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一干人等,他们不是皇子,就是三公之子,或是齐燕首富,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蒲管事捋着那一撮滑稽的胡须,清了清嗓子。
“楚连苼,萧绝!”
他手里拿着个本子,随时随地记录学子们的品德,在本子上干脆利落划下两个鲜红的叉:“无法无天,不听管教,破坏公众财产,聚众斗殴,扰乱他人,着实可恶!此事由你们二人引起,那这罚就由你二人一力承担!既然你们弄坏了浴桶,今日便罚你们自己上后山砍木亲手再做一只,倘或今晚做不好,便不得睡觉!”
“什么,这不公平,我家公子是被陷害的!”南星气不过。
“所有人不得求情!不得有议!”
……
暮春的夜晚,清凉。
玉笔山上霜雾缭绕,夜色下高远辽阔,环绕着层峦叠嶂的树林,朦胧着国子监莹莹灯火,如墨泼出的一副画卷,美不胜收。
黑漆漆的山林里,陈旧石块垒砌的小道坑洼不平,林里飞禽鸟兽不时从灌木丛中走动,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
连苼握着把斧头,有一下没一下砍着树桩。
萧绝真担心她会一斧头劈在他脑袋上,“你这么个砍法,别说做出个浴桶,恐怕连树也砍不倒。”
“就算砍得了树,这一晚上也做不出澡桶。横竖你萧公子力气足,能者多劳嘛。”
“嘘,别出声。”萧绝忽然眉目一凛,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连苼皱眉。
周围静下来,暗处似乎有诡异的声响朝他们靠拢着,萧绝拿起树上的火把,他二人循着声音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此时,突然间灌木丛后冒出一张脸,映着柴枝上的火光,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一双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被火光照着宛若一个骷髅形象。
一声尖叫,连苼整个人跳在萧绝身上紧紧将他抱着!
萧绝拍拍她的背,眼里有深邃笑意:“楚兄,可是做了亏心事?这个样子,似乎不大雅观呢?”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这大半夜的,跑这来做什么,娃娃,赶紧回去,这玉笔山上,有鬼……”
一把苍老沙哑到有些发抖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古怪的响起。
“鬼,依我瞧你便是那鬼,没事装鬼吓人!”连苼悻悻的从萧绝身上下来。
“我只当你胆子大,没成想你怕鬼。听说亏心事做太多的人,都是怕鬼的。”萧绝噙着意有所指的笑意看着连苼,墨黑的凤眸,在山林漆黑的湮染下,愈显得阴柔深邃。
连苼装作还心有余悸的样子拍着胸脯,却有一抹狡黠的精光从她眼底一掠而过。
怕鬼?她上辈子连考古带队证都拿了,怕鬼还考个屁。
连苼手里握着个东西,悄然的藏进袖管之中。
“老人家,你是谁?”萧绝问。
“我是鬼……”老人家脱口而出。
“什么?”萧绝和连苼异口同声惊讶。
老人拍着头呵呵的笑,满脸的皱纹,深陷的眼窝,苍白的脸色,笑起来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感:“嗳……被你们一口一声鬼啊鬼的,给绕了进来。老叟是人,不是鬼,我是守山门的人。娃娃,这天这样黑,你们跑山里来作甚?快回吧,这里头不安全,下次不要再闯进来了,记得啊。”
柴棍眼看烧完,周围再度陷入一片漆黑,当火再点燃之时,跟前却哪里还有人?
四下里只剩山林中‘咕咕,咕咕’的啼鸣声。
沁凉的山风丝丝吹在人脸上,幽幽的鬼一样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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