鸟或者游鱼吧!只要你想,想飞多远就能飞多远,想游多广就能游多广,若是非要做个人,若我能嫁个好人,你便来做我的孩儿吧!我定然将你想要的都捧到你眼前。疼你爱你,让你做着世上最开心幸福的孩儿。

秋去冬来,河南下了一场大雪,听闻冻死了无数牲畜和人。

圣人不想办法赈灾,却摆起了道场,任何事件都是有契机的。

除夕夜,长公主反了,理由便是圣人是个昏君,不配做皇帝,她要效仿武后,做一代女皇。她斩下了亲弟弟的脑袋,第二日就死在了自己的寝殿。

朝中大臣以宋阁老为首,纷纷拥护太子继位,只几日,大庆的皇帝就换了人。

老百姓不关心谁做皇帝,只要能上他们过好日子,皇位上哪怕做个三岁的娃娃他们也认。

太子与他那死于非命的爹确实不大相同,没几日就将赈灾的事安排妥帖了,朝中上下谁不说陛下英明。

汴京城外的流民只用了一日便不见了踪迹,听闻想归家的安排送回了家,不想回的就地安排了,分了田地,还要帮着建房子,其他的我不懂,可看这行动力,新皇必然不是个简单人。

四月春风正好,吹得不冷不热,我在后门收了送来的鱼虾,宝珠便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问她何事,她只掉泪,结结巴巴说不清楚,我以为家里出了事,拉着她就往回跑。

可到家门口时,只一群人围在门口看热闹,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老梨树上拴着数匹高头大马。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才进了院子,见家里人都在院里待着,家里房子窄小,确实哪个屋子也装不下这十几个人。

只能搬了椅子在院里说话,正中坐的人面白无须,头发却花白,一身灰色布衣,年纪该比我阿叔都大许多。

我知他定是宫里来的内侍,既做了平常装扮,定然是不欲声张的。

我拉着宝珠过去行礼。

「阿公安好,家里窄小,委屈阿公了。」

他十分面善,并不像画本子里写得那样刻薄且声音尖利。

他亲自扶我起来,我心里疑惑,却又转身扶他坐了回去。

「你可是宝银丫头?」他竟知晓我的名字,但以我的年纪,叫声丫头已然不大适合了。

「是,我是陈宝银。」

「听闻你做的海鲜馄饨一绝,不知老夫今日可否一尝?」

竟连海鲜馄饨也知晓么?我猜他定然和大郎君是认识的。

「今早刚收的海鲜还在铺里,二兄你去铺里取来,顺便让何娘子将里脊肉切三斤,三兄同我一道将上房收拾出来,客人做院里总不是事儿。」

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总不好让人家在院里吃饭吧?

上房还宽敞些,平日阿叔阿婶住着,外面是客厅,一道屏风隔着,里面便是床,将我和宝珠房里的屏风搬过去,稍微收拾了一下,坐着吃顿饭也不算十分寒碜了。

其余数十个护卫,便安排在了二兄与大兄的房里。

宝珠跟在我身后抹眼泪,直到她哭罢了,我问她怎得了?

她说刚才的阿公说了,要我们过些日子搬到京城去住,长兄正使人收拾房子呢!阿姐去不去?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的,便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阿姐都多大了?这些年不嫁人是为了守着你,如今既你长兄要接你们同住,你欢欢喜喜地去便是了,阿姐是要嫁村口的狗蛋的,等阿姐嫁了人,你想回来同阿姐住便回来,京城离汴京才多远的路?就这事也值当你哭?」

我一边和面一边哄她,若是真有个村口的狗蛋也很好,至少我还能嫁他,心里便没了妄念,既是妄念,自然是痴心妄想。

「阿姐骗人,何时来的狗蛋?我阿娘明明同你说过,要我长兄娶你做媳妇,长兄若娶了你,你就是我长嫂,便要同我们一同回京城的。」

我才知晓原来他叫温肃,字如初。

若是当年我应下了……

我摇头苦笑,应下了又如何?仕途本就艰难,他有了那样一场经历,自是比别人更加艰难,自该娶一门能给他助力的娘子,我能给他什么?况且他待我并无不同。

「谁说你痴了?瞧瞧说出的话,竟是有理有据的。我同那狗蛋定的娃娃亲,去岁我归家时,才知晓他到如今都没娶媳妇,还在等着我呢!我如何能辜负他?万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你阿娘说过的话,会坏了你长兄的名声知不知道?」

