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爷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问孙警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孙警官不要说,结果这位大叔神经大条,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我狠狠的夸上了天。…
免费试读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老板,把顾客剁成肉酱,蒸成一笼笼大包子出售?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医生,把情敌整容成猪,囚禁在养殖场中?
你是否见过一个奇怪的孤儿,从小被蝙蝠养大,以吸人血为生?
我都见过。
我叫宋阳,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真实身份是一名仵作。
有朋友搞不清,仵作是做什么的?
仵作就是中国古代的验尸官,好的仵作不但能验尸,更精通一套不为人知的绝技。
他们往往能用黄酒,银针,红伞,松香等民间生活物品,撬开死者之口,缉拿血案凶手。
为公安厅服务的整整三十年,我利用自己的家传绝技,破获了无数震惊中国的大案,这些案件有的变态,有的恐怖,有的残忍,还有的令人头皮发麻。
为了让后来人知道仵作这行的神奇,我决定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大家。
但鉴于公安厅保密原则,很多城市和人物都用了化名,希望大家能理解,好了,书归正传!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小县城,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爷爷一起居住在一座古朴的祖传老宅之中。
虽然没有父母,但爷爷对我的疼爱却超越了一切。
在我的一生中,他只严厉教诲过我一次:“阳儿,你要记住,等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爷爷都不拦你,唯独三种职业是碰都不要碰的,第一是当官,第二是警察,第三……是法医!”
当时我还年幼,甚至不知道法医是个什么玩意,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爷爷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之所以这样觉得,是因为爷爷每天都无所事事,从不下地干活,却有源源不断的钱给我买好吃的,供我念书。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大领导带着一帮子小警察登门拜访,对爷爷的态度十分恭敬,还经常捎来一些礼品,比如茅台酒,特供熊猫烟什么的。
他们往往都和爷爷在房间里长谈,短则一小时,长则几小时,有时候甚至能从早晨一直聊到傍晚。每次这些领导走后没几天,省里都会有一桩大案告破,像什么川菜馆冥钞案,西南大学碎尸案,这些案件个个轰动全国,以至于住在小县城里的我也有所耳闻。
我隐隐觉得,这些案件的告破与爷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他从不肯对我透露一个字!
爷爷的这层关系,使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姑姑在外面的生意一直很顺利,有一次姑姑在高速公路上丢了一车货,警察就用了一天就把那车货恭恭敬敬的送来了。
就连我考高中的时候差了好几十分,最后也如愿以偿的被重点中学录取。
我十二岁那年,县城准备修一条大马路,这条马路刚好要经过宋家老宅,周围的邻居在架不住拆迁办的软磨硬泡,相继搬走了。唯独爷爷不愿意放弃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铁了心要当‘钉子户’。
承建这条马路的包工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软的不行,直接把两台挖掘机开到了我们家门口,轰隆隆推倒了一堵墙,摆明了是要立威!
当时的场面把我吓得都快要哭了。
爷爷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话,谁料几分钟后,挖掘机竟然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而且次日一早,众多领导以及那位包工头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包工头还当面掏出十万块钱赔罪。这对小小的县城来说可是一大笔钱,爷爷却只是轻轻地摆摆手,谢绝了这笔心意。
大马路当然继续修下去了,只不过在我们家门前拐了一个大大的弯,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份强烈的好奇,爷爷究竟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我十五岁那年,一次无意中在老宅的箱子里翻到了两本破书,一本叫做《洗冤集录真本》,写于南宋淳祐七年,作者是个叫宋慈的人。另一本叫做《断狱神篇》,上面没有写作者。
以我当时的文言文水平,想看懂这两本古书实在有点吃力,只能勉强看懂两本书上画的小人儿,都是关于人体结构图,检验尸体之类的东西。
不知为何,这两本书对我有着一种超凡的魔力,翻开之后就再也放不下,我瞒着爷爷,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硬是把这两本晦涩难懂的古书给‘啃’完了!
这两本书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虽然书中提到仵作这种职业,就是古代专门检验尸体寻找破案线索的。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新鲜、有趣,充满挑战性。
十六岁那年,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学以致用的机会。
当时正是三伏天,爷爷一大早有事出门了,我放暑假在家,闲来无事,用一根竹竿粘上胶捉树上的知了玩,这时一辆黑色的捷达轿车一个急刹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宋家老宅的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魁梧大汉,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我认出他是前几次拜访过爷爷的一名警官,我记得好像姓孙。
孙警官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件短袖衫,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他热得满头大汗,头上冒出一缕缕热气,看到我劈头便问:“小鬼,你爷爷在家吗?”
