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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我封妃那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只为求一道驻守南疆的圣旨。天光破晓,顾寒程从苏公公手里接过了那道他跪了一夜、心心念念的圣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摘星楼里,我抬手打翻了烛台,看着眼前吞噬一切的火焰,我在想,若是顾寒程知道我死了,心里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后悔。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没死成,被救了回来,只不过左脸多了一道狰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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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程醒了过来,云松老头开心得不行,取了一盅他的血。

取完血,我像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一般把顾寒程护在身后,狠狠地盯着云松老头。

云松哼着小曲儿,把那一盅血,小心地放进一个盒子里。这么多年,可算让他找到一个能熬过鬼藤草的人了,转头看见我那吃人的眼神,小曲儿戛然而止。

云松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嗓子,道:「小丫头,我可是送你个百毒不侵的宝贝,他的血可解百毒,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谁毒死了。」

这老头真是安慰人的一把好手,我没好气地回道:「托你的福,我且能活到一百八。」

老头摆摆手,「客气客气。」

我拉着顾寒程就要走,谁知他像吃了秤砣一般,拽都拽不动。

我一个头两个大,「还不走,等什么呢,再待下去命没了,你要让我当寡妇吗?」边说眼泪边往下落。

他差一点儿就真的死在我面前,这种事如果再经历一遍,我觉得自己会直接疯掉。

看我哭了,顾寒程乱了阵脚,抬手胡乱地给我擦眼泪,「晚晚,我现在是药人,不能走。」

我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看着老头,眼泪都甩到了云松老头面前。

老头闻言急忙出声,「哎,我可没说不放人,」他又挥了挥手,像赶什么一样,「走吧走吧,别在这里扰我清静,哭得难听死了。」

我连忙出声,「老头这是你自己说的。」

顾寒程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对着云松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对内子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我把两袋子金叶子放到了云松老头面前的桌上,这老头差点害了顾寒程,虽然可恨,但也是真的救了我的命,可我没办法心平和气的同他待在一处,两袋金叶子,算是对他的感谢。

等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头出声叫住了我们,「等一下,这个就当我送你的。」

一阵破空之声自身后传来,顾寒程抬手接住了一个白色瓷瓶。

「治嗓子的,里面的药丸化水服下,每日三次,一次三粒。」

我看着那瓷瓶,瓮声瓮气道:「老头,谢谢你。」

「小丫头,有时候看清自己的内心比什么都重要。」云松拿起茶杯,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状似不经意的对我说道。

在回去的马车上,我一直在想云松老头的那句话。

看着坐在对面有些拘谨的顾寒程,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拉过他的手,把那物件放到了他手上。

顾寒程看着手上的那枚平安福愣住了。

「来的路上,我去青城寺求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你。」

九尺的汉子因为个平安福红了眼眶。

我没告诉他,我怀里还有一枚平安符,边缘已经磨损,是他当初送我的那枚,我离开京城什么都没带,就带了那个平安符。

我又过上了整日无所事事的日子,不过平淡的日子在我晕倒在顾寒程面前就戛然而止了。

替我把脉的大夫说我中了毒,此毒应该是很早就被种下,在体内潜伏已久。

我猛地想起以前在沈府时,为了维持表面关系,赵姨娘每日都会差人给我送芙蓉玉露羹,心里把她啐了百八十遍。

我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当着她面告诉她,你不用费尽心思给我下毒,我会把自己作的离开沈家的。

顾寒程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青紫的我,问大夫,有没有办法治好我。

大夫捋了一把胡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解药缺一味药材,云松游人千机园里的玄参。」

云松游人,医术冠绝杏林,他有一个千机园,里面都是当世稀缺的药材,有的甚至堪称仙品,那盒云松膏就是他的手笔。

顾寒程嘱咐照顾好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我想出声制止,奈何心有余力不足。

顾寒程来到云松游人的紫竹林,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老人,正戴着斗笠,坐在河边钓鱼。

他对着那道背影行礼,「晚辈顾寒程前来求药。」

老者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苍老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小点声,你惊到我的鱼了。」

没一会儿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老者身边的药童连忙撑起了伞,顾寒程就站在雨里,动也没动。

