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傅思寒点点头,上前把人扶起走到房外坐下,又让小云熄了院子里所有的灯。慕筠瑶奋力抬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倚靠着椅背。傅思寒拿出两个竹筒,慢慢地打开盖子。点点光忙从里面溢出,如同星辰一般在整个院子里环绕。慕筠瑶眸色一亮:“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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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和慕筠瑶成婚后第三年便升了怀化大将军,被皇上召回了京。
入京后月余,边关战事再起,秦骁奉旨领兵退敌。
傅思寒虽跟着伺候慕筠瑶,但还和慕府一样,不能进内房,只能在外间。
兴许是彻底接受了自己奴才的命,从前他那份傲骨也被消磨的一点不剩了。
哪怕秦骁明里暗里地挖苦,他也满不在乎。
毕竟对他来说,看见慕筠瑶过得好就已经足够了。
直到秦骁准备出征前一晚,傅思寒端着慕筠瑶要的热汤进了院,刚把汤递给丫鬟小云,便被推了回来。
“先别送进去,将军和夫人吵着呢。”小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脸上带着几丝担忧。
傅思寒眉头一蹙:“吵什么?”
因两人关系还不错,小云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夫人这几年肚子不是没动静吗?老夫人便想让将军纳妾。”
听了这话,傅思寒心沉了沉。
“还有,我无意间从将军侍卫那儿听见将军和烟香苑的一个卖唱的女子走的很近。”
说到这儿,小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夫人受老夫人的气已经够多了,怎么受得了将军变心呢。”
未等傅思寒反应,房门突然被踹开,秦骁冷着脸走了出来。
小云立刻站直身子低下头,不敢去触霉头。
秦骁也没在意他们,直接除了院子离开了。
小云这才朝房里跑进去,傅思寒站在原地,心似是还未从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来。
直到慕筠瑶细细的哭声从房里传出,他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端着汤的双手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心疼慕筠瑶,还是想起了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傅思寒望着房门,心一点点地紧缩起来。
难道这一生,她还要受到同样的折磨吗?
深夜。
慕筠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腹部莫名的绞痛疼的她直冒冷汗。
想起秦骁那句“才几年你就成了个妒妇”,她更觉呼吸艰难。
忽然,一股湿黏在大腿间漫延开来,慕筠瑶浑身一怔,强撑起身子掀开被褥。
一瞬间,她心骤然紧缩。
白色的亵裤竟然已被血染红。
慕筠瑶脸色一白:“小,小云!”
在急呼一声后,小腹就像炸开了似的痛了起来。
守在院外的傅思寒也听见了慕筠瑶这声嘶哑的呼喊,心跟着一提。
没一会儿,小云满脸无措地开了院门,带着哭腔叫着:“快去叫大夫,夫人可能小产了!”
闻言,傅思寒眸色一紧。
小产!?
一时间,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如浪潮扑来。
满地的鲜血,苏亦瑶捂着肚子痛不欲生的脸就像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着他的心。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小云又急又慌。
夜色下,傅思寒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快地跑着。
才下过雨上的路上分外湿滑,他不知摔了多少下,脸上衣服上满是泥垢。
他红着眼,只恨自己动作太慢。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去孩子……
两炷香后,傅思寒带着大夫来了。
而慕筠瑶已经痛的晕了过去,身下淡青色的床褥也已经被血浸透。
大夫把完脉后,一脸凝重地摇头叹气:“孩子……保不住了。”
慕筠瑶小产的事传到秦老夫人那儿,她非但不体谅慕筠瑶的痛苦,反而责怪她没保护好孩子。
失去了孩子,加上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慕筠瑶病了两个月,人也消瘦了许多。
小云端着药走进院子里,见傅思寒又坐在房门口的廊上,眼里还带着泪,忍不住走过去道:“你怎么还难受呢?”
慕筠瑶没了孩子,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下人也很难过。
但也没有一个像傅思寒一样,吃饭不思地守在门口。
小云想,兴许是因为他是跟着慕筠瑶来的,所以比他人更加关心他们家小姐。
傅思寒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指望别人能明白自己的心,只是总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慕筠瑶,是他让她又承受了本不该有的伤害。
原来无论是高高在上还是身为下贱,他都这么的无能……
傅思寒站起身,哑着嗓音道:“我去取些蜜饯来,夫人怕苦。”
说完,他拔腿就走。
小云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进了房。
慕筠瑶坐在榻上,呆呆地一年前无事时绣的孩子肚兜。
“夫人。”小云轻声唤道。
慕筠瑶回过神,豆大的眼泪从红通通的眼中掉了下来。
她收起小肚兜,故作无事。
小云将药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您三天两头这么哭,万一把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
闻言,慕筠瑶鼻尖一酸,说不出话。
“不止您,连御宸也是,奴婢看他哭的比您还多。”
小云的话让她一愣。
傅思寒?
