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离开苏府的时候，叶秋白抬头看一眼天空。夜空中，繁星满天，月色皎皎，像极了大半月前在京郊那一夜看到的月光。她又想到陆长生。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知道她是女子，他是何反应呢？愤怒吗？她心中忐忑，忍不住问李茂全：“李公公，皇上他……这几日可好？”“这个稍候您见了便知，恕奴才不便多言。”李茂全笑眯眯地道，对她的态度与先前并无二致。叶秋白看他那样子，便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好忐忑地上了软轿。越靠近皇权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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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日，来得比往年早。
寒风使得京中摆摊的小贩少了些许，然而整座京城的梅花却于萧寒中相继盛开，争奇斗艳。
京中的众人都知道，若要赏奇花，看珍品，当数沁梅园。
沁梅园位于京城北郊，数百年来，一直是皇室园林，外人难窥其貌。
文德皇帝在位时，因其幼女凌香公主深爱梅花，遂于公主出嫁时，将沁梅园赏赐之。
本来公主和驸马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成就一段佳话。
谁知几年后驸马不幸染病身故，徒留公主一人在世。
按照大离朝的规矩，身为公主是无需为驸马守节的，可另择贤才而嫁。
文德皇帝可怜女儿年轻守寡，本欲再下圣旨，不料却被公主谢绝，言道此生只爱驸马一人。
还拒绝了再回宫中，而是一直住在沁梅园中，回忆着往昔与驸马的恩爱往事。
因驸马出身平民，在世时曾感叹过沁梅园如斯美景，却不曾为文人墨客、爱花之人所见，深以为感，故而凌香公主便在每年梅花盛开之期，举办赏花大会，京中上至王孙公侯，下至贩夫走卒，皆可入园免费赏花品茗。
叶秋白上一回来沁梅园，尚且年幼。
之后，由于假扮哥哥入朝为官，便不敢来这人多的地方，生恐遇上熟人，露了破绽。是以，已经有些年不曾来了。
今日一至，才发现几年过去，赏花大会已经演变成了冬日的上巳节。
只见来来往往的行人男女，每一个都是盛装打扮，仪态风流。
有的于花下设坐席，斗草、写诗、赏花，有的则是在流水凉亭边烹茶队吟、传话令、观歌舞。
好一派风雅之态？
只有盛世，才能得见如此盛景。
瞧着瞧着，叶秋白不禁因宫中的那人，而生出丝丝自豪来？
她爱的人，用他的勤政，换来了百姓的安乐。
“小姐，那是什么花？可真好看。”两人正一路行着，兰馨忽然指着一株梅花问她。
叶秋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围栏中的一株梅花，一颗树上居然开了两种颜色的花，一白一粉，娇艳婀娜，花瓣上还有红色斑点，十分特别。
叶秋白也是喜花草之人，不过这种梅花先前却是从未见过，闻得丫环问，她仔细地瞧了片刻，方摇摇头道：“我也不认得。”
“哦。”兰馨的语气略有些遗憾。
叶秋白也觉得有些可惜，正欲瞧瞧树干上是否有标着花名的木牌，却听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道：“此乃洒金梅，又名跳枝梅，因一株树上常出现两种花色而着称。”
叶秋白主仆闻言，皆一同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着淡青长袍的俊美男子正立在身后，手拿一把折扇，嘴角含笑。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这是叶秋白看到他之后，脑中首先想到的形容。
知道方才说话的正是他，叶秋白于是行了个裣衽礼，笑道：“多谢公子解惑。”
“小姐客气了。”男子朝她彬彬有礼的一拱手。
两人默然了片刻，叶秋白正要告辞，忽地，数米之外传来了一阵哄闹声。
紧接着，便有人大声呼道：“有人落水，快来人啊？”
叶秋白和青衣男子瞬间皆往那边瞧去，待听清喊叫声和，男子神色微变，他匆匆朝叶秋白施以一礼，便飞快朝人群处跑去。
虽是跑，然而他的仪态却并不见凌乱，依旧从容淡定。
叶秋白知道怕是出事了，忙跟兰馨道：“快，我们也去瞧瞧。”
两人慢上男子一步，又兼穿的是女装，行动十分不便。等到赶到人群围绕之地时，早已看不到那人身影。
可是很快，主仆二人便一眼发现了他。
只见石桥之下的湖中，一个女子正在拼命伸臂求救，而离她不远处，方才跟叶秋白说话的男子正快速地朝她游去。
不过几秒钟，男子便靠近了落水的女人，而后，带着她一起朝岸边游去。
水岸边，已经有闻讯赶来的沁梅园侍卫，本来准备跳水的，不曾想却被游客抢了先，于是便等在岸边，伸手拉两人上来。
直到那女子被救起来，叶秋白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于是分开人群，准备离开。
行走间，周围人的议论不经意传入耳中。
“那位公子水性真好，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不仅水性好，人品更佳”
“的确，没想到文质彬彬的一个弱书生，竟然还有这般胆量，这个天气，这湖水的温度可是要冻死人的，不过，那人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我也瞧出来了，好像是沈尚书的公子。”
“是了，正是他”叶秋白闻言，脚下的步子微顿。
她回头，视线穿越人群，再次朝湖岸边看过去。
只见沈公子并未离开去换打湿的衣物，仍旧守在坠湖女子的身畔，等呆着对方的醒来。
只瞧一眼，叶秋白便继续往前走。
爹娘的眼光果
有了这一出，一时饭桌上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陆长生先给苏夫人敬了酒，祝她生辰快乐，健康和顺。
之后，苏章、苏夫人、苏欺程等又轮流给他敬酒。
虽然在语气上仍旧十分公谨，但彼此言笑晏晏，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陆长生端起酒杯，忽地自席站起。
眼见桌上众人亦忙跟着起身，他摆摆手，笑道：“诸位快请坐吧，朕有话要跟谢兄说。”
待几人都落了座，陆长生这才举杯跟苏欺程道：“谢兄，借这杯酒，朕跟你赔个不是。”
“皇上，”苏欺程脸色一变，忙站起道：“使不得。”
“应当的，”陆长生浅笑，看一眼一旁双颊因醉酒而通红，正撑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叶秋白，他脸色不自觉柔了几分，跟苏欺程道：“先前东厂的事，是朕做的不妥。当日东厂来报，说查到谢兄与那日景王手下酒楼行刺的事有关时，朕明知谢兄不是同谋，却还是同意带谢兄入东厂调查，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这才苦笑着接道：“别以为朕是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实则越想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很多事便不能一意孤行。朕同意让东厂调查谢兄，就是因为深信，他们可以还你清白。作为皇帝，朕没有做错，然而作为谢兄的妹夫，朕却甚感内疚。”
