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好吃好喝,少年原本干瘦的身子也渐渐长起了肉,之前的鞭伤早已经痊愈,脸上也比从前红润了些,公孙瑾的肌肤本就白皙,又长时间避免光线接触,如今看起来就更是洁白胜雪,加上那张遗传了端妃绝色的小脸,若非束着男装,如此馥丽的姿容,看上去倒像是个女子。
但只有高贯知道,百里长画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日,才压住他骨子里的烈性。
“你先在这等着。”她将他带回东宫,大老远就看到长乐还在殿内忙碌,便让他暂且待在门后转角之处,自己先迈了进去。
长乐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上前,“太子殿下,您回来了,以后能早些回来便早些吧,方才皇后来过一趟又没见着您的影子,又不高兴了。”
“母……您的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皇后又打您了?”无意间瞟见长乐手背上的抓痕,百里长画心口一疼。但长乐显然是不想让她担心,连忙摇头,“不是的,这是奴婢自己碰伤的,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待会奴婢回去抹点药就好……”
“对不起。”
没来由的一声道歉,让长乐又惊又怕。她是奴婢,她一个奴婢,怎么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道歉呢。
百里长画也管不上外头等待的人,她强行将长乐拉到椅子上坐下,又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锦盒,然后小心地将里面透明的软质膏药涂到长乐的伤口上。
而这一切,被公孙瑾看在眼里。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心底迅速染上一层迷惑,那只是一个奴婢,太子为何会对一个奴婢如此上心?
长乐离开后,百里长画又将东宫里其他宫女遣散,这才将公孙瑾带了进来。
“今夜你暂且就睡在这,有什么需要找我便是。”她指了指大殿隔壁的一间房,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寝殿。
公孙瑾亲眼瞧着她进殿,透过窗子拨开的小洞,又亲眼瞧着她躺在床上。他回到房里,在床上坐了一会,想起这三个月被对方关在密室下的黑暗日子,再想想三个月前是如何被对方往死里打的,最后想到惨被砍头而死的母妃,终于在夜黑风高的子时按耐不住腾腾的杀意,推开大殿之门,直逼殿内大床,手中匕首毫不犹豫地扎向床上躺着的人,然而第一刀刺下去时,背后迅速闪过一道银光。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殿里做什么?”百里长画汗流浃背地从侧门推门进来,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少年刺在被褥上的匕首,手中长剑寒气逼人,“怎么,这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把我杀了?”
少年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褥下垫着的枕头,意识到自己中套,倒是挺直了腰背昂首迎向她的目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刺杀不成,还被抓包,他无话可说。
“谁说要杀你了?”见他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百里长画顿时笑了,她将长剑插入剑鞘中放置好,走到少年面前硬是将那匕首拿了过来,塞到他怀里,“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竟然毫不在意,不但不追究,反而还将匕首还给了他?
公孙瑾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小太子根本就捉摸不透,感觉对方不像是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番凶狠,若太子真是喜爱杀戮的人,他早已死了一千一万遍,可如今……
他跟上她的脚步,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随她一同躲过夜里巡逻的禁卫军,又绕过十几个妃嫔的寝殿,在经过两个荷花塘和后花园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叫披香殿的寝宫外。
“你带我来此处做什么?”这样名字的寝殿,大抵都是皇帝妃嫔的住处,公孙瑾又疑惑地瞪着百里长画。
以前端妃只是住在雨花殿,后来搬到如今的披香殿,他不知道里边住着的是自己的母妃,也是情理之中。
百里长画只对公孙瑾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便拉着他轻轻推开门缝,走进去后很快便关上,“端妃娘娘,我把人带过来了。”
来之前她就打点好了一切,先是让端妃将披香殿的宫女们支开,又叮嘱她找个理由让百里嘉去别的妃嫔宫里,因此今夜的披香殿内,只有端妃一人。
这时,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纤长的媚影打着灯笼从里边走出,当看到百里长画和她身后的少年时,灯笼瞬间坠落在地,绝美的脸上更是一下子就湿润了。
“瑾儿……真的是我的瑾儿?”
“母……母妃?”
太子不是说过,他的母妃已经被砍头死了么?
望着女人熟悉的容貌,公孙瑾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百里长画,又将目光锁定在端妃身上,确认这个穿着贵妃华服的女子真是自己的母妃后,终是难掩内心的激动扑到端妃怀里,一双小手紧紧抱着对方。
“母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子那个骗子,竟骗他说母妃死了!
端妃颤抖着搂着怀中的孩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的孩儿,母妃也一直都以为你不在了,瑾儿快让母妃好好瞧瞧你,四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初暮蜀被灭后,端妃便被百里嘉强势留在后宫,还封了她为端妃,虽说百里嘉并没有对当时才四岁的公孙瑾起杀心,但也没有让他跟着端妃。
后宫妃嫔对端妃的独宠甚是不满,加上还有皇后在内虎视眈眈,公孙瑾在端妃身边留了一些时日,便不知被偷偷带离了披香殿,不久端妃就得到公孙瑾死去的消息,便真的以为她的孩子死了,这也是为何她这么多年来都不愿对百里嘉服软,哪怕是笑一笑。
上次百里长画也只是告诉她公孙瑾还活着的消息,她才愿意为了再见瑾儿一面,配合百里长画去讨百里嘉的欢心,竟想不到,今日真的在这里见到四年未见的瑾儿,一时间端妃对这个才八岁的太子心中升起一丝难得的好感,而更多的则是感激。
看着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母子俩,百里长画心中感到一丝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四下观望了一番,“端妃娘娘,有话进去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闻言,端妃忙与公孙瑾分开,带着二人一同进了内殿,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比太子还要瘦弱的孩子,一时间又疼上心来。
“瑾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太子殿下的照顾,若非太子殿下,母妃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端妃娘娘言重了。”百里长画面上谦虚,内心却起伏不定。她记得前世端妃便是在这一年因抑郁而香消玉殒,如今她将公孙瑾带过来与她相见,若是能改变端妃的早故便再好不过。
在披香殿待到约莫三更的样子,百里长画再次做了坏人,“端妃娘娘,今日就到这罢,我们得早些回去,否则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殿下说得极是。”端妃纵然不舍,想到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便只好与儿子分开,并在他们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少年吩咐道,“瑾儿,太子殿下是咱们的恩人,日后你定要好好听从殿下的安排,知道么。”
“是,孩儿知道了。”公孙瑾一脸幽怨地瞪着百里长画。
这几个月,若非这个该死的太子把他关在地下密室,说不定他早就找到母妃了。还恩人?没把他打死就谢天谢地,看来母妃也被太子的假情假意所蒙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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