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三天后,正是进宫请安的日子,也是我第二次见到王爷。我的夫君,杨墨礼。他立在马车前,看见我出来,目光呆呆地瞧了许久。我笑着向他请安,他皱了皱眉,转头不再看我了。哎?他这是不喜欢我笑么?我没想太多就钻进了马车,坐在他的对面,他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也不知道是疲乏的,还是不想理会我。我知趣地没有出声。整整一路,相对无言。阿姊做了皇后,同以前很是不一样,原本就长得好看,如今又多了几分端庄典雅。皇上叫杨墨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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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墨礼似乎真的在履行他的话。
他会立在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走青石阶上。会在初秋乍寒,赶在第一缕冷风之前,将身上的披风套在我的身上,可以说是处处周到,无微不至。
只是,他的瞳仁似浓墨难以化开,望着我的时候,像是透过我寻找另一个相似的身影。
我并没有戳破这个虚幻的泡沫,保持我同他之间微妙的平衡。
很快,景王和景王妃这对鹣鲽情深便传遍了整个帝都之中,成为了不知真相的人们口中得以羡慕的一对伉俪。
阿姊对于我同杨墨礼这样的状态十分满意,因怀着孕的缘故,阿姊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眼中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阿姊总是担忧我因相换的事,姊妹之间存下芥蒂,时不常地询问着我是不是还怪她,一双手拉着我的,在她也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微微用力。黑白分明的杏眼瞪得大大的,半是期待半是忐忑。
我对上她恳切的眼眸,心绪翻涌。她毕竟是我阿姊,我怨过她,妒过她,但是我们之间才是有骨血之情的亲人。
我始终无法对阿姊硬下心来,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阿姊。
之后我碰见了杨墨祁。
时至入秋,枯黄随着叶子的轮廓蔓延至整个脉络,肉眼可见生机的流逝。杨墨礼立在树下,这个气候天气凉爽,他却已经裹上厚实的披风,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初见到他,我下意识地想要逃。
他忽然咳嗽起来,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身子由微微的颤动慢慢剧烈起来,气缓下来,苍白的面色也带得一片涨红。看到这一幕我抬起来的脚,不知道怎么就迈不动了。
他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望向我,一时间四目相对。
秋风拂过,叶浪沙沙作响,黄绿相接的梧桐叶随着这阵风享受最后的自由,洋洋洒洒地从我同他之间落下。
好看的眉眼带上一抹异彩,他勾了嘴角,扯出一道柔软的笑:「许久未见了。」
其实他这话说得很奇怪,这些日子我同杨墨礼没少进宫,更没少见他,上一次见还是昨天。所以他这句许久未见,并不是表面意思的许久未见。
我低了低身子向他行了个礼。
再抬头时,他已经向我走来,间隔几步堪堪停下:「婉儿,你最近过得可好?」
我微微垂下眼,摆出一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态度,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多谢皇上挂念。」
杨墨祁低头看着我,眼睛似是一汪活水,潺潺而过,映着日光,波光粼粼地映出我的身形。我站在他跟前,掌心热得发汗,之前没有觉得什么,但此刻同他单独处在一起,心中慌乱得竟然想要逃离。
好在一阵风迎面吹过,吹散了这股莫名的燥热。
忽然眼前手影一晃,不知怎的,我竟然以为他要摸上我的脸颊,又或许是太过紧张,以至于慌忙之中向后退了一大步,脱口而出道了一句:「不可以。」
一双宛如白瓷的手,纤细且分明,此刻僵在虚无的半空中,他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住了,流光溢彩的眼也沉寂下来。堪堪收回手,顺势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话语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只是想把落在你头上的叶子拿下来。」
我哑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了,此刻的氛围变得很尴尬,我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自己来便好。」
慌乱地摸上自己的鬓发,珠钗相撞伶仃作响,方才扯下那片「罪魁祸首」。
这样糟糕的场面,让我更想逃了。我想着要不要就此找个理由赶紧离开这里,抬起头见杨墨祁仍然那样定定地瞧着我。
忽然,他没有由来地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声音轻软:「我曾经拥有过一件珍宝,于我而言珍贵极了,想着好好捧在手里呵护的。结果有一天它被人拿走了,拥有它的人却并不懂它的可贵。」他眸中微动,面色上却是难得认真,「婉儿,你说这件宝贝我要不要拿回来呢?」
我听见一阵如鼓般的心跳从自己胸口处传来,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周遭的声响一片低茫,徒留他的声音在脑中盘旋不止。
我迎上他的视线,强作镇定道:「既是他人的东西,被拿走了不如就顺其自然,何必强求……」他的脸色白得厉害,吓得我不敢再往下说。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碰就会碎:「你想让我放弃?」
这副模样看得十分心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窝里搅和了一把,我怕被他看出什么,低下头含含糊糊道:「这东西原本也不是你的,不是么……」
