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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他叫温冬逸,是她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年纪大她一轮有余,但好像男人总是不显老,即使打扮再年轻点,也不会觉得别扭,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一副盛气不羁,活脱脱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免费试读

京川机场,室外零下六度。

下过一场雪,来不及清理的路面被汽车轮胎碾压成泥色,残留的积雪粗糙,不漂亮,且不干净,落地窗前有人驻足了一会儿。

她认为眼前的一幕,与自己想象的雪景相去甚远,便抬脚离去。

梁霜影在麦当劳门口的座位坐下,塞着白色的耳机,嘴里轻轻哼着歌。她低垂着脑袋,把铺在餐盘里的纸均匀地撕成几片,折叠着。

坐在旁边的陌生男人,单手拎着棉服搭肩,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对手机那边骂骂咧咧,大概是要等的人航班晚点了。

因为等待而坐在一起的两人,心境截然不同。

耳机里的音乐突然停止,伴随着机场的提示音,变成来电铃声。

梁霜影也停下折纸的动作,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昵称,微微挑了下眉毛,划过接通键。

电波里,男人第一句是问,“你在哪儿?”

梁霜影身子向前探去,左右张望,电话那边传来的喧杂似乎跟她距离很近,可是人来人往之间,却没有捕捉到那个人的面孔。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先说,“……看到你了。”

男人说话咬字清晰,带着一点点不重的儿化音,声音有种特殊的磁性,尤其在他平静的叙述一件事、解答问题的时候。

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来到面前,穿着绀蓝色的呢料长大衣,里面是黑色的折领毛衣,宽松随性又有西装感的长裤。

这大冬天里,长裤下还露着棱骨分明的脚踝,再底下是一双浅口黑皮鞋,仗着北方室内有暖气,很任性啊。

他叫温冬逸,是她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年纪大她一轮有余,但好像男人总是不显老,即使打扮再年轻点,也不会觉得别扭,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一副盛气不羁,活脱脱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温冬逸理所当然地拉过她身边行李箱的杆,说着,“等久了吧,路上堵车。”

故作随意的抱怨着京川有多堵,却使两人之间的氛围更显别扭,对处理人际关系向来无往不利的温冬逸,也难逃与这般境遇狭路相逢的一天。

马上,他想起一事儿,“你朋友呢?”

梁霜影拿上自己的羽绒服,伸出手把广告纸折的热带鱼递给他,装作不懂的反问,“什么朋友?”

他下意识地接过,神情却是一怔。

前两天的早上九点,温冬逸将时间记得很清楚。那一通电话,是个许久不曾联络的人打来的,而她声音该是清澈的,磕着玻璃的玉,那时竟掺和一些温软的鼻音。

她说放寒假了要来京川看场演唱会,和朋友一起,顺便玩几天再回去,问他方不方便来机场接人,问的十分客气,留了那么多拒绝的余地。

陡然间,温冬逸想到她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时候,真像那么回事儿,所以他恪守着,至少不会出现在,她视线能及的地方。而她轻轻松松的忘掉了自己那番豪言壮语,他却没有理由指责她,只能说,好。

此时,发现自己可能是上了她的当,温冬逸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句话没说,把手揣进大衣口袋,迈开长腿就往前走,不忘拉着她的行李箱。

前面的男人大步流星,梁霜影必须小跑才能跟上,快要走出航站楼,她忽然顿住脚步,气恼的皱眉,“走慢点!”

他仍然没回头瞧她,只是被她那声喊定了下,接着步伐就老实的慢了许多。

机场出口两道门,差几步靠近第一道,温冬逸特意停下,叮嘱道,“衣服穿上外头冷。”

他的表情没有缓和,周身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就站在那儿等着她把羽绒服穿好,才抬脚继续往前走。男人释放着低气压,梁霜影却显得满不在乎。

自动门敞开的刹那,冷风拂面而来,刺疼得人睁不开眼睛,用尖锐来形容它给人的感受,比凛冽更合适,头顶一片灰蒙的天,叫人分不清时间,压抑而空洞。她躲在温冬逸身后,快步走向机场前的临时停车场。

先钻进车里的梁霜影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扯过安全带,同时目光环视了一圈,虽然她对车没有什么研究,也知道不是上次见面时他开的那辆了。