她吭吭嗤嗤半天。

「我能不能跟着阿姐一同嫁去那狗蛋家?」

「你说呢?谁家娶媳妇还顺带养个小姨子的?等我们在老家成了婚,自然还是要回汴京的,铺里都是阿姐说了算,你自是愿住多久便住多久,阿姐养着你!」

宝珠便如同我养大的孩子,我们相依为命数年,她待我一片赤忱,舍不得是自然的,只为了传句话都是宫里的内侍亲来,且看那内侍的待遇,自不是一般人。宝珠跟着温家去京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我寻了香秀,问她借了一百两银子,这是她全部的体己了,说了半年后还她一百三十两。

我卖鱼货时认识了一个跑船的大叔,他家娘子也同我一道做船娘,他们的船专门去东海收珍珠的,又运到京城售卖,听闻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便求了大叔,给了他二两银子,请他吃了顿酒,将宝珠托付给了何娘子,揣着一百多两银子,扮作投奔亲戚的小娘子,随船去了东海。

船上还有许多付了钱被捎带的乘客,男女老少皆有,我混在人群里,并不醒目。

一去两月余,等我回来时,已是八月初了,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被海风吹得黑了,宝珠都长高了许多。

一来一往,除了还香秀的,我还余下了六百多两银子。

出海靠的是运气,若是老天爷不许,翻了船丢了性命都是有的,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我在东大街租了间铺子,后院三间房,我和宝珠住绰绰有余。

这一条街卖茶水,早点,宵夜的多,我在这处卖馄饨,自是妥当的。

铺子原本就是卖吃食的,只需要将厨房桌子上地上的油渍收拾干净即可。

宝珠要上学堂,只能每日下学了帮把手,我收拾了七八天,又用白灰将墙刷了一遍。

将门口的布帘换成了竹帘,又在门口窗台上摆了几盆开得正盛的菊花。

只四张桌子,若是三餐皆能坐满,每日我便能挣三两银子。

开业前几日我还在为牌匾的事情发愁,半夜大郎君就来了,我和他已足足三月未见,他看起来与往日一样,却又不大一样。

我同他见得少,一时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他穿一身黑袍,翠玉腰带一系,显得腰越发细得不像话了。

「你一个女娘好大的胆子,竟偷偷跟着出海去了?海上天气无常,你也敢去?若是船翻了,你一条小命早就没了。我不是说过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么?」

他蹙着眉头,看起来极恼怒,我是有眼色的,看他生气,便垂着脑袋不去惹他。

「怎得?不敢说话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本就生的丑,勉勉强强也就占了个白,如今倒好,黑得像块碳,这个样子谁还敢娶你?」

好好的为何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不牢郎君费心,我爹给我订了门娃娃亲,等温家安然无恙了,我就回老家同他成亲。」我瘫着脸回道。

我家穷得锅都揭不开,去哪里订门亲事?若是真有,我爷奶估计早将我嫁去做童养媳了。

我分明看见他眉头一跳,一双黑黝黝的眼盯着我看,我也不闪不避,这是尊严问题。

「好,好得很,既订了亲,你想如何折腾便折腾吧!只把这条小命护住了。」

他扔下了一张纸,竟什么都没说又要走了。

我急了,拽住他的袖口。

「不吃饭么?我煮碗海鲜馄饨给你吃,保准鲜得你连舌头都能吞下去。」我嬉皮笑脸地哄他。

他站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回转来坐下了。

他这样的脾气,在公主府是怎么忍下来的?想起他满身的伤,又何必故意气他?他心里已经够苦了。

在这一处,他该欢喜地来,再欢喜地走的。

「你别气嘛!你看铺子都要开了,我以后定然不会再胡乱跑了,只是铺子还没个牌匾,既是咱家的事儿,你难道不该出点力气么?」

我找了笔墨出来,又寻了一张纸。

「名字想好了么?」他提起笔转头问我。

「海鲜馄饨,来咱家店里都是老百姓,这样写便一目了然,谁都知道咱家的馄饨鲜啊!」

他笑了笑,挽袖提笔,一气呵成。

后来我见过他各种各样的样子,只有这晚他挽袖提笔,脊背挺直,在昏黄的光里留了一个安静的侧影,这时的他才是最好看的。

一笔瘦金,力透纸背。

这才该是他真正的样子,似有无数蓬勃而出的生命力,自信又完美。

我就那样看痴了。

「行么?」他转头问我,眼里似落了一条星河。

「好看,我都看呆了。」字也好,人也好,都好看得不像话。

他抿着嘴角笑了笑。

后来我才知道,这年他也只有二十二岁。

他吃了两碗馄饨,出门时我将那张银票又递给了他,让他从何处得来的便还到何处去,不论是怎样的关系,牵扯到钱,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了。

他终是收走了那张银票,同我说你若是男儿郎,那还了得?