雨越下越大,老者无奈收了东西进了屋,路过顾寒程时,侧目看着他开口道:「你说你要求药,但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顾寒程不卑不亢,「您需要什么,只要您开口,晚辈自会悉数奉上。」

云松哈哈一笑,「待老身思索一番,现在,我要去避雨,你也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别着凉了。」说完拍了拍顾寒程的肩进屋去了。

顾寒程来到屋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任由雨水把他淋了个彻底。

顾寒程跪了许久,久到他双腿麻木,浑身冰冷,眼前的木门终于打开,药童请他进去。

踉跄的起了身,顾寒程脚步虚浮的进了屋。

云松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身上还往下滴水的顾寒程,「老身看你身强体健,为何还要求药?」

「我夫人中了毒,需要玄参救命。」淋了半天雨,顾寒程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冰冷的。

「玄参珍贵,我那千机园里也就才有四颗,不过,你想要玄参也可以,就是这代价,不知你能不能承受得了了。」

云松游人脾气古怪,以往从他那里得到药材的人,都付出了代价,有的失去了双眼,有的被抽了半身血液。

我不知道顾寒程答应了那云松游人什么,他还真把玄参弄到手了,不过不是他自己送来的,而是云松游人身边的药童,把药带给我的。

药童在府上待了几天,每日帮我煎药施针,待我余毒清除,才要离开。

我终是忍不住问那药童,顾寒程用什么换来了我的救命药。

药童没有隐瞒,说顾寒程答应了云松游人,给他当药人,说完就离开了。

在药童说完顾寒程成了药人之后,我就听不进去其他任何话了,心口一阵绞痛,我痛得弯了腰,身旁侯着的人连忙过来扶我,我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备轿,我要去找顾寒程。」

云松游人像是早就料到我会来,直接告诉我,人在后院,已经昏迷三天了。

我闻言脚步慌乱地跑向后院。

顾寒程静静地躺在软榻上,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青紫毒纹,我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吃了鬼藤草,能熬过去就是百毒不侵。」云松游人也跟了过来。

我跪在软榻前,握着顾寒程那没有温度的手,道:「要是醒不过来呢?」

云松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明日要是再醒不过来,就找地方埋了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和善,说出的话却毫无人性的云松,「你是医者,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云松闻言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地指着我,道:「小丫头,你可别血口喷人,是他自己说的,只要能救你,就可以一命换一命的,而且,我不想要他的命,我比你还希望他醒过来,因为我要取他的血,制作鬼藤草的解药,他要是死了,还白瞎我一棵鬼藤草,你以为毒药就不珍贵了吗?」说完拂袖而去。

我整晚都守在软榻前,脑子里全是他为我做的一切。

眼见着东方欲晓,顾寒程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我哽咽道:「顾寒程,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回答我的是一室的寂静。

我趴在他的手臂上哭得悲怆。

也不知过了多久,嘶哑虚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你说的,我醒了,我们就重新开始的。」

我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眸子一如当年姻缘树下那般,炙热真诚。

我封妃那天,他在宫外跪了一夜,只为求一道驻守南疆的圣旨。

天光破晓,顾寒程从苏公公手里接过了那道他跪了一夜、心心念念的圣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

摘星楼里,我抬手打翻了烛台,看着眼前吞噬一切的火焰,我在想,若是顾寒程知道我死了,心里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后悔。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没死成,被救了回来,只不过左脸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皇帝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曾与一男子纠缠不清,下旨废除了我的妃位,并下令我家三代以内禁止参加选秀。

嚼舌根的人巧妙地把顾寒程说成了一个男子,所有罪过全都担在了我沈岁晚的头上。

我爹是礼部尚书,三代以内禁止选秀,意味着他失去了一条巴结皇上的道路。

沈尚书一气之下把我送到了离本家最远的青州,相当于流放了。

我倒是乐得自在,沈家女还未行册封之礼就被废除,还毁了一张脸,在京城,我可比我爹出名多了。

青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情,我整不出门,怕吓到小孩儿,就在府里弹弹琴写写字,连带着骂一百遍顾寒程,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嚼舌根的人是谁,一天天过得倒也很快。

过了半年有余,在这个消息不灵通的地方,我还是听到了一条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平南王顾寒程死了。

一个月前,月氏进犯南疆,顾寒程带兵迎敌,在巫山天河大败月氏,并一举歼灭月氏精锐部队,十年内月氏再无力与离国为敌。

这封捷报是顾寒程用命换来的,听说,他是被一箭穿了心。

笔上的墨滴把宣纸污染了大半,握笔的手微微发酸,我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片冰凉。

死了?