“不在,他出门了。”
孙警官皱了下霉头,揪起衣领不断扇风,嘀咕道:“这天气,简直热死人了。”
我赶忙说道:“叔叔,进屋坐会吧!我给你倒杯冰镇饮料。”
“好,真懂事!”
这孙警官作风十分豪迈,进了客厅毫不客气地找张椅子坐下,接过我给他倒的一大杯可乐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畅快地抹了把嘴,然后点了根烟问我:“小鬼,上高中了吗?”
“刚上高一。”我答道。
“成绩怎么样?”
“还行。”
“班上有同学欺负你不?”
“没有。”
“要是有同学不长眼欺负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找场子去!”孙警官哈哈大笑。
“叔叔,你跟我爷爷是什么关系?”我想这是一个了解爷爷的大好机会。
“你爷爷啊,可真是一位百年难遇的高人,可惜脾气也是百年难遇的倔,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领导来请他出山,他就是死活不愿意。去年有位厅长给他开出条件,只要替我们警方工作一年,就让他退休,拿五万一个月的退休金,这种条件都不动心,我也算是服了!所以没办法,我们只好以另一种方式合作。”孙警官叹息道。
“合作,合作什么?”我问道。
孙警官刚想回答,突然好像意识到好像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肚子道:“哎哟,我这肚子怎么突然间疼开了,大概是凉的喝太猛,厕所在哪儿?”
“在后院。”我把手一指。
孙警官捂着肚子,一阵风似地跑到后院去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孙警官扔在桌上的公文包钮扣开了,从里面滑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
趁着四下无人,我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过去,心里却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在我的意识里,偷看警察的机密文件是犯法的,搞不好还要坐牢,可我实在太想看看了。
于是我说服自己,只看一眼,就只看一眼,然后便放回去。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照片,不出所料,照片上是一具尸体,虽然说我在电影里看过不少死人,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远没有真正的尸体来的震撼。
照片上的尸体是一名成年男性,穿着一件西装,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垂着脑袋,靠坐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前,右耳上还挂着一副眼镜。在他的喉咙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而尸体四处撒落着大量钞票,上面也沾上了不少血迹。
我的目光被照片上的内容吸住了,我丝毫不觉得可怕,甚至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好像饿汉看见美食,色狼看见美女,我知道这种比喻有点不恰当,死者应该尊重,可我就是感到莫名的兴奋!
正当我看的入神,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猛地夺走了我手里的照片。
我回头一看,孙警官正站在我背后,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瞪着我。
“小鬼,谁允许你偷看我的文件了,偷看警察的文件,是犯法的知道不?”孙警官怒道。
“我只是……我只看了一眼……真的……”我吓得语无伦次。
孙警官眯着眼睛,嘴角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不如这样,我考考你,你要是答的上来,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答不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请你去派出所里反省几天。”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安下心来,因为我大概猜到他要考我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点头同意之后,孙警官便问我:“你说说看,这个男人是被什么凶器杀死的?”
“照片给我。”
我接过照片,又扫了一眼,十分肯定地说道:“喉咙上的伤口正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是被带有棱角的锐器所伤,但如果是小刀、匕首之类的凶器,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特意问我这种问题,所以凶器一定很特别!”
孙警官来了兴致:“可以啊,小毛孩子说得有模有样的,你倒是说说看,凶器到底是什么?”
我递过照片:“凶器就在这张照片上。”
孙警官盯着照片,眨了眨眼道:“凶器就在照片上?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吧,这案子是我亲自参与调查的,现场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凶器,其实凶手都已经抓住了,要不是因为凶器……”他突然止住话头,咳了一声:“别废话,快说凶器是什么!”
