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伽下车进到监狱里面后,楚罂的车子也出现在了这片森严的区域里,不过他不打算进去,也不打算再像上次一样,做个跟踪者。楚罂将自己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下车,走到凌伽的黑色布加迪侧面,对着门锁打量了一番,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截细铁丝。
没错,那就是一截细铁丝,高手级盗贼的惯用工具,现在出现在一个富二代的手里,对象则是身价千万的跑车。至于背景,是监狱,想来里面并不缺盗车贼。
虽然楚罂并不是专业的盗车贼,目的也绝非此,只是想和车的主人开个玩笑而已,但是这几个元素加起来,就没办法不显得怪异了。
楚罂向来不在乎是否怪异,趴在车门前,专心对付那把精巧隐秘的锁。有的时候,能力是相通的,而超级敏锐的听力和触觉,对于撬锁来说,是绝配的搭档。超级跑车傲人的配备抵抗了区区三个回合,宣布缴械。
楚罂得意之色尽显,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惊喜的分量应该足够,接下来,等就可以了。
经过一系列的情景变换,凌伽的心变得冷冷淡淡,提不起任何情绪。他沿着路一直走,跟着警卫出了大门。
楚罂的车停得距离刚好,躲过了他的视线,凌伽也没心情四处张望,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脚步缓慢,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发动车子后,开往哪里,他所有可去的地方,今天已经走了一遍,再走就是重复。而他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类似孤单,没有朋友,但觉得不需要。当身边突然少了两个人,小妹和云灵,孤单的感觉竟铺天盖地地涌来,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淹没了,挣也挣不出。
原来自认为可独自应对一切的人都是傻子,凌伽深深体会到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体会十分真切。
不过就算他走得再慢,赛过蜗牛,车子离大门也只有二十几米,他的手还是碰到了车门。
凌伽打开门,愣住了。
“你?”
楚罂和凌伽自然算不上朋友,勉强认识而已,虽然打了一架,但也没到结仇的地步,况且昨天发生的事,凌伽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也好,反正是他狠狠k了楚罂一顿,如果这个家伙是来讨债的,还可以装糊涂抵挡一番。
“今天没带你那手下来?”凌伽坐到主驾驶位子上,讽刺道。
“拜你所赐,那家伙还在养伤。”楚罂说,他对凌伽的讽刺不在意,反而略有夸赞。
“你呢,现在是什么意思?”
“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凌伽笑笑,“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劳阁下费力结交。”
“能轻易废掉他一只手的人,你说会是普通人吗?”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遗留的阴影或痕迹,那么不论什么话到了耳朵里,都要经过主观的润色。楚罂的话或许是真的夸赞,但在凌伽听来,称为试探更加合适。
他握握拳头,伸到车窗前,阳光下,他的手显得很修长骨感,可以说秀气,但和力量是不贴边的。
“你说,它有什么不普通的?”他斜瞰楚罂。
楚罂瞄一眼凌伽的手,那只手比自己的稍大,但要整个握合手下的手腕,也办不到,半握的时候掰断,力量要更加大才可以。
他轻笑道:“很漂亮的手,但你我都应当知道,真正的力量并不浮于表面。”
他的目光绕过凌伽,盯在不远处监狱的大门上。
“最好的例子,你的妹妹。”
“你还想再挑衅我!”凌伽冷冷道,这对他来说,是禁忌的话题,一直都是,目前更甚,可以在他面前提起的人,只有两个,楚罂绝不在此范围。
而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凌伽的心一阵绞痛。
“没有冒犯你的意图,昨天的事,只是小小的实验而已。”楚罂说,“相信我,那对你没有坏处,对我,也许能有一点信息收获。”
“量你也没那个胆子冒犯!”凌伽毫不松口,羞辱道。
被羞辱是软肋,更是逆鳞,对他来说是,楚罂较他而言,更加敏感。
“你错了,并非没有胆量。”楚罂语气稍冷,“看来一场战斗给了你不少信心。”
凌伽嘴角布满蔑视的笑。楚罂看看他,立刻扳正了自己的目的,似乎在这个青年面前,挑起一场战斗太简单了,了了数言便可,他的愤怒藏得太浅,随时可能爆发。
“我来不是为了争斗。”他低声说。
“随你想做什么,”凌伽说,“但这是我的车子,我不计较你擅自闯入,现在请离开吧。”
他下达了逐客令,可是楚罂却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兀自讲着。
“或许我了解的关于你的事情,比你自己了解的要多,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凌伽打断他。
“凌伽!”楚罂突然一声低喝。
凌伽微愣。
楚罂盯着他:“有些事你不要躲,也躲不了的,你的妹妹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现在很为她心痛是吧,你自以为对她很了解,可她翻手间便可杀人,你只是心痛!你怎么能确定,这样的事不会重演,也不会在你身上重演!”他面色渐渐平静直到冰冷。“昨天的事你已经记不清了吧?可是你应该明白,如果面对你的不是我,那你现在就会在监狱里陪你妹妹了,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神经病的话。”
这些凌伽自然知晓,只是从来不去细想,他苦笑:“你到底是谁?”
事情发展终于到了理想的轨道,楚罂伸出手。
“楚罂,我们现在才算认识。”
凌伽默然,握住他的手,感到一丝隐约的力量。他明白楚罂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他的世界里要多出一个人了。
“凌伽。你想知道什么?”
“不,”楚罂摇摇头,“是帮我一个忙。”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老管家一个人。
他几乎可称得上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了,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要远超他的两位雇主,也超过凌伽,凌云是很多的,大约可抵得上他的一半。
老管家并不是在房子买下之后聘来的,在凌棕即凌伽的父亲看中这栋房子之前,他已经为前雇主服务了十五年之久。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在这里衰老,好在凌棕并不在意他的年龄,自己手脚健全,且极少在这里居住,只要找个看护房子的就足够了,那么最为熟悉此处的老管家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老管家在讲话的时候从不提及自己的身世和人生,只道自己无儿无女,孤寂一身,了无牵挂,连名字也简单至极,凌伽只知可称呼他“庆”,至于是姓还是名,就无从查证了。
凌伽兄妹没有养宠物的爱好,房子里只他一人的时候,也就只有一个活物,安静到死寂,犹如坟墓。
老管家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将门锁死,走到床前。他的手里原本有支拐杖,现在也丢掉了,其脚步却不显虚浮,连孱弱的身形也突然硬朗,隐约间,有极沉稳的力量。
老管家的床是单人,装饰简单,然而细看,其材质却是极名贵的紫檀木,表面有少量简约花纹,透着一股古朴贵气。
紫檀木极重极稳,以它为材料做家具不仅珍贵,还可有疗养身体的效果。
不过重点并不在这里。老管家像是要翻找东西,把床上的被褥通通扔了下来,底下露出的床板是平滑的,没什么东西。老管家突然单手抓住床的边缘,手臂稍稍较力,将它掀了起来。
床没有被放倒,只是侧立,撇开它身侧的木板不看,床板大约有二十厘米的厚度。老管家伸手在床板下略摸索,找到一处松动的地方,一推,一个空洞露了出来。
这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一个十厘米见方的盒子。老管家将盒子打开,掏出了——准确说,应该是捏出了一枚小小的镜子。他将镜子递到眼前,看到了里面自己的眼睛,那眼居然纯白,看不到眼珠。
“十五年了,你也闷坏了吧?”
老管家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抚摸镜子,它没有镶边,边缘竟如刀般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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