温冬逸关上后备箱,上前开门跨坐进来,缓缓倒车离开。

驶离机场没多久就结实的堵在半道上,什么种类带轱辘的车都有,塞在一起,就以蚂蚁搬家的速度前进。京川的交通拥堵,远超这座国际化大都市在其它领域的名气。

尽管如此,每天仍有密密麻麻的人,前赴后继的扎进这里,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对他们来说,生活是一场不得不面对的战争,熬不过的人马革裹尸,那是一个个会行走的,颓然的幽灵。熬得过的人,自然会被‘瞻仰’。

当然,还有一种人,甚至几代以来都是京城里的头面人物,他们的子孙含着金汤匙出生,庸碌的烈焰烧不到他们身上——温冬逸赫然在列。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胳膊抵着窗沿,盯着前面的车尾灯,不知道堵车和她,哪样更惹人头疼,于是似有若无的叹了声,问她,“大三了?”

梁霜影一直把脸对着窗外,声音平静地说,“大三了。”

温冬逸缄默了一会儿,又问,“家里都好吗?”

她回答,“都好。”

贫瘠的对话之后,没人想要抓耳挠腮地缓解干巴巴的氛围,或许,生冷而微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相处方式。

偶然瞥见扫到路两边的积雪,浅浅一线,很快就会融去,他便说,“你来得早了,再等个几天,这儿会下场大雪。”

“没关系……”梁霜影停顿了一下,“我已经不喜欢了。”

她说话的语速从来不快,显得情绪很淡,为这份「不喜欢」平添了许多可信度。所以,温冬逸脸上略微讽意的笑了笑,“心思倒还变得挺快。”

梁霜影眼里藴着薄怒,转过头看着他,质问,“不然呢,我能怎么办?见不到我就天天哭吗?我哭了就能见到吗?”

“我没说不好,拿得起放得下,是好事儿。”

她不回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倾向车门。

又是一个黄昏将至的时间,温冬逸不自觉撇过头来看看她。那是张没有一点多余婴儿肥的鹅蛋脸,也就巴掌大,她把脑袋靠着车窗,微敛着眼睑,不知道视线落在了哪儿,白色的羽绒服里,也是白色的高领毛衣。

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车流往前移动了一大段路,有畅通的趋势。温冬逸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车开进三环,就该吃晚饭了,“晚上想吃什么?”

几分钟前的话题就那样无疾而终,梁霜影的心绪好一会儿没跳脱出来,雨刷器划了两下、后头的车不耐烦地按了喇叭、她调整了坐姿,羽绒服光滑的表面摩擦了几声……什么声音都有些,就是没人说话。

他忍不住张了口,她抢着出声,“火锅。”

温冬逸沉吟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家还不错……那就先吃饭,再把行李搬到酒店?”

其实不用征求意见,这已经是最妥善的安排,梁霜影却想说什么的直起了腰,又慢慢像朵萎掉花般靠回了座椅里,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不喜欢留着刘海遮住额头,露出的五官,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立体,眼眉到鼻梁,薄唇到下巴,愈渐收敛的骄横脾性,叛逆的男孩长大,就变成了危险的男人。

“怎么?”他很快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装好人。

这个男人最会假装友善,实际早就把人看低到尘埃里,非常傲慢。同时,她很清楚,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让人迷恋。

温冬逸是她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也曾经是她亲近得,不能再亲近的人。

梁霜影第一次见到他,也是个冬天,在珠江市第八中学的校门口。

这里是南方城市,雨量充沛,再冷的天气仍有常青树随处可见,亦不会下雪。

温冬逸倚着车门,抬手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漫过眼前西洋式的老建筑,它藏于起风时树叶颤动的荫庇后,灰墙的缝隙间长满青苔,静寂的矗在那儿,像个沧桑的老人,对比之下,显得旁边的两栋教学楼,如此普通而乏味。

气质隽拔的男人,慵懒的吞云吐雾,与身后豪车的组合,自然吸引路过的目光。

温冬逸望着那栋洋楼出神,被经过的几个学生吵醒了思绪,多亏他们咋咋呼呼的,不然他险些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来。

他掸了掸烟灰,再次把注意力移向了校门,逐渐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如果不是要去趟4S,这个顺便给人当司机的活儿怎么会摊上他。

视线漫无目标地扫着,仅有的辨认信息是长头发、白色围巾、没有背书包,他挨个比照那些接踵而出的学生,一样的校服,一样的气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脸,与那种满身的怨戾,脸色黯淡的成年人截然不同。

一根烟都没抽完就等不下去,准备离开的温冬逸,毫无预兆的看见了她。

长发松松垮垮的绑着,发尾藏进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毛线围巾里,胸前抱着一摞书本,校服袖里的毛衣长出一圈包裹着手。她仿佛是从喧嚣与尘粒的罅隙之间出现,所以他觉得那直直的小身板,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那小姑娘没有注意到他,出了校门就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梁霜影!”

