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谢谌接过衣裳,却未看一眼,只道:“你不必如此,让下人做便是了。”冷淡语气,让秦菀呼吸一滞。嫁给他六年来,谢谌态度一直如此,不知冷热,她早应该习惯的。只是……这可能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衣服了。之后,她会逐渐咳血,眼花,再也缝不了一针一线。…
免费试读
宫墙巍峨,有风过,带动惊鸟铃。
慈宁宫。
秦菀头伏地,面前放着碗浓黑的药汁。
太后坐在上头,看不出神色。
“这药会让你半年内‘自然’病死,不会有任何人起疑。”
秦菀手指微蜷,心里了然。
她的夫君谢谌战功赫赫,此次更是击溃北周三十万大军,将大将绞首,名声大震。
而自己,随大军出征,凭借医术声望极高。
已得军心,再得民心。
皇上如何能容下他?
亲儿子和亲孙子之间,太后谁也不愿舍弃,所以牺牲她一个外人,无可厚非。
秦菀苦笑。
太后语气哀叹:“哀家会体谅你的,你始终会是谢谌的正妃。”
这算慈悲吗?
秦菀拿起药碗,垂下眼。
半年么,足够她陪谢谌最后一程了。
她仰头,尽数咽下。
慕王府。
秦菀神色如常的回到府里,风翻动着桌上的医书。
那是她攥写的毕生所学,只剩最后一章就可以修订成册。
这本医书若能流传后世,也不枉她来人间一遭了。
她挽起衣袖提笔,笔毫刚沾饱墨水,丫鬟晴心便跑进来欢喜叫道:“夫人,大军已经回朝,马上就到城门了!”
秦菀顷刻起身,眼里闪过欣喜,梳洗之后,飞奔去了城门。
二十万大军,马蹄声声震隆。
秦菀翘首以盼,却只见副将。
副将看见她,立刻下马行礼问候:“夫人。”
再抬头时,神色略有些古怪:“将军已经先进宫了。”
秦菀眼神微黯,但语气秦和:“这一仗,你们辛苦了。我已命人熬了安神汤,待会就会送来。”
副将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闷声闷气的说:“夫人您放心,您才是我们心中唯一的将军夫人。”
秦菀闻言,心莫名一沉。
斜阳似血,铺了一地余晖。
秦菀在府中等了许久,一个身影才缓缓归来。
盔甲已经磨损,带着清洗不掉的斑驳血迹,即便如此,依旧不能掩盖男人冷峻俊美的面容。
秦菀疾步迎了上去,许是近乡情怯,她在他几步前便停住了。
嘴唇几番嗫嚅,最后期艾的问道:“你可好?”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陪他出征,八个若间,只能凭几十封家书载着她的思念。
虽然等回来的不过寥寥几封简单的“万事安好”,但她却已满足。
谢谌不知秦菀满腹心思,淡淡的回了句:“嗯。”
说罢,抬脚往屋内走去。
秦菀跟在身后,一边帮他更衣,一边说着府里的近况。
“东厢院做了翻新,你在那边练武就不单调了。”
“入秋天凉,我给将士遗孀们又添了些保暖物件。”
……
她絮絮说了许多,谢谌只不冷不淡的回:“有劳。”
秦菀喉间微哽,又拿出一件袖衫。
“我给你做了新衣裳,你看看合不合适?”
她虽然医术超群,但女红却极差,手指扎了无数个洞才堪堪绣好一件衣裳。
谢谌接过衣裳,却未看一眼,只道:“你不必如此,让下人做便是了。”
冷淡语气,让秦菀呼吸一滞。
秦菀错愕的望着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
话在嘴边呼之欲出,理智却阻止了她。
因为这时说出来,倒像她是在拿死争宠,不仅毫无尊严,还会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可怜。
她若无其事的淡淡开口:“无妨,只是感染了风寒,煎几副药就没事了。”
谢谌心里那一瞬的紧张骤然消失:“是了,你是医者,怎会让治不好自己。”
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秦菀心中一痛。
说不清的难过攥紧了她的心。
她的千般愁绪,谢谌丝毫不知。
他放下手里的锦盒,面色淡然:“送你的。”
秦菀怔然打开,愣了一下。
里面躺着一支木兰玉簪,而木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心尖忽地一软,鼻尖也一酸。
她低头拿起簪子,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着波光的眼。
玉触手即秦,她摩梭着,抬头望着谢谌:“帮我戴上可好?”
谢谌接过簪子,走到她的身后。
秦菀看着手镜,二人重叠的身影,恍惚的想,这算不算举案齐眉?
秦菀嘴角抿出一抹笑,说不出的苦涩。
看着谢谌将簪子插好,她突然想起街上的事。
张嘴想问,却怕破坏现在秦存的氛围,转口期艾的问:“我让厨房给你备……”
“王爷。”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公主今晚亲自下厨,请您移步过去用膳。”
秦菀感觉谢谌的手毫不犹豫的抽离,声音随即响起:“我先走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暖过的肩头,再吹到冷风,总是更刺人些。
她被寒意惊醒,缓缓回过神来。
秦菀重新提笔,拿起修订成册的医书,在书序上写上最后一句:此生两愿,一愿天下无病,二愿夫君安康。
写完,她将那页纸彻底封存,医书变得毫无痕迹后唤来下人,将医书送进宫。
两日后。
药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秦菀诧异抬头,撞进谢谌盛怒的眼瞳里。
质问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这本书为什么会在外流传?”
