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珊跑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听到霍西亭在后面追她喊她,她狠狠心,故意一头扎进车流。
有车驶来,直直冲向她,霍西亭大惊,“珊珊!”
他跨步,作势要冲过去。
“危险!别过去!”向蜜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
紧接着,霍西亭的身子被她猛力一扯,往后倒去,险险避开了一辆擦身而过的车。
向蜜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男人高大的身躯倒在她瘦弱的身上,愈发加剧了她身体上的痛感,尤其是腹部,经受撞击后更是剧痛难忍。
“向蜜,你……你怎么样了?”霍西亭起身,紧张问。
她面色煞白,“西亭,我……”
“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的惊呼声,还有一道震天的撞击声。
霍西亭扭头,竟见向珊被车撞倒,倒在血泊里。
“珊珊!”
他再也顾不上向蜜,奋力地朝向珊跑去,疯狂高喊:“救护车!叫救护车!”
向蜜眯眼,亲眼看着她深爱的男人,不顾穿梭的车流,丢下她,失控地朝另一个女人飞奔而去。她的心,登时像被人劈成了两半,鲜血直淌。
她虚弱地转了转视线,看到自己腿间一片殷红血色,嘴角却挽起笑弧。
她为他以命相搏、忍辱负重,他却为另一个女人遮风避雨、情深不寿。
呵,这就是她愚蠢又执拗的爱情。
向蜜缓缓阖眼,掩去眸底的泪花,彻底陷入了昏迷。
……
霍西亭等在手术室门口。
心情颇有烦躁,他掏出烟盒,夹着烟的手,细细发颤。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了,有人被推出来。
是向蜜。
她还没醒,面容惨白地躺在那儿,就像一张毫无生气的白纸,脆弱不堪。
霍西亭攥紧双拳,呼吸也有些不稳。
想到之前她面无血色地躺在血泊中,就像赤目的红梅,染在漫天席地的大雪里,他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向蜜被推去病房,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光影交驳,就像凭空生出了一道鸿沟,生生隔开他们。
医生走过来,“万幸撞得不算严重,经过抢救,向小姐已无大碍,一会儿就能苏醒了。”
这个“向小姐”指的是向珊。
向蜜是向元山前妻的女儿,离婚后向元山把她丢给了母亲,可母亲却因为积郁成疾,早早病逝。
她对父亲心有怨恨,宁愿孤苦长大也不愿回到向家。
直到三年前霍西亭出事失忆,她想拥有配得上他的家世,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才在向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苦苦哀求父亲让她重返向家。
可惜向家的女主人是向珊母亲,她在向家根本没半点地位,哪怕是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会尊称她一声“向大小姐”。
霍西亭心不在焉地点头,等着医生说向蜜的情况。
医生斟酌开口:“至于另一位小姐,她……她流产了。”
……
向珊很快醒了,霍西亭陪了她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从病房出来,站在寂静的走廊里抽烟。
第三支烟结束时,他狠狠捻了烟头,大步流星,朝向蜜的病房而去。
没想到,除了他,叶枫也来了。
霍西亭站在虚掩的门外,神情淡漠,静静听着里面男女的对话。
“向蜜,你这是何苦?霍西亭根本就不爱你,不值得你为他赔上一个孩子。”叶枫不动声色地劝她,俨然一副好大哥的模样,却直击向蜜心底最脆弱的区域。
医生说,她是因为大力撞击而流产的,就是她为了拉住冲进车流的霍西亭,而摔倒的那一下。
向蜜听到霍西亭的名字,身体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她提起被子,拘束地侧了侧身,掩去眸底的失落。
“叶枫,我是不是特别犯贱?”她弱弱地问。
顾不上这个男人一直卑鄙地胁迫自己,向蜜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把所有委屈吐出来。
门外的霍西亭听她这样形容自己,心口堵得厉害。
“要不是我犯贱一直缠着他,宝宝……宝宝不会出事的。”
向蜜说着,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我……我都不知道他在我的肚子里。他那么乖,不吵不闹,从不用让我疼痛的方式和我打招呼。
他一定是知道妈妈不被爸爸喜欢,所以才不敢吵闹的,只晓得傻乎乎地陪着我……”
这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小东西,在她每个痛苦煎熬的日子里,陪伴她披肝沥胆、饮泣吞声,最后却在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中来了又走,被残忍地剥离她的生命。
都怪她没保护好他。
向蜜揩去泪珠,努力扬起嘴角。
“这个孩子没了也好……他爸爸不爱他,他这么乖,生下来一定会吃苦的。太懂事的小孩,都比别人多吃苦。他感到害怕了,所以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话没说完,向蜜已哽咽到无法出声,只能紧紧咬住手背,不让自己难堪地哭出声来。
门外的霍西亭,紧抿着唇,神色紧绷,后槽牙几乎要被自己咬碎。
向蜜的眼泪仿佛一块巨石,硁硁砸在他的心头。
她在他面前,从未掉过这么多泪。
霍西亭几乎站不稳,失神地回身,跌跌撞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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