她背影一怔,脚步停下,转过身来,困惑地看向叫出自己名字的人。

男人直起身子来,比从他周围走过的男生都要高,千格鸟的大衣外套,驼色的连帽卫衣,领口别着一副墨镜,指间捏着烟,从容貌和衣着辨别年龄的界限模糊,至少不像学生就是了。

他抬了抬下巴,“是你吧?”

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却很难让人产生好感。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要靠近他的举动,温冬逸径自上前,“晚上和你家人在外面吃饭,我来接你过去……”他把肩膀一侧,让出了路,只是‘走吧’俩字,还没来得及说。

“证据呢?”梁霜影就打断了他。

见她轻轻皱着眉,小巧的鼻头被冻得泛红,姿态警惕,温冬逸微愣片晌,马上说道,“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手机没电了。”她是说真的。

话音刚落,他已经掏出了手机,解锁,递到她眼下。

作为学生的梁霜影听多了要有防范意识的提醒,所以仍然对他保持怀疑的态度,还想着会不会是什么新骗术的时候,他又往前伸了伸手,表情示意她快点接过去。

犹豫的拨出号码,听见熟悉的彩铃音乐,梁霜影无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他歪过头,收回一直打量她的目光,随即走向竖在路旁的垃圾桶,顺手把烟熄了。

俞高韵和几个男生结伴走出校门,单手抱着篮球,有说有笑。突然被身边的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听那矮胖的男生一惊一乍,“那不是你小老婆吗?!”

顺着男生所指的方向,俞高韵看见了不远处的女生,她和一个男人前后脚走向一辆崭新的轿车,短暂的几秒,她被车身淹没的画面,看上去就像一种预示。

高二学年文理科分班,报到那天他来迟了,眼前座位剩下第一组的最后一桌,不但靠走廊,而且挨着后门,和旁边那组的最后一桌。从老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位子可能会调换,他听出多半是不会换了。

所以他走向那个「地理位置」稍微好点的课桌,刚把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才发现自己站在两张桌子之间考虑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个女生,不吭不响的等着他选完座位。

看着她在那张桌后坐下,他想,还是把这儿让给她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张了口,却没出声。

老师例行点名叫到了梁霜影,她应了一声。

如果声音有颜色,那声音一定是蓝色的,俞高韵在脑中反复模仿,抓不到精髓,但是出神了,差点让他的名字在班里响了第二遍。

他们的座位就隔着条两溜书桌的走道,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总是无意识的观察她,那么白的一张脸,就像蒲公英的绒层,堪比外国人的鼻梁窄而直,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遇到难解的题目就开始转笔,那笔尖画成一个虚晃的圆,她撑着额头,皱着眉。

他心里想着,原来忧郁的眼睛是这样的。

但是他不敢用漂亮来形容梁霜影,好像用上这个词,就侧面证实了另一件事。

他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女生,梁霜影正好相反的沉默寡言,好像不爱和人打交道,偶尔有女生来找她聊天,她只是点点头来回应,眼瞅着大半个学期都快过去了,她还没有一两个走得近的朋友……俞高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关他屁事儿呢。

年少的心思总是容易被看穿,一旦有人赤/裸/的指出,就会夸张的掩饰,往往是最直拙的承认。所以他身边的朋友,好像都发现了这个秘密。

与她的交集始于那节课,那很长的一篇话剧文选段。秋老虎的午后,阳光晒得人直犯迷糊,老师看见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干脆让全班按座位轮流起来朗读课文,不巧,轮到他和梁霜影的对话,两个主角分别是——

一个偷情的丈夫与他外面养的小老婆。

只能镇定的读完,周围的同学早已埋头窃笑,原有倦意都被这段令人羞耻的插曲扫去,而后续愈演愈烈,大家开玩笑说她是俞高韵的小老婆,乐此不疲。

正常情况下的女生,为了自己证明清白,大概会面红耳赤地争执一番。可是,梁霜影没有任何的反应,硬要说有,唯一的反应是他最不想提起的——

第一次听见别人那样称呼自己,她的眼神仿佛问着,谁是俞高韵?