苏欺程闻言，心中极为感动。
他是皇帝，要抓谁，要杀谁，普天之下谁敢妄议？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于是忙拱手回道：“皇上言重了，臣在东厂并未受苦，不仅所居环境甚好，每日还有台以前来诊治，原该臣谢皇上照拂。”
陆长生闻言，朗然笑道：“谢兄既为放在心上，那朕便也安心了。来朕敬谢兄。”
“皇上，请。”
苏欺程亦举起杯，与他共饮。
叶秋白本来已有醉意，此刻看着这一幕，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微的发热。真好啊。
她最爱的两个人，她未来的夫君和她的哥哥，他们在她眼前把酒言欢、尽释前嫌。
一时头脑发热，叶秋白也端起酒来，笑道：“皇上、哥哥，我也敬你们一杯。”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然而，刚刚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酒喝急了的缘故。
苏欺程见了，忙要搀扶，但一旁的陆长生却动作很快，直接将叶秋白揽入怀里。
于是，他伸出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他的妹妹，他的卿儿，那个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自此以后再也不需要他了。
有比他更强大的人出现了，来保佑她。
陆长生忙扶着叶秋白，自是没有发现大舅子的失落。
眼见得叶秋白醉得厉害，他忙放下酒杯，跟苏章和苏夫人道：“卿儿喝醉了，朕先送她回房吧。”说是询问，但是说话间他已经离了椅子站了起来。
苏氏夫妇哪里敢阻拦？
于是忙点头，唤道：“兰馨，快带皇上和小姐回清苑，好生伺候着。”
等到皇上和叶秋白走远，苏章和苏夫人才不约而同放了筷子，彼此互看一眼。
半响，苏章先开了口道：“本以为是卿儿言语夸张，今夜我瞧着，皇上是当真喜欢她的。”
且不说他微服出宫，
特地来给一介普通臣妇祝寿，但就他放下架子，向苏欺程致歉，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苏夫人也点点头。
她是女人，她并不关心别的，陆长生那一箱子贺礼，固然令她受宠若惊。
但真正打动她的，则是他看向自己女儿是哪眸中满满的深情，还有他不时给她夹菜的小动作。
她今年三十有五了，这一生，不求夫君再升高职，不求儿子成才，只要一双儿女过得幸福，那她便也幸福了。
却说陆长生扶着叶秋白走了一段路，眼见她步伐越来越乱，差一点要撞在柱子上，当下也顾不得身在苏府，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一路往清苑行去。
穿过庭院，行过长廊，很快，便到了她的院子。
一路往里，将叶秋白放在她的闺床上，陆长生吩咐兰馨道：“去拿点蜂蜜水来，再备些热水。”
待兰馨出门，陆长生将叶秋白的鞋袜除去，正在给她盖被子，却忽地被她勾住了脖子。“怎么了？”他轻声问。
面前小人儿，眸如春水，双颊酡红，樱唇粉嫩嫩的，呼吸如兰，又带着谈谈的酒香，娇俏可爱，令人怦然心动。
“阿落，我痛……”叶秋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微微嘟嘴，跟他撒娇。
陆长生闻言，忙心疼地问：“何处痛？”
“唔，头痛……”小人儿皱着眉诉苦。
“谁让你方才贪杯的？”
口中嗔怪着，手却已经自觉地帮她轻轻按起来。
一边按，一边问道：“好点么？”
“嗯~舒服~嗯~轻点……”
喝醉了酒的人，声音软的像猫
陆长生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叶秋白忙往前迈了一步。
陆长生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叶秋白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陆长生坐着，但是叶秋白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陆长生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叶秋白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陆长生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陆长生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叶秋白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陆长生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叶秋白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叶秋白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苏欺程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苏学士和苏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陆长生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叶秋白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叶秋白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
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叶秋白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苏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叶秋白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陆长生轻笑道。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叶秋白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陆长生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叶秋白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陆长生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苏卿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叶秋白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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