我很是悲伤,他死了,我以后骂谁去。

青州沈家对我算不上好,吃穿用度也就比下人强一点,就连写字的宣纸,都是我用卖绣品赚来的钱买的。

浑浑噩噩过了许久,衣带渐宽。

这日我正坐在院中发呆,吴管家敲了敲我整日紧闭的院门,说是府里来了一批新的下人,拨一个给我,供我差使。

自从来了这里,我身边除了每日送饭的,就没见过其他可以使唤的人。

不知这吴管家今日是抽了哪门子邪风,还特意拨给我一个人。

我起身打开院门,只见一脸慈祥的吴管家看见我的脸的时候,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我才想起来,忘了带面纱,做不出捂脸尖叫转身找面纱的事,只能和吴管家大眼瞪小眼。

吴管家一脸惊诧,「你不去把面纱戴上吗?」

我一脸坦然,「你都看见了,那就没必要再戴了。」

这时我注意到,吴管家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玄衣的人。

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他戴了一个只露出眼睛的面具。

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吴管家,「你确定他能让我使唤?不会一个不顺心抹了我的脖子?」

吴管家努力地让脸上的褶子看起来真诚,「小姐莫慌,隐戈以前干镖行出身,一次押镖,受了伤,毁了容,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就退出了镖行,来这里当个护卫。」

感情拿我这当养老的地方了,可我总觉得隐戈给我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小姐,人我带到了,一会我差人请小姐来用晚膳。」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今儿个下红雨了?他一直叫我小姐,还喊我用晚膳?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目送吴管家离开,我头也不回的坐回石桌前想继续发呆,看了眼门口一动不动的隐戈,倒是把他给忘了。

「你随意一些,我这没什么规矩。」

「是,小姐。」

声音嘶哑至极,莫不是受伤伤到了喉咙?

「你不用叫我小姐,你可以叫我沈岁晚,或者沈四,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

隐戈没接话,直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的疤。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面纱戴上了。

「你一会儿搬我院里住吧,他们总不喜欢我的东西同他们的混在一起,我这儿院子小,靠近厨房那里有个柴房,里面有张床,一会收拾收拾,你委屈一下住那里吧。」

我又递给隐戈几块碎银子,故作大方地说道:「拿着这些钱去买些用的东西吧。」

隐戈没有接,「不委屈,有床就行了。」

我巴不得他不用花银子,赶忙把那几两碎银放进我那瘪的不能再瘪的荷包里。

隐戈话不多,我又心情不佳,没话说,他站在我身后,我坐在他面前,然后就是一院的寂静。

在我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准备开口时,吴管家派人来喊我吃饭了,这一刻,突然觉得吴管家的褶子顺眼多了。

晚膳我坐在最边上,把左脸用头发堪堪遮住,一桌子的人没一个开口的,看我脸的,都被隐戈瞪了回去。

他会不会太嚣张了,我扯了扯隐戈的袖子,看了他一眼。

示意他这是吃饭,不是押镖,别给我惹麻烦。

隐戈听话地低垂了眉眼。

这是我第一次同他们一起用膳,我就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炒肉,筷子就没离开过这一亩三分地。

突然,碗里多了一块排骨,我惊愕地顺着给我夹菜的手看上去,看见的是隐戈的那张银色面具。

人家都是丫鬟布菜,我是一身玄衣、生人勿近的护卫布菜,也难为他一个九尺的汉子干这个了。

我扫了一下其他人,沈家家主外出不在,主座是空的,剩下的他那些姨娘子女们都在闷头吃饭,跟我有眼神接触的布菜的丫鬟,下一秒就恨不得把头钻进桌子底下去。

这顿饭我吃得倒是舒心,临走看了一眼,其他人一脸菜色,想着大概是晚饭不合他们胃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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