真把他给气着了。

勉强算是同桌小半年,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亏他还帮她捡过两次笔,听她说过两声谢谢。

而现在,他似乎听见的是那男人关上车门的声音,以及旁边的男生嘻嘻笑着,“哎,你这顶绿帽挺好看,谁送的?”

俞高韵横了他一眼,“有完没完……”随即迈开大步朝前走,却忍不住想,是朋友吗?还是亲戚吧?得不到最满意的定论,越猜测,越莫名的恼怒和心烦意乱。

可是谁又能注意到他的怨气,除了他自己。

坐进车里的梁霜影,刚把安全带拉出来,还没扣上,又觉得换到后排座稳妥一些,正准备松开安全带,就被拽住了手。

贴在她手背上的指腹是冰凉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对上他那双眼睛,透着点轻慢又……

她慌张地低头,避开视线,抽出手。

“不嫌麻烦?”温冬逸只是看出了她要下车的想法,稍稍使力拉过安全带,一下就替她扣上,嘴里念着,“小小年纪,心眼儿还挺多……”

对陌生人有防备心是应该的,但他就是不舒服。

所以,温冬逸才握上方向盘,又转过头问了她一句,“你看我像坏人?”

像。

像很会玩弄人心,性情潇洒的男人,是另一种含义的坏。

不过,这是她后来才总结出的,当下的她攥紧了再松开手,没有吭声。

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水泄不通,像糊了一锅的大杂烩,谁都别想从里头被捡出来,足以让人抓狂的堵法。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在周围响彻一片的喇叭声中,温冬逸看起来漫不经心,一边胳膊搭在窗沿,指尖百无聊赖地轻轻点着。

梁霜影回想起她的父亲梁耀荣在电话里一再强调,与眼前的男人说话要有礼貌,却没有提到他的身份,因为拦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便问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温冬逸轻抿唇努力地思考,他俩的关系确实有点远。

其实在校门前等人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可能会这么问,即便是这样,也没趁有点时间提前准备答案,宁可什么都不想的抽根烟。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没必要给这个「说不清有多远」和「吃完这顿饭指不定猴年马月能再见面」的亲戚家小姑娘,留下什么好印象。

当然,这些都是他没见到梁霜影之前的想法。

“我是你……”他顿了下,大致梳理清楚,“大伯的老婆的姐姐的儿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梁霜影有种上了贼车的错觉。

看见她脸上懵懵的表情,他反倒是笑了。

好不容易开出最堵的路段,又遇上红灯,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百无聊赖之中,温冬逸观赏起了天色,果然是空气质量名列前茅的城市,落日是落日,晚霞是晚霞的,艳丽至极。

他瞧了一会儿风景,总觉得该瞧瞧人了。

她脑袋靠着车窗,头发又细又软,目光看向前方的公路,余晖把她的睫毛晒成金色,瞳孔是茶褐色,围巾的绒毛浮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不知道怎么让他盯着好一会儿。

直到她发现了他的视线,顺着望了过去,他自然的转回头,踩着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温冬逸可以发誓,这会儿自己没有半点龌龊的念头,只是牢牢记住了那刻她的模样。

十六岁,正当翻开人生的扉页。他放在心里自语着,要是往后都活得太无聊,那就可惜了。

酒楼的走廊铺着地毯,留意到她盯着接待服务员的耳环,温冬逸不露声色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是只小小的千纸鹤,随着女人的走动而摇晃。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包间的门外,恰巧从里面出来个男人,生得端正俊雅,但看得出是上了年纪的人,前额的头发微秃。

“来了啊。”他的目光扫过温冬逸,然后才是他身后的少女,语气和善说着,“进去吧,都等着你们呢,我去趟洗手间。”

他走过梁霜影身边,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男人是她的大伯梁少峰,听说他念书那会儿成绩拔尖,大学更是校内的风云人物,因此被家人寄予厚望。可惜,大学毕业之后,他既没有选择继续深造,也没有创业取得什么成就,现在仍是个小学老师。