「呵……」他兀自笑出了声,倒是听出点苦涩的味道来。
良久,他嗓音疏离起来:「天色不早了,景王妃没事便回去吧,景王还在府里等着你。」
我应了一声好,离开时,我仍感觉身后有一抹视线在注视着我,我不敢回头,只能加速了离开的步子。
躲到看不见的拐角处,我整个人贴在墙上,伸手覆在胸口处,喘息了几个来回,这才舒缓下来心口那里酸楚的感觉。
大抵是因为那一天的事情,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只想窝在屋子里好好静一静。
杨墨祁却非要拉我出来。
我想杨墨祁这个皇帝当得真的是太闲了。我在屋子里闷得好好的,偏要拉我出来……嗯……划船……还是在晚上……
不出来又不行,谁叫他是皇上呢。
我坐在船头上,撑着腮看着杨墨祁撑着一杆篙,左一下右一下,湖水被船篙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留下圈圈涟漪。
我没想到他一个皇上,竟然还会划船,倒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杨墨祁笑了笑:「心里烦乱时,就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但是不管去哪儿都会有一群人守着,无意间便发现了这么个地方。在这儿谁也打扰不了我。」他将手里的篙换了方向,划了一下水,「这个地方,你是第一个来。」
我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撇开头装作没有听到,也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身子不好,划了几下就有些微喘,遂放下篙,坐在我身边,仰着头看天,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这天上乌云遮月,有什么好看的。扭过头却见他颚颈处,极是流畅的线条,一时间有些走神。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转头往向我,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空气,我仿佛触电了一般,向后躲了躲。这动作太大,小船随之剧烈晃动起来,杨墨祁下意识地揽住我的腰,我整个人扑在他胸前。
我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脏有力且急促地跳动,他的体温正透着衣服慢慢被我感知。直到远处一声鸦啼,我才从怔愣中恢复过来,从他怀里睁开,慌张地不敢看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支支吾吾道了一声谢谢。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他说,「你刚才贴在我的心口时,你听到什么了?」
他的手依旧揽在腰上,寸寸收紧,此时乌云散开露出皎白的月光,他的眼睛透着月亮的影子,看着格外明亮。
我讷讷道:「心……心跳。」
他继续问:「什么样的心跳?」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诚实地回答:「就是像鼓一样,怦怦怦……跳得很乱。」
「这些日子,我被一个问题搅弄得心神不宁,现下,我终于知道答案了。」他向来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动人的红,声音轻快得仿佛从沉重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他揽我入怀,一手托着我脖颈。我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瞪大了一双眼睛,浑身僵硬得像是块石头。
杨墨祁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便松开了手。隔开距离后,依旧能看到他面上有着仍未消退的笑意。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抿着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弯了弯眼睛,眼里倒映着我一个人。
这一晚乌云散去,圆月悬空,星光闪耀,芙蕖花绽在朵朵莲叶上,嫩绿的叶映衬凝脂般的花,尤显娇俏,夜风袭来,花枝乱颤。
那天以后脑子里总是会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心烦意乱,又忍不住脸颊发烫。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索性就回避不见。
这几日,流水似的赏赐进了皇后的宫殿。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送的东西倒是很偏向我的喜好,嗯,我的,唐婉的,而不是阿姊的。
以至于每次收到这些东西,锦箬的眉头皱得比我还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赏赐收拾到小库房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晚上锦箬送我去了濯清池便离开了,每逢初一十五的前一天皇后都要来此沐浴,大约这也是皇后所能享受到的独一份的享受。
这也是我头一次来到这里,说不好奇倒是假的。
濯清池里挂着层层纱幔,重重叠叠地垂在地上,越靠近里面的水汽越重,湿气夹杂着水气扑在脸上,闷闷的。
贴着池壁浸在温热的水里,蒸腾的热气将整个皮肤都带上了淡淡的粉色,舒缓得让人直发困,迷迷瞪瞪间隔着数层重纱中听得一阵脚步,那点困劲立马消失殆尽。
抬眼一看,来人正是杨墨祁。
他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隐约间可嗅到酒气,他眼睛中带着醉意蒙眬,看到一脸惊讶的我后,他也同样讶了一讶,而后想起什么倒是又淡然下来了,偏了偏头:「我想起来了,明天就是十五了。难怪你会在这儿。」
还好这池子里还有一堆花瓣,不至于一览无余,我讪笑慢慢向后退去道:「我……臣妾来得不巧。打扰您的沐浴了,这就离开。」
