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来到树底下,探了探几人的鼻息,压低声音耳语道:“那个丑女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几人涨红了脑袋,晕晕沉沉的,根本回不上话。
他朝暗处摇首,忐忑地离开了。
晓风尾随而上,紧跟他们身后,顺藤摸瓜找出余下几人,当即一一绑了起来,羁押在柴房,成为下一批可怜的人。
待木羡鱼清晨起来,听到又抓了几人,表情并无变化。
“那几人当中定会有探子,只要找出一个,余下的自然容易很多。”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沐浴着清晨阳光,兀自发呆。
“夫人,用早膳吧。”梅雪端着膳食上来,用银针逐一试毒,才让木羡鱼服用。
“梅雪可真体贴,还知道帮我试毒。”她笑笑,先饮了口温水,暖暖胃。
就在她用早膳之际,季临渊踉踉跄跄地跑来,一脸惶恐,一看见木羡鱼,立马冲上来抓住她的手,温水不慎溢了出来,洒了一桌。
“姐姐!婆婆要打我!”
木羡鱼骤然拧眉,眸光落向不远处蹒跚的身影,不满道:“刘氏婆娘这又是闹什么?”
“我不要吃这个东西!”刘氏婆娘跑上来,看见一桌子的佳肴,顿时气恼起来,将桌上一扫而空,而后又傻傻地站在那,嘿嘿傻笑。
“你!”梅雪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刘氏婆娘的鼻子怒道,“你这个老婆子,夫人还饿着肚子呢!你这是作甚?”
刘氏婆娘又是嘿嘿一笑,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当即拍起手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当我是台上的戏子呢?还再来一个。”梅雪怒极反笑,反手将一块石头砸到她身上,又感激不够泄愤,揪着刘氏婆娘的发尾,狠狠往下一拽。
“痛、痛——”刘氏婆娘呀呀直叫,眼泪花都出来了,也只晓得身子向后仰,全然没有以前盛气凌人的做派。
木羡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眸光不经意间落到季临渊身上,发觉两人痴傻的模样还真挺像的。
梅雪扯了几下,便收回手,任由刘氏婆娘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这个老婆子,这是魔障了吧?饶是如此,都让人不得安宁!”梅雪忽然瘪起嘴,委屈道,“夫人,您看看,这早膳都掉地上了!还怎么吃呀。”
“这倒无妨,让人再做便是。不过我看这刘氏婆娘倒是很有趣,想多观察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装疯还是真傻。”木羡鱼蓦然笑了,“给她找个房间住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毕竟这么大岁数了,于情于理都该养着。”
“在东厢房住着?”梅雪当即瞪大了眼睛,惊愕道,“可从未有下人住主子屋的规矩。”
“我且问你,刘氏婆娘的大女儿是个什么身份?”
“余家妾室……”
“余家算得上是富饶人家,虽然她女儿只是个妾室,但极其受宠,他们要来刁难,有的是法子。不过是间空房罢了,让她多享受几日,毕竟也活不了几日了。”
季临渊背脊一僵,眸色微沉。
木羡鱼无意间的话勾起季临渊深藏脑海深处的记忆,那是六岁时姨娘说的一句话。
“让傻子多吃点怎么了?反正是要死的,死前不如让他吃点好的,为我儿积福。”
季临渊紧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傻呆呆的模样。
“对了夫人,方才有人来寻,说是您的母亲。”梅雪忽然道,“人现在还在外头等着呢。”
“既然已经等着了,就继续等着吧。”木羡鱼想起原身曾经过的苦命日子,顿时笑道,“先前是她让我在门外站着,如今该换我了。”
继母向来看不惯原身这个丑女,家里条件不好,多张嘴倒是没什么,但原身食量之大,难以让草根人家承担。她便时常饿着原身,甚至经常打骂,动不动就让她站在门外。
明面上说是让她锻炼身体,实际上是偷偷给亲生女儿开小灶,什么好吃的都搜罗起来,不让她沾半点。
原身能长这么大全是靠去山上挖吃的,有时运气好还能遇见野兔子,抓来吃也能饱餐一顿。
木羡鱼兀自冷笑,懒洋洋地等着早膳上来,慢吞吞地吃完,待肚子八分饱了,方走去前厅,叫人带她进来。
继母苏氏为人蛮横,也不知怎的,今日竟这般有耐心,一直等候到此时。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呀,长得竟这般水灵。”苏氏径直坐下,吆喝道,“干嘛呢,赶紧上茶,我可是你们夫人的母亲!”
木羡鱼托腮看着她,抿唇笑道:“母亲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哎哟,我这等了这么久,腿都站累了,还是让我歇歇吧。”苏氏假模假样地叫了几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上茶后,她又嫌茶太烫,愣是让人往里面兑冷水,一番折腾下来,下人看她的眸光都带着不屑。
苏氏看向首位的木羡鱼,扫了眼她身上的打扮,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小天儿啊,母亲呢也是好久没见你了,甚是想念,这才来你府中看你。你看家里这些天都快揭不开锅了……”
木羡鱼抿了口茶,头也不抬道:“家里揭不开锅了与我说有何用?”
“你看你都成少奶奶了,怎能没点银子?不如你借点银子给我们,这迟早会还你的嘛。”
“免了,我瞧母亲不是手头没钱,而是让父亲都拿去喝酒了吧?”木羡鱼冷笑,“莫要叫我小天儿,你算哪门子母亲?不过是我父亲娶的续弦,我的生母可不是你。”
“你……”苏氏面色青一块白一块,又强行压下怒火,赔笑道,“可你父亲好歹是你生父,他想要喝酒,你总不能不给他解解馋吧?”
“我被你们几两银子卖到季家庄,如今各不相干,父亲酗酒,还是别来找我了,去找妹妹吧。”木羡鱼皮笑肉不笑道,“来人,送客。”
苏氏见软不成,当即坐在地上,哎哎哟哟地叫嚷起来:“你这个臭丫头,嫁出去就不管娘家了,你这是让我们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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