梁少峰和霜影的父亲是堂兄弟,在他们儿时就常被家里的大人们拿来比较,或许是因为这样,梁耀荣早已心生怨怼,加之自己的厂子经营不错,亲朋好友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当着女儿的面,数落起她大伯,除了有张英俊的脸以外,一无是处。

不过,梁霜影并不这么认为。

一进包间先与她打招呼的女人,头发利落的挽成髻,作为发夹的玉饰更为显眼,这是她的大伯母万思竹,也是很有个性的人,家里对称呼没那么规矩化,梁霜影喜欢喊她小婶。

万思竹亲切地拉来她的手,向她介绍圆桌旁素未谋面的一对中年夫妻,“温叔叔、桐姨。”

梁霜影低眉顺目的跟着叫了一遍,坐下之前,悄悄的打量了他们。

那位温叔叔,戴着副眼镜,模样斯文儒雅,衣着昂贵讲究,不刻意营造却派头十足,有种笑意不达眼底的距离感,都让人望而生畏。而他身旁的女人面容温婉,仪态不似寻常的妇女,保养的很好,化着淡妆,细细的眉尾弯着,眼角有些岁月的痕迹,也不碍气质大方雅致。

梁霜影见过这个女人,在大伯家电视机上摆的相框里,是小婶的姐姐。她陡然想起,偶尔来串门的亲戚谈论起大伯,他们都说梁少峰运气好,当年的万思竹是下嫁。

梁家的家境尚算宽裕,但是跟小婶的家里相比,简直是坐在飞机上钓鱼,差了从天到地那么远。

覃燕很满意万思竹向温家的人,介绍她女儿梁霜影的举动,虽然她平时不喜欢这个爱拿乔的弟媳,但毕竟他们和温家的关系,像是那层包糖的糯米纸,可有可无,说不定还不得温家喜欢,忙不迭就剥了去。

照顾到晚来的孩子们,两家父辈各留了个位子,于是,梁霜影仍是坐在了这个男人的旁边,而且坐的距离比车里,还更近了些。

瞧着俩人都落了座,梁耀荣就开腔道,“真是谢谢冬逸了,特地跑一趟接这孩子过来。”

听着她爸爸在说话,梁霜影暂时找不到安置书本的地方,干脆放在腿上。

温冬逸礼貌的笑,“哪里,也是顺便。”

他说完这句,微微倾身,一把捏起她腿上的一摞书,侧过肩膀,搁在后面的空椅垫上。

也就是分秒钟之间的事儿,温冬逸转回身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眼睛,他微抬眉,似问非问的低声,“不难受?”

可能是他的一连串动作太自然,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又或者没有放在心上。

唯独梁霜影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腿上没了那摞书,心里反而莫名的慌乱起来。若干年后再回想这一段,她就知道自己是被撩了。

传菜的服务员跟着梁少峰一起进来,菜盘落桌叮当有声。

大家你请我请的动了筷,只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与温家夫妇攀谈的话语间处处透出奉承,听得万思竹难言的尴尬,从自己姐姐那儿得知,温省嘉月底要来珠江谈生意,而万靖桐打算顺便跟着来,趁此俩姐妹聚一聚的时候,没放在心上,只将这件事对梁少峰随口一提。

怎料消息传到了梁耀荣家的饭桌上,接着又传到了梁耀荣的大姨子覃玫耳朵里,他们合计着把小算盘打到了温省嘉的独子,温冬逸的头上。

万思竹挺佩服他们的,换了是她都没办法做出这种扯着脸皮硬攀关系的事儿。

其实,万靖桐早有察觉出点别的味道,只因为万思竹说,好久没见冬逸,问问他想不想来这儿走走。自己这个姊妹儿时那会儿就脾气古怪,父母宠她,由着她性子胡来,惯得她长大仍这般我行我素,连婚姻也不例外。

这样一个往日甚少联络、对家人态度淡漠的妹妹,突然间说想见她的儿子……

温冬逸倒是不介意走这一趟,甚至呼朋唤友来玩乐,全当放假散心。

大人们各怀各的心思,这边的小姑娘瞧着玻璃圆盘,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主动去碰,轮到她面前是什么菜,就夹什么吃。可能是运气不佳,也可能是见了鬼,每每眼前停下的几乎都是开胃凉菜,有那么两次是蚝油芥兰,还是菜。

