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奶干笑两声,她说:「进屋。」我奶拉着赵丹往屋里走,她回过头给我爷使了眼色。到了屋门口,赵丹突然停下,她用手指着我们几个:「他们为啥不进屋?」我奶赔着笑脸,她说:「他俩得劈木头,家里没烧火的干柴了。」赵丹又用手指了我:「他也劈柴吗?」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到我爷身后,赵丹看我的眼神不对。我爷说:「兴子,你带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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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叔浑身发抖,他说:「我没杀你,你是自杀的,跟我没关系。」
赵丹怒吼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认!还逼着我去做掉孩子,你好狠的心,是你逼死我的!是你逼死我的!」
赵丹又流出两行血泪,她的脸变得狰狞。
我小叔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求饶:「别杀我,原谅我吧,求你了小云。」
我爬到土炕上,推了推我奶,又推了推我爷:「爷,奶,你俩怎么了?」
我奶、我爷一动不动,像是没了魂。
赵丹突然掐住我小叔的脖子,将我小叔举到半空,我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我小叔的脸涨红,他的嘴里吐着黑血,眼睛翻白。
我大喊了一声:「小叔!」
我话音儿刚落,就听见门被踹开,村长带着陈道士闯了进来。
赵丹将我小叔扔到地上,她露出凶狠的目光朝着陈道士扑了上去。
我急忙跑到我小叔身边:「小叔。」
我小叔的嘴里吐着黑血,奄奄一息,像是要死了。
村长说:「快,去把你奶,你爷喊醒!」
我跑到我爷、我奶身边大喊:「爷,奶,快醒醒!」
我爷、我奶没反应。
村长拿起地上的铁盆,在我爷、我奶耳边开始敲。
我爷、我奶被敲醒。
「兴子,这是怎么了?」我奶红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爷急忙下了土炕,红了眼睛:「造孽啊!」
村长说:「别怕,我请来了陈道士。」
我们几个人守在我小叔身边,他身上冷冰冰的,只有微弱的呼吸。
到了晚上,陈道士才回来。
我奶、我爷跪在地上,求陈道士救我小叔。
陈道士从袖口里掏出几张符纸,用火将其烧成灰放入清水里:「给他灌下去,能不能活命,就看他造化。」
我奶把那碗水灌到我小叔嘴里:「这可怎么办?」
陈道士说:「因果报应,你们去乱葬岗,把林云的尸体请到家里,入葬你家祖坟。」
我爷说:「她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要入葬祖坟?」
陈道士说:「林云怨念深重,如果不让她消怨,她会一直缠着你们家,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着你家的孩子,本就该入葬你家祖坟。」
我爷没说话,他叹了口气,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我奶又问:「赵丹呢,她还活着吗?」
陈道士摇了摇头:「她的尸体在外面。」
我奶红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我爷说:「我去乱葬岗,把林云的尸体抬回来。」
陈道士把我爷拦住,他说:「要明媒正娶,每一步都不能少。」
我爷说:「林云的爸妈都死了,这怎么办?」
陈道士说:「爸妈死了,那就找林云的长辈。」
陈道士说完这话就走了,我爷只好张罗婚事。
他给我小叔戴上黑白的花,又雇来吹丧的人,四个男人抬着棺材,一路上吹吹打打地去了乱葬岗。
我小叔没去,他的脖子断了,高位截瘫,只能躺在土炕上,全身不能动弹,只有脑子是有意识的。
赵丹的妈妈哭着说:「这事没完!我女儿死了,你们一辈子别想安生。」
他们砸完屋里,又去院子里砸。
我们家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
到了晚上,他们才走。
我爷将林云的牌位捡起来,用布条将断裂的牌位绑上,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我小叔说:「杀了我吧,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爷、我奶都没说话,他俩默默地收拾屋子,我也帮忙收拾。
等屋子收拾干净,我爷又去院子里收拾。
他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显得十分苍老,他不停地叹气。
第二天,赵丹的爸妈又来闹,这次带的人更多,将我爷、我奶刚刚收拾好的屋子、院子又砸了。
我爷、我奶就站在院子里,也不阻拦,默默地看着。
赵丹的爸妈像是不解气,冲到屋里,要对我小叔下手。
我奶死活护住我小叔,她说:「人已经瘫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赵丹的爸瞪着猩红的眼睛,怒吼道:「放过他?谁放过我女儿?我女儿死了!」
我小叔说:「妈,你让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让他打死我吧。」
我小叔瘫痪,他身体下肢不能活动,吃喝拉撒全在炕上,都是我奶在照顾。
我奶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不能让,儿子,你得活着啊。」
我奶突然跪在地上,给赵丹的爸妈磕头:「对不起,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女儿,我给你磕头。」
我奶不停地磕头,我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奶拉起来。
他看着赵丹的爸妈,大声说:「他还有口气,就是活人!你们要是把他打死,就是杀人!你们动手吧,我们不拦着。」
我奶刚要上前,就被我爷紧紧抓住。