秦菀望着他手里拓印的医书,眼里错愕——她没想到书这么快便发行了。
她以为,至少会在她死后才发行。
她呐然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传抄出去有益百姓,也算是件福报……”
“福报?”谢谌眼里的怒意更甚,“未注你名,哪来的福报?怕是都给了那个人!”
谢谌眼里寒芒吞吐。
他把书往桌上一扔,冷笑着把话摊开:“你如此尽心为陛下谋福报,当初何不直接嫁给他!”
秦菀心一刺,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
这一瞬,这六年的种种浮上心头。
心口都开始透着寒,原来……谢谌竟一直怀疑自己的清白!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最后却只能红着眼眶悲切一笑:“我一心只有你一人,不管你信不信。”
谢谌想起大婚前夜之事,冷冷的说:“我如何能信。”
说完,带着怒转身便走。
秦菀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追了出去。
追到花园,她却愣住了,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
凤尾兰从中,谢谌和安玲珑紧抱在一起。
而安玲珑头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兰玉簪,刺痛了她的眼。
待内监一走,秦菀仍跪在地上。
半晌,才白着脸,问站起身的谢谌。
“北周公主是谁?”
谢谌答非所问:“北周皇帝的第十一个女儿……”
秦菀看着谢谌张合的嘴,耳里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她突然明白了白日里,副将的异常。
秦菀撑着身子站起来,直视他的眼,哑声问:“你与她情投意合,是真的吗?”
谢谌眉头微蹙,神色不耐:“此事与你无关,圣旨已下,准备迎公主进府就是。”
语毕,也不用膳,抬脚离去。
秦菀望着他漠然的背影,喉间的话戛然而止。
饭桌上的菜早已凉透,秦菀扫了一眼桌上,那全是谢谌爱吃的菜色。
一阵风吹来。
引得秦菀肺里一片寒凉,她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
书房。
秦菀摊开书册,续写着医书。
写着写着,思绪却开始恍惚,想起了和谢谌初时的场景。
她的父亲是前太傅,所以幼时自己能时常随着父亲入宫。
在演武场遇见谢谌时,他不过四岁孩童,却扛着自己长的弓,稳稳射中靶心。
那傲然肆意的模样,让秦菀一见倾心。
因他习武,身上的伤总不见好,所以自己便决心要调制更好的创药。
可以说,谢谌就是她学医的信念。
顿住的笔尖,浸透宣纸,晕开大片浓墨。
秦菀看着这墨渍,勾起了唇角,满是凄谢。
本以为是情深缘浅,可难道只是一厢情愿……
“吧嗒。”
一滴豆大的泪,滴进墨点,消失不见。
入夜。
秦菀回到寝房,屋内一片漆黑静默,谢谌已经睡下了。
她缓缓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谢谌的眼睛倏然睁开。
见是秦菀,他语气微沉:“又有何事?”
夜色掩去了秦菀脸上的哀戚,她低声开口,似是哀求。
“你……能不能半年后再娶公主?”
她只要这半年,以他唯一的妻子身份死去。
谢谌眼神一凝,定定看着她:“你是担心自己正妃的地位不保?”
秦菀心里一刺,还未解释,谢谌便把手一抽,翻身背对着她。
“她是她,你是你。”他语气淡漠:“我累了,睡吧。”
秦菀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满面悲凉。
第二日。
秦菀再睁眼,床边已经冰凉一片——谢谌上朝去了。
她落寞的起床梳洗,这时,一个陌生的内监来宣召。
“慕王妃,公主宣您进宫。”
秦菀心里疑惑,她想不到有哪位公主与自己相熟。
入宫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位北周公主。
安玲珑斜倚在卧榻上,上装下裙,头戴纱巾,脚蹬着一双鹿皮小靴。
明眸皓齿,手腕串着铃铛,摆动间叮铃作响。
秦菀面容平静,跪下问安:“妾身慕氏秦菀,拜见公主。”
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近,停在跟前。
头顶少女的官话带着口音,尽显娇憨:“原来阿风有妻子啊,可我竟从未他提起过。”
秦菀身子一晃,舌根漫上难言苦涩。
她艰难开口:“公主召妾身有何要事?”
安玲珑绕着秦菀缓缓踱步,也不让她起身。
一边像是看什么货物的打量着,一边说。
“阿风说过要给我一生一世,我才千里迢迢来到南赵。”
一生……一世!
秦菀只觉一颗心被这几个字绞得鲜血淋漓。
安玲珑看着她惨白的脸,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们说慕王妃是医仙下凡。”
她兴趣缺缺的评价:“如今一看,你也不过如此嘛。”
秦菀脸上血色全无,手紧紧的攥着,狠狠压下内心的痛谢。
她看着安玲珑命人抬来几箱珍宝,摆在自己面前。
眼底泛着阴冷,语气命令般的说。
“这是赏你的。”
“以后,我为主,你为副,我不介意阿风有妾,只要你听话就好。”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