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拽着陆听迟的胳膊,学着电视里妹妹对哥哥那样,晃了晃。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难受,还是因为烟味呛得太厉害,我的眼睛莫名酸涩。一不小心,滚下一滴泪。陆听迟凑近唇边的手顿住,眼中闪过惊讶。趁他发愣的片刻,我抽出他指缝间夹的烟,丢开。又大着胆子,扑进他怀里,把剩下的眼泪全都蹭到他身上。预想中,应该很快就会被嫌弃地推开。竟然没有。陆听迟浑身僵硬,很久之后才慢慢放松。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陆叔才答应跟我妈领证。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哥哥。陆听迟低头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猛咳。他的眼角似乎开始泛红,隔着缭绕的烟雾,我看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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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懂的人,是陆听迟。
他不知道,抽烟不是那样的。
要从肺里面过一遍,将烟气从喉咙咽下去,再从鼻腔呼出来,尼古丁才能刺激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
他也不知道,我住校是心甘情愿的。
想离他近一点,也想离陆叔远一点。
因为我妈怀着孕,陆叔偶尔看向我的眼神,黏腻肮脏。
「等你再长大点吧」,他随口说的这句话,让我隐隐不安。
但我不打算告诉陆听迟。
我喜欢哥哥把我当成一张白纸的样子。
那天之后,人前我依然叫陆听迟学长,和他保持距离。
私下里,我总是故意找机会叫他哥哥。
陆听迟一般不回应,实在被叫烦了会嗯一声。
不到一秒的一声「嗯」,经常能让我暗暗开心两小时。
「晚上10点,你在宿舍楼后面等我。」
早操后,陆听迟经过我身边时,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于是我胡思乱想了一整天。
高中,男孩女孩们就像一夜长大似的,很多事突然开了窍,我也一样。
他想做什么?我想让他做什么?不好不好,他可是哥哥啊。
数学课上,我心不在焉地涂涂画画,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太难了,我想不出。」我诚实作答,引起一片哄笑。
终于熬到晚上快10点,我提前10分钟跑下楼。
陆听迟就站在楼下,看到我,不悦地挑了挑眉。
我在前面走,他远远地跟着,两道人影缩短又拉长,绕到宿舍楼后。
阴影里,他眉头蹙起:
「你下来这么早干嘛?晚上要注意安全,幸好我提早到楼下等你。」
我笑嘻嘻地摸摸鼻子:
「以前没人跟我说过嘛,以后会注意的,哥。」
他勉强嗯了一声,算是饶过我。
手一抬,丢了个袋子到我怀里。
汉堡、煎饼果子、烤猪蹄,
都还热乎着。
「瘦得跟小鸡崽一样,跑操都跟不上,以后好好吃饭知道吗?
「不过晚上也不能吃多,只能选一样,挑你最喜欢的。」
一贯清冷命令的口吻。
试图掩盖他因为不了解我的口味,大晚上特地买了好几样吃食的窘迫。
原来被哥哥投喂,是这种感觉啊。
这种悄咪咪的「地下接头」,后来还有过几次。
当然,陆听迟不光是带吃的给我,还给我带习题册。
「我扫了眼高一月考排名,你才排300多,用脚踩出来的答题卡也比你分数高吧?
