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后宫朝野就纷纷接到了一个消息,九皇子景沐宸复宠!
据宫中值班的侍卫宫人所言,昨晚宫中忽入刺客,被侍卫发现后,竟然挟持了正在千宁宫熟睡的九皇子并以此要挟陛下,陛下为了九皇子的安全着想,直接命令侍卫放那刺客离开,在刺客放了九皇子后,陛下就将九皇子带回了沧澜殿,请了太医院的赵太医细心检查。
不过早膳时分,内务府就接到了各宫的许多物品损坏,需要及时替换的指令,其中以安华宫尤为严重,据说不少珍贵的瓷器都不小心被摔坏了。这让内务府的主管伤透了脑筋,这各宫娘娘的份位都不同,宫里摆放的物件也都必须符合她们的身份,若是出现什么不合规矩的,高了或是低了,那可就不好了,这一时间各宫都要替换,而娘娘们又催得紧,毕竟宫里要是没有摆些合乎身份的物件可是丢脸面的事儿,这内务府的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各宫的事情先按下不表,目光先转回备受关注的“九皇子”身上。
沧澜殿一处偏殿的暗房里,景沐宸坐在景越的怀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床上还在昏迷的孩子,一张颇为清秀的脸蛋,脸色不知是因为长年的易容还是昨夜的惊吓显得苍白得很,“这就是我的替身吗?”看起来胆小得很哪,两只小手还攥得紧紧的。
“宸儿对他很感兴趣吗?”景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到景沐宸的话,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危险的亮光,“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糊涂虫罢了!”
“对啊,就是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有趣啊,爹爹,你说,要是他醒来后知道自己一直知道的事情都是假的,会是什么反应呢?”景沐宸的白嫩的手指摸上下巴,若有所思。听雪梦的报告,这个人似乎挺有趣的呢!表里不一什么的,好像挺好玩的样子,他的嘴角微勾。
“呵,”景越轻笑一声,“宸儿和爹爹真是心有灵犀啊,爹爹也想知道呢。”
林恩来听到这两位的话,内心忍不住哀嚎,陛下啊,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小主子也被你带得那么爱看戏了啊,小主子才五岁啊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子天性,所以这两位爷的兴趣爱好才会如此相似?
没过多久,床上的人慢慢醒了。张开眼睛,看到床顶陌生的碧色的纱帐,有些回不过神来,这里……忽地,他睁大眼睛,完全清醒了过来,昨晚的记忆回笼,他被刺客挟持了!那么,现在他是在哪里?蓦地坐起身,才转过头他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那两个人,那怀里抱着个人的俊美如神祗让人不敢直视的人竟是他的父皇,一声父皇叫了一半,就被他生生咽回了嗓子里,因为他看到了坐在他父皇怀里的那个人。
那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张脸,而且,每次他顶着那张脸出去的时候,都会看到别人艳羡的目光。陌生则是因为那张脸上的神情,与他平时在人前的软弱不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清澈透明,神采飞扬,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小巧的翘鼻下,粉嫩红润的唇微微勾起,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骄傲和张扬,显得那张精致的脸蛋生动非凡。那人身着一袭火红的衣袍,衣袍上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周身气质更是清灵出尘,就像无意间坠入凡尘的精灵。如果说,他之前的那张脸只是会让别人赞一声精致的话,那这一张脸只会让别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惊骇地看着悠哉游哉的景沐宸,“九皇子”手指微微颤抖,指着他不敢置信地喊道:“你,你是谁?!” “
呵,我是谁?”景沐宸笑了,懒懒地靠在景越温暖有力的怀抱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应该问你自己是谁才对。”
见“九皇子”还是那副震惊的表情,景沐宸撇了撇嘴,“小来来,给他一面镜子。”景越抱着他但笑不语,宸儿最近似乎有些无聊,就让他好好发挥好了。
经过差不多五年的抗压,林恩来已经对小主子硬送给他的称呼免疫了,想当初,小主子还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就嫌他的名字不好叫,直接给他取了“小来来”的外号,并且一直延续至今。回首往事,其实他也是反抗过的啊,只是敌不过陛下冷嗖嗖如飞刀一般的眼神和小主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于是,除了认命,他还能怎么办?
拿过一边桌上的梳妆镜,递给床上的孩子,林恩来又退到一边了,他可不想打扰陛下和小主子看戏的兴致。
颤颤巍巍地接过镜子,他看向镜面,只见微黄的镜面上,一张只可以称之为清秀的脸蛋映了出来,这是……不对,“这,这不是我的脸,不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我的脸明明……”一只手抓着镜子,一只手一直在脸上摸来摸去,他忽然抬头,看向好整以暇的景沐宸,那,才是自己的脸才对啊!
