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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除了王叔，其他白天出摊的小贩已经收摊回去了。
夜晚是烧烤小龙虾的天下，他们留在这除了喂蚊子，也没有多少买卖。
李牧新照样子摆好三轮车，有些食客本来目光停留在烧烤摊升起的袅袅热气上。
但看到李牧新的摊时，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过来。
李牧新的食物，像是能让人上瘾，一天三顿都吃不够。
反正吃完炒面，还是吃得下烧烤的。
“老板，来三份炒面。”
“好嘞。”
李牧新欢快的应了一声。
开火，打三个鸡蛋划散，再放下早就泡好的面，李牧新颠着锅铲，一脸认真。
那样子甚至让人感觉，面前这个缺了一条腿的小伙子，像是在大酒店当大厨一样。
顾客伸出大拇哥，跟李牧新攀谈起来。
“老板，你这摊子不得了啊，一下午，人气就这么旺，好多人夸你呢。”
他也是今中午那场闹剧的见证者之一，看到李牧新都那么服软，叉烧荣还喋喋不休，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啊，还真是感谢你们了，不然今晚上我就该挪位置了。”
李牧新和善一笑。
顾客笑了笑说道，“老板，我还是好奇，怎么你就知道叉烧荣的东西有问题？”
李牧新听到这话，嘿嘿一笑。
“我说我是胡编的你信吗？”
顾客翻了个小白眼，不过却也没再问。
风口浪尖上，他也知道李牧新多说多错，不如保持现在的人设。
慢慢的到了十点多，附近的高中学生也下了晚自习。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在看到李牧新的摊位居然还在时，俱都眼睛亮了起来。
枯燥乏味的学习后，能够来一份美味的食物，自然是最安慰人的。
“老板我要两份炒粉！”
“叔叔我要一份炒面，少放点辣椒。”
“我要炒面炒粉混着，老板给我多整点菜叶子哈！”
放学的高峰期，有声音清脆，模样怯怯的小姑娘点单，也有声音粗犷，像是正在变声期的男孩子说话。
李牧新感受着这股青春气息。
突然觉得，连他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一份又一份，正忙着，好在都是学生，素质是不错的，不推不挤。
这极好的生意让旁边几家烧烤摊都眼红。
往常这些学生，可是很少吃他们哪一家的烧烤！
正眼红，突然就听到了几声暴躁的大吼——
“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摆摊的？有牌照没！”
“没有牌照就是无照营业，老子把你们的摊位全都没收了信不信！”
几个穿着城管衣服，大腹便便的男人们剔着牙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几家烧烤摊老板心里叫苦不迭。
他们虽然有牌照，但是小本经营，得罪不起这些城管，每次城管们来，不是在这家大吃大喝，就是在那家大收大刮。
几家又是敢怒不敢言，还得老实伺候着。
王叔看到城管来倒是不慌，他有牌照，又是老人家，不担心这些城管做啥，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猛然，王叔一个机灵。
老人家的身体甚至比年轻人矫捷，冲进学生堆里，按住还在炒面的李牧新，大声嘶吼——
“快点收摊！城管来了！”
李牧新微微一愣，旋即脸色阴沉。
按理说城管这时候早就下班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学生们聚在一起实在吵，他没听到城管说话，而这个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
城管们早就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几个挺着啤酒肚的男的，眼神闪烁，脸上倒是带着靥足的神色。
很明显，是去哪家搜刮得相当满意。
“有牌照没？没有就是无牌照营业，要被没收。”
为首的淡淡说道。
李牧新张了张嘴。
他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哪来的牌照。
就是办，也得半个月。
这半个月时间不出摊，那不是等着饿死？
顾客们看到李牧新被城管盘问，知道这饭是吃不成了，只好一个二个郁闷的回去。
眼见着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城管才扬头，睥睨的说道，“到底有没有牌照，没有就老实滚，我们就把你的摊带回去了。”
语气已然带了几分不耐烦。
其实今晚他们就不用出工的，要不是突然接到举报，说是无证经营，寻思着整点油水，这才大晚上的出动。
要是不从李牧新身上榨出点油，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李牧新低着头，心中峰回路转。
情况很明了。
今晚上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了。
李牧新抬起头，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悄悄靠近为首的城管，轻声说话。
“您看我这记性，我这牌照昨天才去申请了，就是下来的慢，可不是无证经营。”
为首的微微挑眉，不屑的抬手，食指中指一捻，整出个数钞票的手势。
“话是这么说，牌照没下来之前，可不能让你出摊。”
李牧新笑着掏出手机，点开支付宝的扫码界面。
“是是是，这我也知道，要不是我这后知后觉做事儿太慢吞吞地，哪能让您们几位费这个心思，要不我请各位吃顿饭，表示下我的歉意。”
胖城管装模像样的思考了几下，才点点头。
闷不做声的给出自己的收款码，李牧新眼尖手快，扫码之后，在转账界面输入数字时，有些犹豫。
胖城管看到他犹豫，冷哼。
“看来你是觉得我们哥几个不配吃你这顿饭?”
李牧新一个哆嗦，“不，不是，怎么会！”
手抖着输入一万，李牧新肉痛的转账。
胖城管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余额多了一万，顿时眉开眼笑。
他拍拍李牧新肩膀，语气平稳。
“兄弟啊，这牌照还是去催催，尽早下来，今儿个哥几个吃了你这顿饭，以后有啥事，多少也会照顾照顾你。”
李牧新陪笑着点头。
“是，是。”
城管几个来得快，去的也快。
看着几个城管心满意足的离开，李牧新脸上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方才的肉痛自然是装出来的。
一万块虽然多，可是从长远发展开，不算的什么。
这几个城管出现得蹊跷，想来也是有人背后搞鬼。
但李牧新不怕。
他就不信，那背后的人，还能有他大方？
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如今交了这保护费，那些城管得了好处，应该是舍不得再为难他。
李牧新松了一口气。
能够心安的做一阵子生意，这一万块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