这一次改变转盘位置的,是她身边的男人,他要海鲜八珍汤,恰好让颜□□人的凤梨咕噜肉,停在她的面前。

坐了这么久,梁霜影第一次直了腰,刚刚夹起一块酥肉,却看见他已经给自己盛完了一碗汤,但是没放下勺子,然后把手伸向她,讨碗。

“听说温老板的儿子自己开公司?真是年轻有为呀。”

挑起话头的女人是她的姨妈覃玫,走进包间的时候,梁霜影就看见了她,另外还有姨妈的女儿,她的表姐冯念,也在这儿坐着。她的头发齐肩,打扮比以前要成熟。

覃玫很早就知道万家有钱,但万思竹是个家里不接济的,从她和梁少峰的婚事上能看出来,也就懒得费劲讨好她。然而小半月前,她发现万思竹的姐姐竟是嫁给了姓温的。

这个姓温的,比万家更有钱。

覃玫当即拎着几盒营养品,急扯白脸的找上梁少峰家,才把这顿饭局给说下来,为的就是把她女儿冯念,介绍给温冬逸。

事儿定下之后,她没少四处打听这个温冬逸,都说是不好招惹的主,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早些年作风放浪的很,近来有所收敛,即使是自立门户开公司,他凭着遗传的生意头脑,起点又比别人高,也在短短几年混得风生水起,回头再继承了他家的财产……

虽然温冬逸现在是单身,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的男人,身边又怎么可能缺女人?再说哪个富家公子哥儿,没那么两三个不得见的事儿,覃玫贪的心是要自己女儿,做摆得上台面的那个。

温冬逸认真地看着锅里,一勺一勺的舀出来,“我这儿小打小闹的,哪能跟温大老板相提并论。”

他这么说着,慢条斯理地盛完了汤,捏着碗沿,放在了离小姑娘手边很近的地方,没有让人太注意到那碗汤的去向。

万靖桐紧接着浅笑道,“少贫。”

周围还说着话,梁霜影发愣地看着自己的碗,里头汤水没多少,全是海鲜,而且就像特意每种料都挑了一样。

覃玫故作疑惑地打量他,“我瞧着……冬逸今年有二十五?”

万靖桐失笑接话,“哪啊,都快三十的人了。”

“哟,看不出呢!”她感叹了一声,又自说自话地看向覃燕,“那是比念念大了五六岁吧……”

覃燕当然事先晓得她的主意,忙说,“光顾着聊天,都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外甥女,冯念。”

“人可乖了,也很争气,现在是去了温哥华的大学?”她将目光和最后的问题一起抛给了覃玫。

显然她没抓到覃燕那问句的重点,以为只是单纯引出自己女儿的学历,应道,“是呀,一个人跑到国外念书,难得放假回来,还记着给我买了很多什么花旗参、枫糖浆啊。”

温省嘉夫妇脸上挂着微笑,不知心里在作何评价。

亏得姨妈如此生硬而积极的找话题,这顿饭吃的是什么意思,连梁霜影都听出来了。

汤勺轻轻触着碗底,她低垂着眼睛,自顾自地吃着东西,纤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薄薄的脸颊随咀嚼而动。

温冬逸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因为覃玫总算开窍的说道,“哦,好像和冬逸的学校是同一个吧?那个大学叫……”

他微抬下巴,等了一下,“SimonFraser.”

“对对对,就这个什么福累着!”

覃玫有些激动的应和,冯念感觉难堪,使劲拽了下她的衣角,马上就被她瞪了回来。

听的温冬逸忍不住笑了,顺手夹了一只蟹粉小笼,放进梁霜影的碗里。

凭空出现的小笼包,让她顿住动作,下意识转过头,他在笑,谁都没看,眼睛是弯的,嘴角往上勾着,那笑可以是不怀好意,或者是带一点嘲讽,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能说,不吸引人。

“我家这位念书那几年,能有几天老实在学校呆着?不是约着一帮狐朋狗友在外头吃吃喝喝,就是闷头睡大觉,没个正形……”万靖桐故作失望的数落完儿子,随即换了张恰到好处的笑脸,对覃玫母女说,“哪像你家闺女,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孩子,这么用功将来一定有出息,以后您就等着享福啦。”

这几句话,明着是夸,暗着把两人关系撇远了。人家吃喝玩乐照样是少爷,你们家女儿安安分分读书才有出路。

也不懂覃玫是没听出来,还是听出来了装傻,一顿饭吃下来,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去捧温冬逸,接着推/销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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