我看了看四周,而后发现,若我自行离开且不被杨墨祁看光,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我小心翼翼地说着:「臣妾这样不大方便。那个……皇上不妨等下再进来?」
在我的印象里,杨墨祁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将这样的难处同他一说,想必他也是会同意的。
谁知杨墨祁并非我想象中的杨墨祁。
他眉头跳了跳,唇角勾起笑,竟然一脚迈进了池子里,极其坦然道:「这有什么不方便。既然是夫妻,一起沐浴倒不是很正常么?」
他走
来到宫里,我整个人都如坐针毡。
阿姊说只要小心些,就不会有人发现,何况我这几个月常常来阿姊宫里,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了,之前又将阿姊的神态学了十之八九,想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忐忑地躺在阿姊的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天边泛白才将将有些困意,阿姊身边的丫鬟锦箬,也是从小跟着我们长大的,我同阿姊交换的事情她也知情,即使不知情,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能一眼将我们分辨出来。
锦箬轻轻地叫醒我,告诉我再过一些时候,各宫的娘娘要过来给皇后照例请安了,问我是不是要去见她们。
我告诉锦箬,在同阿姊换回来之前,我尽量不见任何人,就跟她们说皇后娘娘怀孕,身子疲乏不舒服,把这些日子的请安都免了吧。
锦箬点点头。
我本想着这样应付过去就行了,却万万没想到,我找的称病的由头,倒是找出问题来了。
杨墨祁听了皇后身子不服,下了朝立马赶了过来。
我竟然忘了,杨墨祁是很将阿姊放在心上的。
我以阿姊的身份坐在杨墨祁对面,心头慌得突突直跳,还得佯装镇定。一边担心着我眼角的泪痣是不是没遮好,另一边又不停提醒自己一定不能笑,被他发现我笑起来没有酒窝,那就能认出我不是阿姊了,我就惨了。
杨墨祁拉过我的手,关切问道:「柔儿,你身子哪里不舒服?我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他的手掌厚实有力,从细腻的皮肤传来的触感和炙热的温度都让我紧张,甚至在微微冒汗。我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拉手,还不是我的夫君。
我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抽出来,而后低头道:「臣妾没事,就是没睡好。有些疲乏了。」
杨墨祁松下一口,目光柔柔地落在我身上,只是道了一句:「那便好,若是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之后几天,杨墨祁对我更加上心,几乎每日都会来到这儿,同我聊天,陪我下棋,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
这倒是让我觉得自己的伪装真的不错,心里的担忧也多少放下了一点。我仍是希望阿姊能赶紧回来,各回各位,才是真正地放下心。
他在写字,我在一旁研磨,杨墨祁写得一手好字,笔锋骨力遒劲,收放有度。而杨墨礼的字却更加雷霆万钧,顿挫间含有凌厉之势。字如其人,这话说得确实不假。
日光自树缝间晃在眼上,抬眼一看,窗外杏花雨下,十分好看,一时间看得入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半晌,一声轻笑,我才回过神,却见他笑意甚浓,我问他在笑什么,他偏不告诉我,只是一味地笑,我扁了扁嘴,将手里的这方砚台一圈又一圈地磨个不停。
他拉住我研磨的手,含笑的眼睛映出我的脸:「别生气了。我给你画幅画赔罪可好?」
他不由分说地让我倚在床案上要给我作画,我一时之间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他只是说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这画且得画一会儿呢。
我坐得端端正正,整个后背挺得板直,杨墨祁看了我一眼,哭笑不得:「你若是这个姿势,怕是撑不到半炷香就会酸软了,你放松些……对,再放松些,把手支在案子上,不要用扇子挡着脸,嗯,就这样就很好了。」
最后杨墨祁教我摆弄好姿势,便开始低头作画,不时抬头看看我,再低头画上两笔。
这个时候,我总算可以堂而皇之地看他了。
杨墨祁眉眼间总是含着笑,正如那一汪化了腊月寒冰的春水,让人心口暖暖的。我有点好奇,杨墨祁他这样好,这样温柔,为什么阿姊不喜欢呢?
「在想什么?怎么脸这么红,可是看我看的?」他仔细地在画纸上描摹什么,轻扬起一边的眉头,好整以暇地调侃我。
被一下戳中心事,我的脸更红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倔强反驳道:「才不是,臣妾是热得脸红!」
他没再答话,只是扬着嘴角,眼里堆得全是笑意。
一个没忍住我还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一张脸极近地贴在我跟前,差点吓得我叫出声,幸好还是忍住了。
他笑了笑,眼里尽是柔软:「醒了?画好了,来看看吧。」
杨墨祁的画是出了名的好。
只见画里的人半倚在桌案上,旁边的窗外杏花纷纷,一株杏枝从窗口探了进来,十分相洽。
只是他所画的我,眉眼间怎的这样……含情脉脉?
我当时的眼神是这样的么??
忽然身后的杨墨祁凑过来,将我环进了桌案间,我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起来,后背触到他的稍显纤弱的胸膛。我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他喉头动了动,话语间带着低哑:「这段日子我觉得很开心,我们就这样长长久久下去可好?」
我能感受到他吞吐的热气洒在我的脖颈间,湿湿热热的,激起来皮肤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颤栗。心跳如鼓,我伸手一晃,假装将不小心将桌案上的杯子打翻了,我连忙拾起画卷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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