可惜我是个女儿身,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馄饨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一人忙不过来,便雇了何娘子来帮厨。

到年下数银子,我心里便有了底气。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两年似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东海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我住的渔村里,有人连年号都不知。

我终将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即便成了个老姑娘,我也没能如愿地寻到狗蛋,毕竟见过的人太惊艳,春花秋月都不及他半分,看旁人就像看着一堆烂白菜,如何下得了嘴?我也没嫌弃别人的资格,勉强只能算一头不怎么好看的猪吧?

请理解我还想拱一颗好白菜的心情,毕竟猪的想法就这么单纯,一生约莫只向往着一颗好白菜。

我背着这两年收的几百颗珍珠,最好的自然是要御贡,可次好的估计都在我这儿了。

等我慢吞吞到京城时,已是大雪纷飞的冬日了,我包里的珍珠早没了,怀里揣着轻飘飘的数张银票,银子让我踏实,如今我想在京城开店,也有买间铺子的资本了。

等我安顿好了自己,打听清楚温家在哪儿时,那日恰巧是冬至。

冬至祭祀敬师,从没听说过姑奶奶回门吧?

说起温肃,京城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半个时辰,历朝历代再没有比他更年轻更能干的户部尚书了,国库如今极丰盈,连圣人的小私库都满满当当,已减免了两年赋税,我就想知道国库的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关键他至今还是大庆长得最好看且最位高权重的单身汉,有女儿的人家谁不想让他做女婿?

又传他有隐疾,要么断袖,要么就是不举。

我就想问那宋阁老家的小女儿呢?这断袖不举又从何说起?不过一个这般优秀且三十一还不曾娶妻的男人,确实让人生出许多遐想来。

他的过往我自是清楚的,莫非真是心理受了刺激,不能喜欢女人了?或者真是不举了?虽都是猜测,可是真的很合理啊!

温家真的很好找,皇城根儿下东边第四家就是,听闻他家的邻居分别是淮王府和宋阁老家,可见圣人对他的偏爱是如何的明目张胆人神共愤了。

门口并没挂什么花哨的牌匾,只温府简简单单两个瘦金,我一看便知是他的手笔。

门口的石狮子十分威武,显得探头探脑的我无比猥琐,估计平日来温府的人极多,门房瘫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一没拜帖二没人引荐,今日还是冬至,尚书大人该放了三天假,进这道门怕真的极难。

那门房将我看了又看,又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看完又看我,我还来不及说话,他便嗷一声跑了,吓了我一个激灵。

「大姑奶奶回来了,大姑奶奶回来了……」

估计半个京城都听见了,温家有个多么了不起的姑奶奶啊!冬至这日回娘家就不说了,竟还惊起了半个京城潜藏在暗处的老鸦。

于是冲出了一群家丁,最前面的人管家模样,毕竟对着谁都能笑出一脸褶子是管家最基本的素养,他的嘴咧得太大了,我有些害怕,我这两年既没违法也没犯罪,怎得笑的这般瘆人?

可进了门,其实并不像我想得那般奢华,处处都简约,处处又不简单,户部尚书管的是银子,搞得这般含蓄风雅和身份不符吧?

过了门厅穿过回廊,京城里的院子便是这样四方四正的,前院主要用于办公,后院才住人。

可不待我进后院,有人将我堵在了月亮门。

数年不见,有人还是芝兰玉树,气质更胜往昔,有人面如锅底灰,即便特意收拾过了,还是丑得多姿多彩。

我没想到第一个迎出来的会是他,估计他刚才是在房里,身上穿的只一件织锦白袍,腰间系着条白玉腰带。腰间垂着一块碧玉,玉打的如意结,既精致又好看。

他蹙着眉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的痣依旧惑人,岁月对生的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容忍,他真的几乎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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