「下次至少考到前200。」
学霸如陆听迟,根本不懂学渣的疾苦。
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陆叔才答应跟我妈领证。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乎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哥哥。
陆听迟低头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猛咳。
他的眼角似乎开始泛红,隔着缭绕的烟雾,我看不真切。
「高一不用住校的,其实高三也不用。
「你妈送你来住校,我爸要求我别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我回答,他嗤笑一声,自顾自继续说,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我们会伤害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
「因为他们心虚,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坏。」
他仰头靠在墙上,闭上眼,语气讥诮,表情灰败:
「大人啊,真是自私又虚荣。
「他们把我们扔得远远的,还要安排摆弄我们,帮他们维持好名声,可笑死了。」
我看着陆听迟,懵懂地眨了眨眼。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秘密。
单单只是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心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
我知道,
从我身上,他看到了过去。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
我对大人没有怨恨。
因为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也因为明白怨恨没有用。
作为孩子,我可以被随意安排,和陆听迟一样。
所以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吸烟真的有害健康,学长。」
拽着陆听迟的胳膊,学着电视里妹妹对哥哥那样,晃了晃。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难受,还是因为烟味呛得太厉害,我的眼睛莫名酸涩。
一不小心,滚下一滴泪。
陆听迟凑近唇边的手顿住,眼中闪过惊讶。
趁他发愣的片刻,我抽出他指缝间夹的烟,丢开。
又大着胆子,扑进他怀里,
把剩下的眼泪全都蹭到他身上。
预想中,应该很快就会被嫌弃地推开。
竟然没有。
陆听迟浑身僵硬,很久之后才慢慢放松。
开口,他的声音很不自然:
「算了,你还小,还不懂这些。」
最让我诧异的是,下一秒,一只手抚在我的背上。
动作很生疏,但掌心暖烘烘的。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个哥哥的感觉是这样的,
是这样满心难言的委屈被稳稳接住的踏实。
陌生、炽热,想要紧紧抓住。
「挺好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他叹了口气,声音淡淡的。
但里面的哀伤和疼惜,勾得我眼泪越流越多。
「哥。」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陆听迟没有回应,
但也没有拒绝。
陆听迟刚打完球,栗色的发梢被汗打湿,好看的下颌上汗珠将滴未滴。
多美好的画面啊,可惜,眼神很不友善。
他上下打量我,伸出手。
啊……这个意思是?
我愣了愣,大悟。
赶紧掏出钱包,递过去。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轻轻搁在他掌心。
第一次,陆听迟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秒内阴晴变幻。
惊讶、困惑,以及「这女的怕不是傻子吧」。
他把钱包扔还给我,把棒棒糖揣进裤袋。
又冲我伸出手。
「行李,重的,都给我。」这次陆听迟勉强开了金口。
不由分说,直接抢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受宠若惊。
我的宿舍被安排在1号楼,5楼。
最老的宿舍楼,没有电梯,连房间都刚好在拐角,小得可怜。
这是陆叔专门安排的。
倒不是针对我,而是作为他的子女,也要跟着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
哪怕是我这个便宜女儿。
「学长,我自己来吧,上下跑几趟就搬完了。」
我跟在陆听迟身后说了很多次。
他不理会。
老宿舍楼里没住多少人,室友们也不在。
征得宿管阿姨的允许,陆听迟执意要把我的行李拎到寝室。
那么多行李,一口气搬上5楼,他习惯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低喘,脸颊泛红。
推开寝室门,吱呀,很刺耳的一声。
他看过去,脸色瞬间发白。
很小的6人间,
窄得只能一人走的过道上,粘着一团一团头发。
上铺的墙面,因为受潮长了霉斑,和蜘蛛网相得益彰。
更恐怖的是,
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分给我的那张床上,摆满了盆子袜子裤衩子,还有散乱的垃圾。
我看愣了。
即便我妈喝醉撒酒疯,把瓶瓶罐罐摔一地时,也不至于这么脏乱。
倒像是……
倒像是我妈和我渣男爸,离婚前的那一次。
俩人从大吵到大打出手,把家里砸得稀巴烂,我躲在墙角,被飞过来的碎片割破了脸,哭得很大声也无人在意。
满目狼藉,真的是满目狼藉。
往后的三年,都要住在这种地方,这是「艰苦朴素plus」,地狱模式。
我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丝笑容:
「学长,我包里有水,先休息一下吧。」
转头,门口只立着我的行李,空无一人。
我追出去。
宿舍楼前空空荡荡,转身打算回去,鬼使神差地,我绕到了楼后。
阴影里,陆听迟靠在墙边,蓝白色的篮球服蹭上了灰,他也不在意。
叼着一支烟,指尖有些颤抖,点了两次才点燃。
果然啊,这个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好学生榜样,也会抽烟。
我们确实是一类人。
我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学长,抽烟不好的。」
陆听迟没有接,声音有些凉:
「你妈怀孕了,是个男孩,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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