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傅思寒看着久站就会无力的人,心中泛涩。那年他凯旋回京,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翘首以盼着……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身披甲胄的秦骁骑马而来,正当慕筠瑶要上前时,却见他身后还跟着顶轿子。慕筠瑶小产的事传到秦老夫人那儿,她非但不体谅慕筠瑶的痛苦,反而责怪她没保护好孩子。失去了孩子,加上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慕筠瑶病了两个月,人也消瘦了许多。小云端着药走进院子里,见傅思寒又坐在房门口的廊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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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傅思寒心一窒。
“我知道……我和她很……像对不对?所以……你把我,当成了她……才对我……这么好。”
慕筠瑶笑了笑,半睁的眼中带着几分羡慕:“她真……真幸福,被你……一直爱着……”
傅思寒说不出话,只能借着夜色掩盖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耳畔一声轻叹,只听慕筠瑶又说:“真好……至少还有……你在……”
一旁的小云背过身,捂着嘴压着声音落泪。
傅思寒轻轻握住那只冰冷的手,那枯瘦的迟疑了瞬后似是竭力回握住他。
不重的力道却让傅思寒肝肠寸断,他声音染上一抹哭腔:“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闻言,慕筠瑶眼眶一热,顿生了分不舍。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可以和心仪之人白头偕老,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临了,还是当年那个少年给了自己最后的温暖。
漫天萤火如同坠落的星星,围绕在默默淌泪的几人周围。
慕筠瑶望着停在自己膝上的萤火虫:“孟婆汤会……会不会苦?”
泪水划过傅思寒弯起的唇角:“带上蜜饯就不会苦了。”
“可我……不想喝,我怕我……把你忘了……”
慕筠瑶慢慢闭上眼,气若游丝:“御宸,你……要快快乐乐……的活下……”
黑夜中,那低哑的声音戛然而止,感受到掌心的松弛后,傅思寒心骤然紧缩。
小云惊慌地看着椅上没了生息的人,“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夫人!”
傅思寒握紧了那只手,只觉自己突然哭不出了,所有的怜惜和痛苦都积压在了胸口。
在微弱的萤火下,他慢慢伸出手,轻抚着那张镌刻着自己无数思念的脸庞:“等我赎清了自己的罪,就去找你……”
因为唐雨嫣有孕,秦骁怕白事冲了孩子,对慕筠瑶的后事一切从简。
在府里停了两天,便被抬出去草草埋了。
夕阳下,傅思寒跪在慕筠瑶坟前,面色憔悴。
他从怀里拿出那块梅花绢帕,慢慢扔进正在燃烧的纸钱堆里。
一旁的小云将一只蝴蝶风筝递给他:“夫人嘱咐过说把这个给你,算是留个念想。”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还有这个,是你当年的卖身契,夫人说等她去了后一并给你。”
看着这些东西,傅思寒通红的眼眶又是一酸。
他接过风筝,恍然想起两人儿时的一点一滴。
东西如故,可人却已不在了……
傅思寒看着冰冷的墓碑,含泪笑了笑:“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岁月如梭,新坟变旧冢。
寒冬腊月中,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坟边,将一支红梅轻轻插在墓旁。
他挪动着佝偻的身体慢慢坐下,慢慢阖上眼疲倦地沉舒了口气。
那干瘪的嘴唇嚅动着,好像在跟谁说着悄悄话。
鹅毛雪慢慢飘落,银白的雪花盖了老头一身,他却还是依偎着冰冷的墓碑,继续做着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
号角声远远传来,帷帐被风吹起。
榻上的人慢慢醒来,眼中还残留着未落下的泪水。
傅思寒坐起身,迷惘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军营?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只见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梅花绢帕。
一瞬间,那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一生记忆尽数灌进脑海,他双手颤抖,红着眼将绢帕贴在胸口。
断崖上,风掠过傅思寒夹杂着银丝的鬓角。
他眺望着远处隐隐青山,慢慢地拿出梅花绢帕,看着它被风卷着慢慢飘远。
“下下辈子,我不做将军,我只要你一个人,陪你一起放风筝,给你抓萤火虫,再也不离开你……”
沙哑的声音淹没在簌簌风声中,崖上的身影伫立了良久才消失。
十二月十三,傅思寒凯旋返京。
正月十六,傅思寒毒发,太医们奉命救治,然无力回天。
正月十八子时,护国大将军傅思寒殒,追封谥号忠武。
小暑刚过,唐雨嫣有了身孕。
原本就因为秦骁冷落的慕筠瑶更是失了所有的势,吃穿用度皆不如从前。
小云心有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慕筠瑶反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还吃得饱穿得暖。
前段时间傅思寒从柴房拿了块木头,给她雕了个小人偶。
慕筠瑶看着木偶,费力地弯了弯唇角:“真好,等我死了,能不能把它放进我的棺材里?”
