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签……”主持看着温雅压抑颤抖的肩膀,想要开口劝解,却被打断。
“多谢主持,这签不用解了,我明白,我全都明白。”
最后磕头,额头抵到粗糙的石板上,温雅不知道自己明年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为父母上柱香。
她许下最后一个愿望,平安。
要是不能平安活着,纵然富贵齐天,也不过是过眼浮云。
温雅恍恍惚惚的想,她小腹酸痛,脚步有些踉跄,最终还是回了家。
浴室镜子里的人苍白,衰老,眼神黯淡。
温雅用冷水扑了扑脸,夜色暗了下来,没开灯,她摸索着走进卧室,陷在冰凉的蚕丝被里。
顾皓文,今天可是我父母的忌日啊。
抚着枕边的空位,温雅轻声念着,泪水早已挂满脸庞。
第二天,温雅又早早地醒了过来,在床上愣怔地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想起医生说病情发展会造成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她突然有些惶恐,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可生孩子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可以,再加上她这样的身子……
温雅叹了口气,穿好外套出了门。
花肥用光了,她打算去花市。
家里的花草她养了好几年,像孩子一样悉心照料着,就算她因为病症饱受折磨,也不愿苛待那些小生命。
疼痛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就像在内脏里长出一大片刺,不依不饶饮血啃肉,温雅其实很能忍,但每次疼起来都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在商店门口,温雅手中的花肥摔在地上,冷汗浸湿了额角,她倚靠着墙急促的喘气,头疼地让她脑子都有些昏沉。
简君翊今天休班,顺便来花市逛逛,还没跟门口的人说借过就看见一张消瘦苍白的脸。
“温小姐?”简君翊有些意外。
温雅回过身,还未开口脚下便一软。
简君翊下意识去扶,碰上的手指间冰凉,“身体不舒服还来这里?”
温雅笑笑,瞟了眼脚下的花肥,“家里的花和我一样,缺乏生命力。”
认识了快一个月,温雅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玩笑的语气和简君翊聊天。
大概植物能让人心情放松真是有道理的吧。
简君翊扶着温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我送你回去吧,看你这样子,连照顾自己都费劲,更何况是搬这些。”
温雅推脱不过就答应了,她现在确实虚弱不堪,万一要是晕倒在外面,更麻烦。
“以前不知道温小姐也喜欢养花。”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简君翊主动打破尴尬。
温雅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她虚弱地笑笑,“我妈妈很喜欢养花,现在想起来,她在阳光下侍弄花草的样子还像是昨天的事。”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者是怀念,来到深圳之后,温雅也开始养花,越养越多,好像这样就能离自己的妈妈近一些。
“医生你呢?男孩子一般很少喜欢这些。”温雅柔和地问,算作礼貌回应。
“上大学时候,我违背家里的安排,执意学了医,毕业后为了和家人缓和关系,讨好爱养花的老妈,就经常帮她跑腿,去花市买这买那,结果后来就变成了自己的爱好。”
简君翊咧嘴笑着,像只温顺摇着尾巴的大狗狗。
走出办公环境的简君翊像是换了个人,眉眼间尽是明媚的青春朝气,温雅不禁有些羡慕他身上散发的强大生命力。
“除了养花,温小姐还有别的爱好吗?”
“别的爱好……”
温雅呢喃着看向车窗外,良久才低声回:“跳舞吧,我曾经希望能够站在百老汇的舞台上。”
“怎么没去?”
“出了车祸,腿伤了。”温雅眼神放空,空茫的让人揪心。
温雅那时真的很痛苦,但至少有个人让她觉得还有活下去的意义。
简君翊识趣地一句话都不多问,过了几分钟才投其所好地问起温雅都养了什么花,悄无声息的转移话题。
温雅也明白了他的心思,温和地回答。
简君翊搬着花肥上楼,温雅请他进去坐坐,毕竟不能真把人家年轻热心的医生当免费苦力。
一进客厅,纵是自诩爱花的简君翊也有些愣怔,空旷的客厅里,一大半都被摆满了各式的盆栽花草,俨然一个小型的植物展览会。
看到简君翊的反应,温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养得太多了些。”
深圳潮湿,顾皓文总是嫌她养这些花弄得家里阴森森地,但也只是嘴上抱怨。
一是顾皓文在家待的时间不长,二是他多多少少知道温雅养花的真正原因,心里有愧疚,不好意思阻止,只好由着她越养越多。
把花肥放在客厅的一角,简君翊的额头浮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一袋少说也得四五十斤,原本他还疑惑温雅为什么要一次性买这么多,现在有了答案。
温雅倒了杯水给简君翊,他大口喝下,平复着呼吸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一个大男人搬着都费些力气,更何况是你,要是以后找不到人帮你搬,就打电话给我。”
接着又确认温雅状态是否恢复,没有刻意打探,也没有让人难受的疏离。
温雅道了谢,简君翊迈出门,走出几步,又折回说道:“自己一个人别老胡思乱想,你看你养了这么多花草,它们还要你照顾,你得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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