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拿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只能顺着晋牧给的台阶往下,捉了他的手臂。“我们走吧,耽误了吉时不好。”
“小迟。”杨虎是真急了。
“小虎哥,”我低着头,压着心里的难受,为了让他不再螳臂当车地给晋牧斗,只能违心地继续往下说。“你应该了解我,从来我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他沉默了,目送我拖着晋牧离开。
我当然没有说错,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可晋牧不是人,所以……
所以,他可以强迫我,我在他的手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违心……
出了仓库,我赶忙把晋牧的手扔掉,又是恨恨地挖了他一眼,“我已经答应要嫁给你了,你还鸠占鹊巢用了小虎哥的身子,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不能稍微对他好些吗?”
我其实还想问晋牧一句,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但又一想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万一他的良心是打娘胎就没有带出来呢?所以这种都不存在的东西,也不值得我浪费口水。
“我对他,已经很好了。”晋牧特别认真地看着我,说得那叫一个走心。“不然就冲着他刚才对我的态度,早就魂飞魄散了,我也不会专门找个生魂纸人让他住在里面。”
嗯……
我算是听出来了,晋牧的意思是,他已经对杨虎很好了,让我学会感恩戴德,不要得寸进尺!
可不是我得寸进尺,明明是他强词夺理!
所以我不客气地和晋牧动手,刚好杨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已经给自己换上了粉红色的大衣,看到我们争执,一个劲地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别玩了,客人们都到齐了,你们快些出去拜堂成亲,招呼客人,如果要玩要打闹,不能晚上吗?”
“好的。”晋牧轻笑,非常干脆地答应了。
就他,也只会在杨阿姨的面前装大尾巴狼!
关键是这还不算,等到杨阿姨走了,他还恬不知耻地凑了过来,“刚才我们妈说什么,为什么打闹要留到晚上呢?你说到时候要怎么打闹?”
他说得暧昧极了,我也一下明白了某只的意图。
当即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晋牧哦了声,依着他一贯的恶劣,肯定不会这么放过我,就轻轻地摸了自己的鼻子一把。“早早不知道吗?可我以为你知道呀。”
我窘迫极了,真恨不得找地缝钻了。
不过晚了,我和晋牧已经被乡亲们发现了,他们一面给我们说恭喜,一面把我们请到了正厅,正厅已经装扮一新,墙上贴着喜字,两边坐着长辈,杨阿姨和杨大叔坐在正中,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父母死得早,是奶奶一点点把我拉扯大的。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奶奶也驾鹤西游了。所以我没什么在世的亲人,都是村子里的大爷大妈帮扶着,也亏得他们,我才平安长大,他们也供我上学读书,希望我成为有用的人……
村里人,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吉时到。”伴随着这一声,我和晋牧被推了出去,站在了大堂中央。又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红嫁衣……
大抵所有的女孩都幻想过自己出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也曾经细致地思考过到时候会怎么布置,自己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婚礼是要中式的还是要西式的,但……
但我当初再是绞尽脑汁,或者脑洞大到天际,也想不出自己会在此情此景下,在乡里乡亲的众目睽睽下,把自己嫁给鬼!
“一拜天地。”主婚人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声音,我机械地冲杨阿姨杨大叔拜了拜。
可是起身的时候,他们身后却站着好几只模样恐怖的小鬼,小鬼长大嘴巴,留着哈喇子地看着我,看到我和晋牧拜堂,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简直恨不得把手掌拍断!
可现在青天白日,我……非得挑这种时候撞鬼吗?
可不但他们身后站着厉鬼,放眼望去整个大堂一半是人,一半是鬼。小鬼们或做或立,都扯长了脖子在看热闹。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的厉鬼佝偻着身子过来,他有冲晋牧拜了拜,又走到我的跟前。
“小姑娘,你可真是命好,嫁给我们地府的将军。他还领着我们这些小鬼过来给你证婚呢。”
将军?证婚?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也不想婚礼的时候被这些牛鬼蛇神搅和了,直接恶狠狠地瞪了晋牧一眼。他和我站得很近,一转头差点整个人都贴我脸上,便是悠悠懒懒地开口。“这不怪我,是他们听说我要娶妻,觉得有意思,所以就跟着来看看。不过我看他那样,应该挺喜欢你的。”
喜欢,喜欢个铲铲,喜欢他个大头鬼!
我现在就恨不得回家,把奶奶之前放在柜子里的一大票符咒拿出来,然后挨着一张一张地贴小鬼脑门上,然后我要斩钉截铁地告诉它们。这就是喜欢我的代价!
至于乡亲们,他们看不到厉鬼,只看到我和晋牧在这时候还咬耳朵说悄悄话,纷纷窃窃私语地讨论我们感情好。还说我两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现在又做了夫妻,简直是天赐的姻缘。
我和他的姻缘,那都不是天赐的,是天瞎的呀!
而且只要一看到来凑热闹的小鬼,我就浑身不自在,只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刚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突然变成了荒野孤坟。
站我旁边的,也不是晋牧,而是停着一口朱红色的沉香木棺材。
无数小鬼在坟头飘荡,如看稀奇般地全程盯着我看。我被他们看得身上发毛,头疼不已……
可偏偏还有个惊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结冥婚,请新人。”
我突然明白……
晋牧要娶我,不但在人间给我准备了一场婚礼,邀请乡里乡亲来热闹见证;他还在这里准备了另外一场婚礼……
一场,办给厉鬼看的婚礼!
而且,这样的场景简直不能再熟悉……我也记得很清楚,在自己的梦里,曾是翻来覆去地梦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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