“正是地上的钞票!”我干脆利索的答道:“准确来说,是这些钞票。”
孙警官惊愕地眨着眼睛:“钞票?不,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把一沓崭新的钞票紧紧地捆在一起,边缘的锋利程度足以割出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然后再把它们散开,抛撒在命案现场,所以‘凶器’就消失不见了。”我答道。
孙警官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宋兆麟的孙子。”
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断狱神篇》中所记载的离奇案件中,就曾有过纸刀杀人的案件,当我看见照片上到处撒落的沾血钞票,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面。从孙警官刚刚的话里可以判断,这案子应该是抓到了凶手,却没找到凶器无法定罪,所以才特地来向爷爷求救。
“行了,多谢你,这一趟总算是没白跑,啥时候到省城来玩,叔叔请你吃肯德基。对了,我还有个女儿,也上高中,你俩一定玩得来。”孙警官笑着将照片收回包里,自言自语道:“宋兆麟这老贼,一直跟我说宋家从此之后不会再出仵作了,原来一直在暗中栽培你,看来宋家后继有人了,真是太好了。”
“孙老虎,你在说什么后继有人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回头看见爷爷站在那里,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因为爷爷从来不许我接触这些东西,更不知道我偷看了那两本禁书。
爷爷将阴沉的目光从孙警官身上慢慢转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一刻我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爷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问孙警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
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孙警官不要说,结果这位大叔神经大条,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我狠狠的夸上了天。
“老宋啊,你这大孙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案子前前后后拖了有小半个月,我们几乎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凶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门道来了。这孩子将来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念完就别上大学了,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毕业就是失业,不如我写一封介绍信让他直接进警校吧!是金子就该发光,你说对不对?”
爷爷摆摆手,态度冷漠地说道:“你太抬举他了,不过是翻了几本祖宗留下的旧书,班门弄斧罢了。况且我们宋家早有八字祖训‘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吧!这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说罢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埋下头去。
孙警官叹息一声,说道:“老宋,你这人未免太顽固了吧?不就是你当年睡过三年马厩吗?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你真是个老顽固!”说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拢我:“小鬼,你长大以后想当警察,跟叔叔一起抓坏人吗?”
当着爷爷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劲摇头。
爷爷说道:“孙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这辈子不图别的,只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安安生生,不要再从事这些危险的行业。”
孙警官还想开口,爷爷已经抬起一只手,下了逐客令来:“没事的话你就先请回吧!不然以后就别进我这个门了。”
孙警官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来拜访!”
孙警官的车开走之后,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紧张不安。
“阳儿,那两本书,你看了多少?”他问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实何止看完,家里没有什么课外读物,那两本书我只要有空就翻着看,已经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爷爷喝了口茶,突然间悠悠地念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我愣了一下,背诵道:“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
他又念道:“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
我接道:“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是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
这两段都是《洗冤集录真本》里的话,爷爷是有意在考我,听完之后他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惊讶地问道:“阳儿,这本书你全背下来了?”
“差不多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
“不愧是我宋家子弟。”说完,爷爷又摇起头来了。
这奇怪的反应把我吓了一跳,本以为爷爷会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但他却没有。后来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当时爷爷的内心十分复杂,他既高兴宋家绝学后继有人,又害怕我从此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万劫不复。
爷爷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啊!”
然后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背着手回到书房去了。我站在那里,又是震惊又是侥幸,爷爷不打算打我屁股了吗?
这天深夜,爷爷突然把我叫醒,叫我穿上衣服随他去个地方,我一头雾水地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爷爷将一把镐头丢给我,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紧紧地跟在后面。
我们居住的县城并不大,往南面走便是一片荒郊野岭,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少。爷爷走在寂静的栗树林里,沿途只有我们脚踩在落叶堆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树林深处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的呜呜怪叫,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很快我们便穿过这片树林,来到一片荒地,我慌乱间踢到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根死人骨头!常年暴露在外面受日晒雨淋,已经变得乌黑。
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是一片乱葬岗,据说明末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伙流寇在这里占山为王,杀人如麻,尸体就全抛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不祥之地,经常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附近的村民就连盖房子,正门也绝不朝这个方位开,但凡有什么无名尸体,或者生前道德败坏不配葬在祖坟里的人统统被草席一卷抛在这里。
我看见周围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绿色火光,好像幽灵一样围着我转。
起初以为是萤火虫,可转念一想,这乱葬岗阴气很重,几乎寸草不生,哪来的萤火虫?那光分明就是《洗冤集录真本》中记载的‘离骸之火’,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鬼火’,是尸体腐烂之后骨头里的磷挥发到空气中,产生的自燃现象。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亲眼看见这团飘忽闪烁的鬼火,我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我心跳不断加速的时候,一个黑影猛然从乱葬岗上窜了过去,停在十米开外死死的瞪着我,两眼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把我吓的一声惨叫。
爷爷拾起一块石头朝那个黑影丢过去,黑影受了惊吓,汪的一声窜到树丛里去了。
“别怕,是条狗。”爷爷安慰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爷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爷爷把我带到一个石头堆前面,用手一指:“挖吧!”