听到这话,小云差点哭了出来。
傅思寒忍着心痛,温柔地笑了笑:“你若喜欢,我再雕几个。”
慕筠瑶摇摇头,呼吸浅浅:“一个……就够了咳咳咳……”
刚说完,她转头捂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慕筠瑶目光微凝,慢慢地拿开放开手,绢帕上那团殷红刺的其他二人心一窒。
她却平静地将绢帕折起来,拿起快要凉掉的药一饮而尽。
而后吃了个蜜饯才无奈开口:“天天喝药,我觉着流的汗都是苦的。”
小云借着倒茶先退下了,可刚出去就忍不住哭了。
傅思寒犹豫了一下,几次想握住那只纤弱的手,但最后还是压住了那股冲动。
慕筠瑶喘了几口气,看着他:“御宸,我能撑过七月初三的对吧?”
七月初三,是她二十岁的生辰。
傅思寒眸光微黯:“嗯,一定能。”
天越发热了,慕筠瑶每天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还长,胃口也小了,人也跟着瘦了。
“咳咳咳……”
小云看着都被慕筠瑶吐出来的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夫人……”
慕筠瑶躺了回去,呼吸沉重:“御宸呢?”
小云摇摇头:这几日他总往外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闻言,慕筠瑶疲倦地阖上眼。
今天是初二,明天就是初三了……
入夜。
寂静的院子咳嗽声不断,慕筠瑶吐了几回血,小云急的要去请大夫,可都被她阻止了。
慕筠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安静些。
忽然,房门被推开,好些天都见不着人的傅思寒走了进来。
“我给你带了生辰礼物。”
这话让慕筠瑶一愣:“生辰礼物?”
傅思寒点点头,上前把人扶起走到房外坐下,又让小云熄了院子里所有的灯。
慕筠瑶奋力抬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倚靠着椅背。
傅思寒拿出两个竹筒,慢慢地打开盖子。
点点光忙从里面溢出,如同星辰一般在整个院子里环绕。
慕筠瑶眸色一亮:“萤火虫?”
“你说你从来没见过萤火虫,这么多你可以看个够了。”傅思寒坐在她身旁,强颜欢笑着。
慕筠瑶神色微怔,原来这些天,他都去抓萤火虫了。
当年她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他一直都记得。
她望着漫天流萤,含泪笑了笑:“真好看,好看……到再也……忘不掉了。”
听着那越来越轻的呼吸和声音,傅思寒眼眶发酸,却还是忍住了眼泪ⓨⓑγβ:“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给你抓萤火虫。”
慕筠瑶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御宸……下辈子,我,我叫……云溪,你娶,娶我好不……好?”
傅思寒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但也落下了跛脚的毛病。
小云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将军下手怎么就那么狠……
虽已新年,整个将军府都一片喜庆,而慕筠瑶的院子却冷清的紧。
慕筠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烟花,黯淡的眸子终于亮起了点点光芒。
她忽然响起在慕府时跟傅思寒过得一个新年来了。
傅思寒偷偷跑出去买了好些烟花,两人躲开香雪,跑到竹逸轩去放,结果差点把房子烧了。
那曾触手可及的快乐,在此刻却那般弥足珍贵……
忽然,院门被推开,傅思寒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怀里还捧着好些烟花。
他清俊的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容:“还记得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闻言,慕筠瑶红了眼,她点点头。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傅思寒和慕筠瑶,还有小云三人玩闹。
烟花的光芒映照着慕筠瑶苍白的脸,这一刻,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傅思寒看着她,喉咙渐渐发紧。
云溪,瑶瑶,或许还能让你笑笑,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人……
就在最后一个烟花放完前,慕筠瑶忽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视线中玩闹的傅思寒和小云也渐渐模糊。
下一瞬,慕筠瑶身形一晃,无力地瘫倒在雪地里。
深夜。
原本该一片欢笑的房内传出小云的低泣声。
傅思寒呆坐在台阶上,耳畔还回荡着大夫那句“积郁成疾,药石无医”。
他慢慢红了眼,紧攥的拳头一下下砸着地,直到双手麻木渗出了血才颤抖着停下来。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
她明明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和秦骁,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她来承受。
傅思寒抬起满是血的手,颓废自责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站起身朝揽月阁走去。
必须要让秦骁知道,也许他知道慕筠瑶命不久矣,兴许就会回心转意。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等到失去后才知道悔过珍惜。
然而揽月阁门口的小厮却拦住了傅思寒,说秦骁吩咐过慕筠瑶院子里的人一概不见。
傅思寒气的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朝院中喊道:“秦骁!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你辜负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几个小厮见他这样无力,不由分说上前就把他打了一顿。
“一个外来奴才居然这么放肆,还不快滚!”
鹅毛雪悄无声息落下,风声簌簌,房内的蜡烛忽明忽暗。
傅思寒带着满身的伤,红肿着眼望着慕筠瑶的房门,终是无力地跪倒下去。
次日一早。
慕筠瑶在小云的搀扶下走到房门外坐下,看端茶来的傅思寒脸上都是伤,忙问:“你的伤哪来的?”
傅思寒扯了扯青紫的嘴角:“摔的,没事。”
闻言,慕筠瑶怔了怔,心知肚眀似的叹了口:“是我连累了你。”
傅思寒立刻摇头:“不是,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慕筠瑶深吸了口气,用尽力气挤出一个苍白却明媚的笑容。
“御宸,在我最后的时日了,咱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玩耍。”
说着,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想在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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