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钟宁点点头,扶着我一起出去了。周澍默不作声地跟上了我们。吸取那天的教训,他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又戴了口罩帽子,以免被别人认出来。我和钟宁先去陵园看了我妈,又一起回了那套我买下来的老房子。顺着洒落阳光的楼梯往上走时,忽然撞到了楼上的邻居奶奶。「小唐回来啦?」她跟我打完招呼,目光又落在我身后,「小周啊,一个月没见你了,又出差去了?」我猛然回头,看到周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啊,今天陪容容回来。」奶奶拄着拐杖慢慢下楼了。…
免费试读
那天晚上的活动全程直播。 周澍和罗秋并肩走上红毯,微笑着面对记者的询问: 「二位如今同在一家公司,又是师兄妹,会不会好事将近了?」 罗秋羞涩地笑而不语,周澍则语气平静:「一切顺其自然。」 「听说周先生从前的经纪人因为能力不足、中饱私囊,如今已经被辞退。」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想追究。」 我站在窗前,用发抖的手关掉了直播。 月光惨白地照进来。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从前。 我和周澍一直住在这里,他写了新歌,就会靠在窗边,弹给我听。 身后窗外,万家灯火,而那些后来被千万人传唱的歌曲,彼时只有我一个听众。 周澍说:「姐姐,你等我大红大紫,开第一场十万人演唱会的时候,我要在全世界面前向你求婚。」 后来他果然万众瞩目。 第一个要丢下的人,就是我。 …… 醒来时,胃部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我几近昏厥。 阳光灼烈,却驱不散寒意。 房间里空空荡荡。 这么多年,我身边一直都只有周澍。 唯一的朋友,也在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国外读研,后来干脆定居在那边。 她不太喜欢周澍。 我们已经很少联系。 我从床边摔下去,蜷缩在床边,痛得一身冷汗,喉咙涌上的甜腥味很快弥漫到口腔。 周澍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过来的。 「考虑好了吗?」 他语气里透着冷漠和不耐,却还在勉强忍着劝我, 「你钱要少一点,我痛快给你,早点结束,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耗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容,你说话。」 疼痛好一阵才缓过去,我慢慢坐起来,靠着床架,声音急促:「好啊,那就一半吧。」 像是没意识到我会这么好说话,他愣了一下:「真的?」 「嗯,但你要回家一趟,带上最开始那把吉他,唱首歌给我听。」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怀念什么,可能是人快要死了,总是记挂着生命里难以割舍的部分。 周澍回来的时候,我恰好在楼下。 他从车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罗秋。 我忍不住嘲讽:「感情就这么好,一刻都离不开?」 罗秋挽着他手臂,笑容宽和而无奈: 「唐姐姐可能是年纪大了,当然不懂我们年轻人的情趣。热恋期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怎么可能不懂。 我和周澍有过很长很长的一段热恋期。 长到我曾经以为那是永远。 |
周澍跟我上楼前,罗秋故意抓着他,在他白衬衫的领口留下一枚口红印。 「早去早回,我在楼下等你。」 罗秋表情恋恋不舍,开口的嗓音也很甜,「晚点还要去滨海公园看落日的。」 她用这把嗓音,和周澍合唱了好多首情歌。 周澍点点头。 上楼,周澍进门,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从背后取下吉他:「你要听什么?」 「《求婚》」 他动作一下子停住了,皱着眉,像看什么怪物那样打量着我。 不知道那一瞬间,他心里闪过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十八岁的周澍和二十岁的唐容并肩坐在操场角落,黑暗里他弹着吉他,每一个音都没有错。 唱完之后,他收起吉他,揽着我靠在他肩上:「这是我写过最满意的歌,送给我最喜欢的容容。」 可是现在。 半晌,他忽然冷笑一声:「想打感情牌是吧?唐容,我告诉你,不可能,要听,我弹给你听。」 好端端的一首情歌,被他弹得支离破碎。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的唱功退步成这样……反倒火了,简直没天理。」 他被戳中痛脚,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也配说这种话?那几年我那么信任你,把一切工作都交给你安排,结果呢?你的眼光和工作能力差劲成这样。要不是脱离了你,我现在还红不起来。」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硬生生咽下去,我看着他,点点头:「对,我眼光是不好。」 「少废话。」 他收起吉他,不耐烦地伸出手,「你的手机,拿出来。」 「干什么?」 「钱可以给你,过去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我总要删掉吧?」他挑了挑眉,「不然留着这些,让你再勒索我第二次吗?」 我把包拿过来,从里面翻出手机,结果不慎把折起的诊断书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心跳几乎停滞了一拍,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反应实在可笑。 因为周澍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拿过我手机,把关于他的一切,连同云盘里的备份都删了个干净。 其实他很清楚,我根本不会曝光这些。 因为我实在是怕极了和人无休止的争吵辩论。 周澍刚有点名气那会儿,曾经卷入一场抄袭风波。 他所有社交账号,铺天盖地涌来恶评,他自己承受不住,都是我处理的。 熬到半夜,我点开私信,一张血淋淋的鬼图蹦出来,上面被 P 上了周澍支离破碎的脸。 从那之后,我就不在网络上发表任何评论了。 …… 周澍删完了一切,又站起身来:「走吧,趁着民政局还没关门,赶紧把离婚证领了。」 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他和罗秋在后排。 这事他竟也不避着她,想必是早把罗秋哄好了。 画面在后视镜里清清楚楚。 罗秋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那把吉他那么破,我给你换把新的好不好?」 「好。」周澍应得毫不犹豫。 罗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东西又老又旧,本来就早该丢掉了。」 止痛药的分量太轻,胃部的痛越来越强烈,我额头冷汗涔涔,终于忍不住说: 「周澍,你女朋友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多要一千万,不然这婚别离了。」 罗秋终于安静了。 |
我想起两年前,他带着我去民政局领证时,说: 「从现在开始,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唐容,我真的,从十八岁起,就在盼着这一天了。」 那时候,周澍像一只粘人的小狗,甚至去每场音乐节演出的时候,都要带我一起。 可原来有一天,小狗也会回过头来,反咬我一口。 我盯着他的眼睛,静静地说:「我要六千万。」 他走红的时日尚短,到如今,差不多就赚了这些钱。 给了我,之后的各项资金一定会周转不开。 「不可能。」 他放了手,冷冷地盯着我, 「如果你真心想做个了断,就把价格放得合理一点,我们再谈。唐容,你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值钱。」 我们在一起,整整十一年,从彼此微末之时走到现在。 如今他一句话就可以定性。 ——唐容,别把自己想象得那么值钱。 周澍摔门而去,我走到门边,恰好看到罗秋扑进他怀里,温言细语地安抚他情绪。 她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周澍的表情一下子就缓和了。 他把罗秋抱进怀里。 抬眼的一瞬间,分明看到了门边的我,但吻落下得毫不犹豫。 罗秋软绵绵地撒娇:「轻点呀师兄。」 我站在房间里,四周的气味慢慢包裹住我,仿佛漫上来的潮水,带来窒息的、濒死的感觉。 其实我如今孑然一人,根本用不上那些钱。 只是……我太难受,太难受了。 除了拿走这些钱,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在不波及自身的情况下,还能让他像我一样不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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