两人认识这么些年,她似乎从没见他哭过。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小云转身看了眼:“是御宸,他去给夫人拿蜜饯回来了。”
慕筠瑶道:“进来吧。”
傅思寒犹豫了瞬后才走进去。
当看见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关心却会逾越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他强忍着心尖的刺痛,将蜜饯递过去:“药苦,夫人吃些蜜饯就甜了。”
慕筠瑶看着傅思寒,恍然想起幼年的他。
那时的他眉目间的带着几分像秦骁的傲气,可现在除了恭敬,好像再没有其他了。
慕筠瑶有些后悔,若她求慕父放傅思寒出去,他是不是会有另一番作为。
她拿起一块蜜饯,声音微哑:“小云,你先出去。”
小云一愣,虽觉不妥,但也熟知慕筠瑶和傅思寒都是有分寸的,便退下了。
房内,只剩下曾无话不谈的两人。
良久,慕筠瑶才开口:“御宸,是不是每个男子都会得陇望蜀?”
语气中的迷茫让傅思寒心一窒。
他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资格回答。
慕筠瑶咬了口蜜饯,嘴里是甜的,可心还是苦到她眼睛泛酸。
“小云说你哭的比我多。”她看着傅思寒,含泪笑了笑,“你哭什么?”
惨淡的笑容刺的傅思寒胸口钝痛,他攥紧了拳头,控制着语调:“小的替夫人伤心。”
听了这话,慕筠瑶愣了瞬,而后敛去了笑容垂眸不言。
入了秋,边关战事告捷,秦骁准备回京。
可慕筠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大夫说她自小产后未好好调养,加上郁结在心,生生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直到听见秦骁要回来了,慕筠瑶的脸上才多了分笑意。
这日,全府的人都在府门外等着凯旋的秦骁。
慕筠瑶被小云扶着,望眼欲穿地看着路口。
傅思寒看着久站就会无力的人,心中泛涩。
那年他凯旋回京,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翘首以盼着……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
身披甲胄的秦骁骑马而来,正当慕筠瑶要上前时,却见他身后还跟着顶轿子。
秦骁下了马,面不改色地撩开轿帘,牵住伸出来的那只纤纤玉手。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看着秦老夫人,一字字道:“娘,我要纳雨嫣为妾。”
唐雨嫣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卖唱求生。
她虽身处烟火之地,却是卖艺不卖身。
可再怎么样,在外人眼里,唐雨嫣始终是个青楼女子。
谁也没想到,秦骁会在凯旋回来的第一天帮她赎了身,还带回了府里。
傅思寒站在院门口,担心地望着前厅方向。
好一会儿,小云才搀扶着脸色煞白的慕筠瑶走来。
慕筠瑶步履蹒跚,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傅思寒心骤然一紧,立刻上前:“夫人?”
慕筠瑶停住脚步,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中还有未褪去的痛苦和失望。
见她不说话,傅思寒望向小云:“将军说什么了?”
小云也红了眼,哽咽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慕筠瑶阖上眼,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淌过脸颊:“回去吧……”
说完,她迈开腿,可才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夫人!”
“瑶瑶!”
天色阴沉,晚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枯黄的叶子缓缓从枝头飘落在地。
见小云终于从房里出来了,傅思寒赶忙问:“夫人怎么样?”
小云皱眉摇了摇头:“不太好,刚刚竟然吐血了。”
闻言,傅思寒心一沉。
吐血……
“他们说了什么?”他抑着心头的慌乱,问道。
“将军非要纳妾,夫人只说了句不合礼数,将军竟然骂她不贤,老夫人说了夫人小产一事后,将军还让夫人自省悔过。”
小云顿了顿,沉叹了口气:“现在那姑娘已经在揽月阁住下了。”
傅思寒听着,胸口钝痛翻涌。
难道这都是命吗?不管是苏亦瑶还是慕筠瑶,都非得经历这些痛苦不成?
可秦骁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
他紧攥着拳,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不语。
自打秦骁纳了唐雨嫣为妾,便再也没有来过慕筠瑶的院子。
转眼入了冬,雪一天比一天大。
傅思寒刚从管家那儿领了炭要给慕筠瑶送去,却见听见房里传出慕筠瑶沙哑的声音。
“你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人的!”
手中的炭砸落在地,他不由自主地唤出:“云溪……”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茶碗的破碎声传了出来,傅思寒呼吸一窒,将所有规矩抛到了脑后,不顾一起地冲了进去。
只见慕筠瑶倒在地上,左脸通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泪水。
而秦骁冷冷地站在一边,似乎对她的悲戚毫不在意。
傅思寒瞪着他,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嫉妒和怒火在瞬间爆发。
他双拳一握,朝秦骁挥去。
秦骁目光一冷,亦如当年那般躲过后狠狠踢了下他的膝盖。
傅思寒闷哼一声,疼的跪了下去。
“御宸!”慕筠瑶紧张地看着他。
秦骁嗤笑:“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说完,又看向慕筠瑶:“有这么个忠仆,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寂寞吧。”
听了这话,慕筠瑶面色一白:“你!”
“混蛋!”
傅思寒咬着牙,忍痛站起身,却被秦骁再次踢了脚痛处。
剧烈的疼痛让傅思寒脸刷的白了,冷汗一滴滴地从他脸上滑落。
他抬起头,猩红地双眼死死看着带着讽笑的秦骁。
秦骁冷哼了一声后漠然离去。
傅思寒喘息了几口气,转头去看慕筠瑶。
却见她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御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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