赵丹的爸爸走到我小叔身边,他的手紧紧握拳,攥紧的拳头就朝我小叔砸过去,赵丹的妈妈突然拦住赵丹的爸爸:「别,咱还有小童要养,小童才 16 岁。」
赵丹的爸爸红着眼睛,大吼了几声,就跑到院子里。
赵丹的妈妈也跟了出去。
我爷、我奶松了口气,互相看了看。
赵丹的爸妈带着赵丹的尸体离开,我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又过了两年,我小叔四肢肌肉萎缩得严重,后背上都生了褥疮,骨瘦如柴,每天都在吃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爷给我小叔做了一个轮椅,我放假的时候,就推着我小叔去院子里晒太阳。
我小叔说:「小迎子,把林云的牌位拿出来,让她也晒晒太阳。」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听了我小叔的话。
我小叔这几年的脾气变得古怪,总爱发脾气,家里人都顺着他的脾气。
我把林云的牌位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小叔对着牌位说:「林云,你为什么不杀我?你故意留我一口气,让我生不如死地活着,你够狠的。」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我小叔又说:「小迎子,去拿点纸钱,我烧给林云。」
我点了点头:「好。」
我拿来纸钱,将纸钱点了。
我小叔又说:「小迎子,我口渴,你去给我拿点水。」
「好。」我跑进屋,去给我小叔倒水。
等我拿水出来,我看见我小叔用身体去压林云的牌位,林云的牌位掉进火堆里,瞬间燃烧,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小叔像是疯了一般,他大笑起来:「林云,你去死吧!」
「你去死!」
「我不怕你!」
我急忙跑过去,将水倒在火堆上。
火被浇灭,可林云的牌位被烧焦,烧掉了一半,剩余的地方有红色的液体往出流,我用手摸了一下,是血!
我小叔大喊:「让林云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我小叔话音儿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我爷的声音:「老婆子,快开门,我回来了。」
这声音虽然是我爷的声音,可那门口的人影分明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刚才还在叫嚣的小叔,瞬间躲在我奶身后,他小声说:「妈,林云来了,怎么办?」
我奶跪在地上,朝着观音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她起身将柜子打开:「快,你俩躲到柜子里,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打开柜子,不要出声,天亮听见鸡叫才能出来。」
我被我奶塞到小柜子里,我小叔钻到一个大点柜子里。
我奶在外面将柜门关上,柜子里漆黑一片,我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咚咚咚……」
还有我爷的声音,他明显动怒:「快开门!」
「咚咚咚……」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
林云进来了!
很安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爷的声音:「老婆子,你怎么才开门?」
我奶说:「林云的事怎么样了?」
我爷说:「村长带着道士去了咱家,林云已经被除掉,咱们回家吧。」我奶说:「小迎子,兴子,你们俩出来吧,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
我刚想出去,就想起我奶的话,她要我听见鸡叫才能出去。
我小时候,她就告诉过我,鬼的话不能信。
我躲在柜子里,不出去。
又过了几秒,我听见我小叔的声音,他说:「小迎子,快出来,就剩你了,咱们回家。」
我小叔难道出去了?
「小迎子,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回家了!」
「我们走了。」
我好想打开柜子,看看外面。
我奶的声音:「小迎子,快出来!」
我将眼睛闭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睡觉,不要被外面的声音干扰到。
只要听见鸡叫声,我就能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鸡叫声,我将柜门推开,光从外面照进来。
天刚蒙蒙亮。
我看见地上一大片血迹,小叔躲藏的柜子被打开,那摊血迹就在小叔柜子门口,我大喊了一声:「小叔!奶!」
无人回应。
我沿着血迹往出走,那血迹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我家门口。
我推开院子门,跑了进去。
我大喊:「爷!奶!小叔!」
我将屋门推开,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腐烂味儿。
地上有血迹。
我走到里屋一看,我爷坐在土炕上,他两眼无神,像是被勾走了魂,我奶坐在一旁,她脸上带着笑,神情诡异。
我小叔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他的头还在流血,神情恍惚。
我跑到小叔身边,抓着小叔的胳膊晃了晃:「小叔,你怎么了?」
我小叔突然跪在地上,朝着门口的位置磕头:「小云,我错了,别杀我!求求你。」
我小叔朝着门口的位置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我转身看向门口,只见赵丹站在门口,她的身上、脸上都是尸斑,眼球发白,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说:「宝宝,这是你爸,炕上坐着的是你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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