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京岚市,是繁华与璀璨的通行证。
被霓虹点缀的城市,散发出不同于白昼的妖娆气息,繁华堆叠掩映之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尽极奢之能事的商业CBD,纸醉金迷的酒吧夜店,名牌橱窗内的森冷银光,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座城市的发达与前沿。
百年前尚存的历史遗迹,欲语还休地婉约倾吐中式的雅致与腔调,而坐落在城市中轴线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玻璃建筑群,则热情张扬地昭示着新式的浪漫与奔放。
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作为如今国家的经济重心,越来越向西欧发达城市靠拢。
晚上八点,坐落于半山别墅区——钟氏庄园一场盛大的晚宴刚刚开始。
钟家靠制造业发家,近年来又涉足大热的地产业,算得上是一方达贵。
掌权者钟正南出身书香门第,近五十的年纪,身着墨色丝绸长袍,金丝边眼镜,钟鸣鼎食的气派显露无疑。
今日是钟家长女,钟舒漫25岁的生日。
同时也是钟舒漫与顾氏太子爷顾洺憬的订婚宴。
顾氏旗下产业众多,不仅涉足地产、制造、文娱等多个行业,还掌握着与国家经济命脉息息相关的银行、石油等,是京岚市数一数二的名门贵胄。
顾洺憬是含着上千亿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自小锦衣玉食,一呼百应,所有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连造物主都分外偏爱,给了他一张再好不过的皮相,身如玉树,无可挑剔的五官组成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容,棱角分明,骨子里的傲然与淡漠,是多年养尊处优带出的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样的一场订婚宴,便是连上流社会中的大多数也要人人称羡,注定要惊动京岚市所有的权贵。
巴洛克风格的大厅里,十二盏水晶灯分布排列在金色的镂花吊顶上,路易时代奢靡的皇室装潢,厚重的家具,光鉴的落地窗,羊皮绒地毯雍容的铺满整个厅堂,即便是细节也随处可见精致。
钟舒漫身着层次繁复的当季新款白色长裙,挽着父亲的手从旋转楼梯缓缓走来,端的是书香世家的姿态,如一朵出尘雪莲,纤毫不染。
顾洺憬从钟正南手中接过自己未婚妻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人群里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此时,黎灿正站在二楼的角落里,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感受楼下世界的五光十色。
她托着腮,看着众星拱月般的“姐姐”与“未来姐夫”站在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果真是天生良配,宛若璧人。
童话故事里说,灰姑娘会遇上善良的女巫,她会送给灰姑娘漂亮的裙子和水晶鞋,还会用南瓜马车送灰姑娘赴王子的约会。
可所有人都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像她黎灿这样的灰姑娘,连梦都没得做。
尽管是钟家名义上的二女儿,但黎灿的生活,和钟舒漫可谓是天差地别。
作为钟正南讳莫如深的私生女,黎灿八岁才认祖归宗,太太廖兰欣自是不肯认她,不仅处处刁难于她,更常常当着钟正南的面挑她错处。
黎灿不肯低头,甚至公然顶撞,久而久之,连带着钟正南也觉得她冥顽不灵,不肯再正眼看她。
她是钟正南人生的污点,也是廖兰欣的一块心病。
钟家上上下下都以为她是“魔星”转世,要时时刻刻搅得整个家不得安宁,于是处处都想把她隔绝在外。
上午钟舒漫试衣服,廖兰欣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上演母女情深:
“我们漫漫这就要嫁人了,妈妈总还以为,你是那个我抱在怀里的小宝宝……”
钟舒漫望着自己母亲,也有些伤情
“妈妈……”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免动容。
只有黎灿,笑嘻嘻地出声,
“廖姨,这种卖女儿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话一出口,廖兰欣脸便冷了下来:
“管家,谁允许她出现在这里的”
管家为难地看着黎灿,“这……”
“切,我走就是咯”
黎灿满不在乎,“期待你们晚上的表演”
“没教养的东西”
廖兰欣骂一句,“管家,晚上的晚宴让她待在房间里,我可不想再看到这个魔星”
由是,黎灿被勒令禁足。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况且她也丝毫不愿意去陪着这些人一同演戏。
楼下晚宴正酣,黎灿困在楼上却已经是百无赖聊。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便于行动的T恤和牛仔短裤,拉开窗户,向外探出身子,发现没什么人。
于是故技重施,稳稳当当地跳到一楼窗户外面延伸出的一小片露台,然后再借由一楼窗户的围栏爬下去。
这方法她实验多次,整个过程驾轻就熟。
只是跳到草丛里时不慎被枝叶划伤,脚踝延伸到小腿处一条长长地口子,鲜血外渗。
黎灿暗叹一声倒霉,她原想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但现在这样子,不得已,她只能走回主楼,去卫生间简单处理伤口。