“挖?”我大吃一惊:“爷爷,这是坟墓吗?”
“埋在这里的不是坟墓,还能是什么。”爷爷答道。
“可是,爷爷,盗墓不是犯法的吗?”我有些犹豫。
“什么盗墓,这叫开棺验尸,别废话了,赶紧挖。”爷爷语气严厉的说道。
我无奈之下,只好抡起镐头开始挖,这是座石头坟,挖起来十分吃力,别看我是县城里长大的,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拿过比笔杆子更重的东西,很快手掌就磨得起了血泡。
爷爷站在一旁点上旱烟,看着我挖。烟气一阵阵飘过来,虽然很呛人,可是却让我的一颗心宁静了下来,甚至连乱葬岗里的那股阴森寒气都减淡了几分!
不知挖了多久,我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显然是碰到下面的死人了。于是我弃了镐头,用手把石头一块块搬开,很快下面露出一堆发黑的骨头。
我看看爷爷,他抽着烟不说话,便继续把石头堆里的骨头刨出来,找了块空地按顺序拼成人形。
正当我琢磨这幅骨架到底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爷爷开口了:“阳儿,你判断一下,这人生前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死的?是男是女,是女人的话有没有生过孩子,死的时候年龄多大,生前得过什么病,知道多少说多少。”
“爷爷,你这是在考我吗?”我问道。
“算是吧!”爷爷淡淡的抽了口烟。
我心说这考试他妈的也太别致了吧?三更半夜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带我到乱葬岗上刨别人的坟,普天之下估计再没第二个爷爷会干这种事了。
“赶紧看吧,这地方阴寒之气太重,待久了我这把老骨头怕吃不消。”说着,爷爷使劲跺了跺脚。
我静下心来打量起这幅骨架,乱葬岗周围不时传来一些可疑的动静,再加上这里阴气森森,十分影响人!可是随着我沉下心来,渐渐地把这些干扰全部排除在外。
这具被我拼起来的尸骨从头到脚长达一米八,想来此人生前是个大高个,可是脚掌却很小,这实在不科学。人类的脚掌与身高大约是一比七的固定比例,身高越高,脚掌越长,除非这人生前像古时候女人裹小脚一样把自己的脚弄成三寸金莲。
我暂时不去纠结这个,又去判断此人的性别,从骨节的粗大程度上判断,我的第一反应是男人,可是一看舒张的骨盆,又分明是女性的特征,而且耻骨上还有分娩留下的瘢痕!
我拿起头骨确认年龄,从牙齿的磨损程度判断,妥妥的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成年人。然而再看大腿骨,骨质略轻,这是钙质流失的迹象,而且因长年承受压力发生弯曲,这些特征又分明是个老年人,这未免太奇怪了……
更坑爹的是此人的双臂,骨节粗大,这应该是腿部骨骼的特征,难道此人从生下来就用四肢走路?
