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锦娴屋内的动静,冬霜连忙跑过来,见地上一片狼藉,夏锦娴奄奄一息,她忍不住尖叫:“救命啊!有刺客!”
这时,屋瓦上男子神色一凛,正要上前查看,脚步声传来,他又停下脚步。
傅卿文等人匆匆赶到,夏如梦故作惊慌上前,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刺客,神色一变,眉头轻轻敛住。
夏锦娴见她神色异样,也顾不得她,直接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傅卿文裙摆,气若游丝地呢喃着:“娘,她、她们不想让我回来……”
“锦娴,锦娴!”常年镇定的傅卿文此刻一脸崩溃,她拉着夏锦娴的手贴在颊边,“你好不容易回到娘亲身边,娘断不会让旁人伤害你!”
虽是柔声细语,却又透着无尽狠戾,夏如梦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她慌张地瞧了瞧柳仪梅,只见柳仪梅脸上沁着冷汗,也没了主见。
春桃和秋露很快把夏锦娴扶回床边,傅卿文得了空,直接冲着夏如梦走去。
“夫人……”见她表情狰狞,夏如梦怯怯的,忍不住往后退。
傅卿文一巴掌掴在夏如梦脸上,又转头吩咐丫鬟,“去把老夫人请来。”
夏如梦懵在一边,一时间竟忘了开口解释。
半刻后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到房中,看到不省人事的夏锦娴两眼一黑,险些没站住脚。
“母亲。”傅卿文眼眶蕴满水润,看到老夫人便不停滑落,“娴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如梦,没想到如梦变本加厉,想要她的命!”
“我没有!”
她倒是想要夏锦娴的命,但是她的计划不是在今晚!
到底是谁?是四姨娘?还是其他人……
傅卿文攥紧夏如梦手腕,把她拖到夏锦娴床头,厉声道:“那好,你敢在娴儿面前发誓吗?若是你做了此事,那就天打雷劈!”
夏如梦瞳孔一颤,身子也僵在原地。
“你说啊!”
傅卿文在她耳畔嘶吼,夏如梦甩开她的手,立即跑到老夫人跟前,跪了下来。
夏老夫人上前,虚眯着眼眸,“如梦,你可有做过此事?”
“我没有做过!”夏如梦眼泪簌簌,分外可怜。
“如若不是你们母女,还会有谁这么记恨娴儿回来?”傅卿文气不过,又甩了她一巴掌,“事到如今,还在撒谎!”
夏如梦猝然抬头,见傅卿文眼中满是恨意,又垂下脑袋。
和正房相对,不过是以卵击石,既然如此,也不能让三房坐收渔翁之利!
她捏紧了衣裙,指向桌边,“要说怨恨,双儿也不是不无可能!”
夏静双原本呵欠连天,闻言整个眼都瞪圆了,她本是来看这场闹剧,没曾想夏如梦还想把她拖下水。
“三姐,话不可胡乱讲。方才妹妹还在睡梦中,若不是听到骚乱,我还不知道长姐遭奸人所害!”
傅卿文冷眼看着她们狗咬狗,须臾,又道:“够了!你与娴儿本就不睦,现在又如此好心?恐怕是想来看看娴儿是否还活着!”
“行了!”夏老夫人一脸愠怒,举着拐杖打在夏如梦背上,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如梦!亏我如此心疼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奶奶,我冤枉啊。”夏如梦忍着疼痛,泪眼婆娑地看着夏老夫人。
“还有什么好说的?夏如梦谋害亲姐,立刻交由官府处置!”
夏如梦脸色惨白,颓然地坐在地上。
“卿文。”夏老夫人轻声唤住傅卿文,“历哲不日就回来了,他们兄妹几年未相见,你忍心让他们分开?还有啊,这家丑不可外扬。”
她语重心长劝慰着,柳仪梅赶紧上前将夏如梦安抚在怀中。
旋即,老夫人又严声道:“二房管教不严,即日起在梅苑禁足一月!卿文,你看如何?”
夏如梦能言善语,本就得夏老夫人喜爱,何况柳仪梅生下傅家唯一的儿子,她更是偏心得不行,如今能让她们禁足,已是夏老夫人最大的忍让。
“自然,母亲都这么说了,也算是给娴儿一个交代了。”
傅卿文原也没想把夏如梦送去官府,不过想借夏老夫人的手惩罚她们母女罢了。
没想到傅卿文这么轻松放过她们娘俩,柳仪梅虽满腹狐疑,却还是吁了一口气。
看她不再争执,夏老夫人目光落在夏锦娴的伤处,好在春桃曾习过医术,三两下就把伤口包扎好了。
“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夏老夫人道,又吩咐着:“把这个刺客丢去官府。”
话落,众人纷纷起身,离开这个是非地。
傅卿文送走其他人,温柔地关上门。
转身后,她眼角水蕴消散,冷静地走到床边,“她们已经走了,你可以醒来了。”
只见夏锦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一颗泪顺着眼角滑落,傅卿文轻柔地擦掉那处眼泪,并未发觉夏锦娴微颤的身子。
“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傅卿文翘着嘴角,眼里终于有了点怜惜。
夏锦娴心乱如麻,心底有个不成形的答案,却又不敢说话。
见她怜爱又得意的样子,答案呼之欲出。
如若真是夏如梦寻来,为何她当时神色会如此慌张?
夏锦娴危在旦夕,仅仅禁足就能消傅卿文心中之恨?
傅卿文又怎么知道她们的诡计,提前把匕首给她?
那分明,分明就是她找来的!
夏锦娴压下心中所虑,嚅嗫着唇:“娘,我好害怕,她们想害我。”
傅卿文心中诧异,打量着夏锦娴,看她双眼水雾迷漫,面上满是委屈,像是未看出其中关窍。
“好女儿,我不会再让她们伤害你。”傅卿文顺着她的发丝。
“嗯。”夏锦娴轻轻应和着,藏在锦被下的手攥紧了冰凉的匕首。
“柳氏受了责罚,最近不会来招惹你,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知道吗?”
“女儿知道,绝不会让她们看出一丝破绽。”夏锦娴捏着匕首的手忍不住地颤栗。
她死死盯着那洁白的脖颈,只一下,傅卿文就能没命。
可最终,她没能下手,也不敢下手。
她不过是乡村孤女,唯有妹妹可依靠,若是不如傅卿文的意,不知庆秋还要遭多少磨难。
待傅卿文走后,她叹口气,才强迫自己睡去。
夏府陷入宁静,屋檐上的男子虚眯起眼眸,原本他瞧见有人鬼鬼祟祟进入夏府,跟来看看,没想到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戏。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容。
“夏府竟然有这样阴狠多变的女子,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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