好在今天来的人多,大家觥筹交错,忙于社交,并没有人发现她。
客用卫生间人多且杂,况且黎灿的穿着又这样格格不入,她害怕过多逗留会被发现,只得走到一楼西南处的私用卫生间。
因为是私用,所以没有客人会过来。
黎灿刚走进卫生间,就听到女人的谈话声,像是廖兰欣的声音,慌乱中无处可躲,黎灿转身便闪进对面的男用卫生间,顺便关上了门。
黎灿刚想舒一口气,却看到小便池前面,一个男人侧转过身,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来姐夫”——顾洺憬。
两个人四目相对,黎灿“腾”地一下红了脸。
她慌忙用手遮住眼睛,“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对不起对不起”
对比黎灿的尴尬,顾洺憬反倒淡定,不慌不忙地拉上裤子拉链,好整以暇地洗完手,上前拉开黎灿遮在眼睛上的手
“没关系”
黎灿以为他大度,谁知道他又补上后半句
“我难道还能挖了你眼睛不成……”
“……”
“那真是谢谢你了……”
黎灿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付现在的情况,却不知道她的局促早就被顾洺憬看在眼里。
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眉眼精致,却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顾洺憬猜测着她的年纪,十六?还是十七岁?
“你在躲人?”
顾洺憬问她。
黎灿摇摇头,但想到自己刚刚关上门那么慌张的动作,傻子才看不出来,于是又点点头
“对啊……遇到了一个……”
黎灿思忱着该怎么说,“老妖婆”
“老妖婆?”顾洺憬好奇
“对啊,老妖婆”
黎灿加重事实程度一般,又慎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片刻之后脸上不自觉出现的笑意出卖了她。
一颗外露的小犬牙,显得伶俐又可爱。
她这一笑,倒是让顾洺憬有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意味。
只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顾洺憬并不是很确定。
“我认识你?”
他问。
黎灿心下一惊,但想到他用了疑问句,知道他大概自己也不是十分确定
“不认识……”
黎灿后背贴在墙壁上,顾洺憬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是吗?”
黎灿不止一次见过这个男人。
他跟钟舒漫感情不错,所以经常会来钟家。
虽然他出现的时候,黎灿一般都被勒令待在房间。
但站在她的房间,偶尔也能看到楼下庭院里,他跟钟舒漫并肩而行,亦或缠绵拥吻。
甚至于更早的时候,那会,她还不知道他叫做顾洺憬……
黎灿沉浸在回忆里,不意下巴被他抬起,逼迫自己与他对视
顾洺憬准确地捕捉到她眼里的遮掩,得出肯定答案
“你骗我”
“我没有”,黎灿急于反驳
“你是顾洺憬哎,我当然会认识你,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黎灿话说得半真半假
“拜托,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顾洺憬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吧”
黎灿舒一口气,走到离他远远地位置。
顾洺憬这才看到,她腿上的一大片刮痕。
“你……受伤了?”
黎灿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于是敷衍,“小事,不劳费心”
她期盼着顾洺憬赶紧离开,今天她纯粹只是想出去玩,并不想给这场晚宴增添任何麻烦。
谁知顾洺憬却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需要医生吗?”
言语间满是温柔。
黎灿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发火
“没那么娇贵”
顾洺憬挑眉,不明白小姑娘突然而至的火气是怎么回事。
他用手环上她的腰。
黎灿发声,“喂,你……!”
话还没说完,才发现自己被他抱上了琉璃台。
他用手查看她的伤口,“乖乖坐好,听话”
钟家的卫生间配备了日常的医疗用品,他用棉签蘸着药用酒精帮她简易消毒,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腿上,让黎灿不由自主地想往回缩。
黎灿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是中央空调吗?”
顾洺憬不明所以。
“就,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啊……”
他明明就不认识她,还能这样温柔的对她,除了天性使然,黎灿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
顾洺憬抬起头跟她对视,眸色幽深,仿佛带着欲说还休的千言万语。
他叹口气,用手揉揉她的头
“小姑娘”
说不出的宠溺。
两个人突然间相顾无言。
黎灿察觉到顾洺憬越离越近,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略一偏头,她从琉璃台上跳下来,“谢谢你”
她摆摆手,“我走啦”
逃一般的离开。
站在幽静处,过了片刻,她见顾洺憬走出来,挽着钟舒漫穿行于人群之中。
吸吸鼻子,她黎灿见过的风浪多了,他没认出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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