这副骨骸从头到脚,无处不充满矛盾,叫人越看越拿不定主意,可是突然间,我明白了爷爷的用意,这场考试绝不会那么简单,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蹲的时间太久,我站起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爷爷面前扔了一地烟头,原来我不知不觉间蹲在那里看了半个钟头。
“怎么样了,阳儿?”爷爷问道。
“此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生下来之后常年生活在囚禁的环境里,用四条腿走路,吃粗糙的食物,还生过七八个孩子,后来被水淹死,然后又被人砍死。”
“这就是你的结论?”爷爷冷笑。
“对,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说道。
“哦?”爷爷来了兴致:“你说说看,他怎么不是一个人。”
这副骨骸除了脑袋以外,身上的部件全部是从动物身上借来的,腿是羊的,双手是猪的,骨盆则是另一头老母猪身上的,手脚是用零碎的骨头拼起来的,可能来自于猫狗。
如果非要判断此人的死因,从颈骨上的断裂伤口判断,是被人斩首而死。
听我说完,爷爷欣慰地点头:“孺子可教,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你连人和动物的骨头都分不清,那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很好,很好,我宋家果然后继有人了。”
“可是爷爷……”我说出心里的疑惑:“这幅骨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吸了口烟,说出了这副诡异骨架的来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当时县城附近的杨树庄有一个叫黄三的村民,黄三是个游手好闲的光棍,除了喝酒、赌博,半夜翻寡妇墙之外什么都不会,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老娘给活活气死了。
这小子当然没讨到老婆,整天四处借钱,村里人都十分嫌弃他,黄三在村里混不下去了就外出务工,在这个工地干两天,在那个餐厅干两天,手上有两个钱就跑去赌。
有一次他欠了五千块钱的赌债跑路了,债主追到村里要钱,在当时那可是一笔惊天巨款,足够在乡下盖几套不错的房子,亲戚朋友们谁也不想替他背这个锅,就都说不认识他。
几天之后,有人在山路边上捡到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即报了警!警方拍下照片在报纸上登出认尸启事,黄三的一个远房叔叔认出来那颗脑袋正是黄三,这小子八成是被债主杀了,大伙都觉得这小子是把自己作死的,加上乡下人思想保守,没有提起诉讼,警方也就没有立案调查,这桩命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黄三的脑袋被送回村里,大家都觉得黄家太惨了,就这样断了香火,黄三到死都没留下一具全尸,怕是会阴魂不散!有人一查发现,黄三的母亲是潮汕人,于是按照潮汕那边的习俗,给他办了‘替身葬’,就是用其它动物的骨骸给他拼出一具身子安葬了,也算是让他死后得以安生。
说完这幅骨架的来历,爷爷叫我把黄三的骨头给埋回去,我埋完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黄纸,擦着一根火柴点着,放在坟头说道:“黄三兄弟,多有打扰,我知道你死得冤,身后又无儿无女,这点供奉大概瞧不上眼。等你明年祭日的那天,我一定请些和尚道士为你作法事,超度你的亡灵!”
话音刚落,一股阴风无端而起,吹得火光摇曳不定,我仿佛听到风中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裹着纸灰飘到天上去了。
我被这一幕吓呆了,爷爷按着我的脑袋,叫我磕几个头道歉。
等我起来之后,怪风已经消失不见,我声音发颤地问爷爷:“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但阳儿,你要记住,仵作检验尸体本身就是对死者的一种冒犯!所以要时时刻刻保持敬畏之心,才能无愧于天地。”
我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但心念一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以后可以当法医了,便问道:“爷爷,你的考验我也通过了,那我以后能给孙叔叔当法医吗?”
“不行,绝对不行,宋家的祖训是绝对不能违背的!”爷爷厉声喝道。
看到这个女人,她就不由自主的会想到江慕沉和女人在床上的温存,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迅速掠过心头,很快又归于平静。
医院的检验科都集中在三楼,看起来女人是因为昨天的流产手术来复查的。
没有多逗留,时夏回到办公室换上了白大褂,可脑子里总不自觉的想到那个女人……鬼使神差的,她去了妇科。
“李医生,刚那个穿黑色吊带裙的患者是昨天刚做过流产手术的吧?情况怎么样?”
李医生思索了两秒:“你说她啊……好像叫李梦溪,是,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现在才开春,穿成这样,也不怕得病。年轻人,身体抗折腾,应该不会有问题。时医生,你认识她?”
时夏有些不自在的摇头:“没有,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没打过照面。”
她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准和江慕沉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荒诞可笑,连以朋友的身份介绍他都觉得拗口。
李梦溪突然风风火火的拿着检验单挤进了办公室:“李医生,检查单好了,你快帮我看一眼。”
刚才的话题默契的戛然而止,时夏双手不自在的放进了白大褂的衣兜里,她不擅长在背后打探别人的事,不免有些心虚。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爱江慕沉爱得有些病态了,为什么会想知道李梦溪的情况?是想确定孩子是否真的已经流掉了么……?若是孩子留下来,意味着他会结婚吧?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敢去细想。
忽的看到一旁的时夏,李梦溪带着探究意味的打量着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时夏平静的望着她,脑海中迅速搜寻了一番,可以肯定,之前没见过李梦溪,就算见过,也是以医生和病人的身份。
片刻之后,李梦溪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噢,好像是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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