“那才是你真正的脸,知道吗?而且,不只是脸,就连你一直以来的身份、名字、生活也都是假的哦!”景沐宸微微一笑,明亮生辉的笑容却只让那人觉得刺眼,而且,他说的是什么?
景沐宸却不想解释了,“小来来,你给他解释解释吧。爹爹,咱们出去走一下吧!”他抬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好。”景越宠溺地笑笑,抱着景沐宸站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床上的人,就这样走出去了。
待他们走出去后,林恩来才直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兀自发愣的人回不过神的人,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淡淡地开口:“你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九皇子,你不过是陛下让人从贫民窟里抱来的替身而已……”
偏殿里的小道上,窝在景越怀里的景沐宸看着周围盎然的绿色,微微一笑:“爹爹,你说他会如何选择呢?”
“宫里不需要看不清现实的人。”景越勾起嘴角,上挑的凤眼里闪烁着些许嘲讽。
“也是,不过,宸儿还是有些好奇呢。”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相信他很快就会作出选择了。”
“嗯。”
等到景越和景沐宸回到那间房后,就看见了那个孩子呆呆地跪坐在床上,泪水横流,显得那张清秀的脸越发楚楚可怜。林恩来安静地站在一边,看到他们进来,行了一礼道:“老奴已经都解释清楚了。”
那孩子身形颤抖得厉害,听到林恩来的话,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却因为站不稳摔了一下,光着脚丫就跪在了地上,“我,我不想死,你们能不杀我吗?”
“哦?不杀你?你能给我一个留着你的理由吗?”景沐宸笑了。
这个人,明明和他一样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势?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吗?他的头更低了,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我,我可以做很多事的,我可以服侍你,我,我……”他哭得更厉害了。
“服侍我吗?爹爹?”他询问地看向景越,景越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是点了头,宸儿想看戏还是由着他去吧,况且,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小孩子罢了,能玩出什么把戏?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是,谢谢……九,九殿下!”
以为他没看见吗?那双眼睛里快速闪过的不甘与愤恨?景沐宸微微眯起眼,笑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吴安。小来来,你帮他安排安排吧!”吴安,无安,正符合你的性子不是吗?
“宸儿,既然解决了,我们就回去吧。”景越眯了眯眼,终于开口道,虽然明白宸儿只是觉得有趣而已,但他还是不喜欢宸儿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好,爹爹,正好宸儿也有些累了。”景沐宸眨着眼,搂住男人的脖子撒娇。
“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要爹爹陪我!”
“只要宸儿高兴,一切都随宸儿。”
待他们步出房门后,吴安抬头瞄了眼他们的背影,又赶紧低了下去,看不清楚他的神色,那就是他的“父皇”吗?果然尊贵无双!还有那真正的九皇子,被那个无双的男人如珠如宝地疼爱着的孩子……他们就像天上的白云,他却是地里的污泥……握在身边的拳头紧了紧。
回到内殿,景沐宸扑到柔软的龙床上开心地打了几个滚,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整个人趴在床上,向着自家爹爹的方向,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闪发亮,“对了,爹爹,你还没有告诉宸儿有关那个刺客的事儿呢!对于他为什么夜入皇宫而且还是沦为冷宫的千宁宫,宸儿可是好奇得很呢!”
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呢,原来是那个刺客啊!景越无奈地笑笑。说起来,那个刺客确实赶得很巧,宸儿已经五岁了,不可能一直呆在沧澜殿不出去,而且这五年来,那个替身为宸儿挡去了不少麻烦,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尾巴他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替身已经没有继续存在必要了。现在即使让宸儿处于风口浪尖,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他不受到任何伤害,况且,他的宸儿可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无害,他只是不喜欢把爪子露在外面而已。本来,他就在和暗卫们商量着制造一个契机,让“九皇子”复宠,让暗卫假扮刺客挟持“九皇子”就是他们商量的结果之一,但是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真刺客就已经出现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刺客还成了及时雨,让景越省了不少麻烦。
“唔,这个刺客入宫的原因,还要追溯到你的母后身上呢。”景越脱掉鞋子,也上了床,懒懒地斜靠在雕刻着游龙戏凤的床沿上,景沐宸见状,一个飞扑,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满足地蹭了蹭自家爹爹温暖宽阔的胸口,听到景越的话,小孩更好奇了,居然还跟他的母后有关,那他更要知道了!对于那个放弃自己生命生下他的母后,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看着宝贝儿子亮晶晶的眼神,景越轻笑, “你母后的身份,可不止明面上的那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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