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蜜原以为,霍西亭要拿她的眼睛已是最可怕的事了,没想到疯人院的疯子更可怕。
他们不仅精神错乱,还有暴力倾向,每天都会毒打她。
第一天,他们给向蜜的见面礼就是一盆冷水,初冬的夜很冷,她本就衣衫单薄,被冷水一泡,更是冻得发抖。
向蜜想去洗个热水澡,却被人按在床上扒光了衣服。
那些疯子兴奋得就像在开派对,又弄来不少冷水,往光着身子的向蜜身上泼,直把她的衣服和被子都浇个彻底才罢休。
这一夜,向蜜穿着湿衣服,瑟缩着蹲在角落。
她不敢阖眼,怕一闭眼,那群疯子就会变出刀子来,像戳西瓜似的往她身上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第二天,那群疯子又找来一桶刚烧开的水,兜头从向蜜脑袋上浇下去。她条件反射地去捂脸,结果双手被烫出了一串水泡,脖子也红了一片。
向蜜看着红肿的全身,想哭,眼泪却像流干了似的,再也淌不出半滴。
人的心大概跟栽在盆里的玫瑰差不多,有人怜惜,哪怕自己长满花刺,也要报之芬芳和绚烂。无人理会便剥掉一身艳色,悄无声息地枯死。
就像她这样,干枯到连眼泪都挤不出。
疯人院的负责人也见过向蜜被病人折磨,却从未制止过,任由向蜜无助地拍打大铁门、摇扯生锈的铁锁,叫得撕心裂肺。
很快,被虐打的向蜜开始发高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整日整日地发噩梦。
梦里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被绑架的第七天,她被疤爷用马鞭抽得浑身抽搐,连衣服上都染满了血,奄奄一息。
疤爷撕她的衣服,粗暴地撕掉她的一场美梦。
她曾幻想嫁给霍西亭,却马上就要守不住最干净的自己了。
当向蜜被疤爷扯起腿时,霍西亭冲了进来。
他穿着那身染了血的白衬衣,用一把瑞士军刀,扎穿了疤爷的肩胛骨,却反被疤爷用马鞭缠住了脖子,却还在对她喊:
“跑啊……向蜜,快……快跑……”
向蜜赤着眼,泪水混着血水一齐往外淌,把梦境染成怵目惊心的绯色。
她哭着从噩梦中醒来,望着白色吊顶的苍惨色调,双唇不断翕动。
霍西亭……
我好疼,你为什么不像三年前那样来救我?
……
负责人怕向蜜出事,随便找了点退烧药丢给她,连水都没给。
“赶紧吃了,别死在这儿,晦气!”
向蜜红着眼,气若游丝,却还是不死心地问:“是……是谁派你这样折磨我的?”
她想知道答案,却又怕听到那个名字。
“这还用问,当然是谁送你进来,就是谁吩咐的了。快点把药吃掉,你要死了,眼睛就没用了,不是白费功夫了?”
呵,谁送她进来的?
果然是他。
霍西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我的眼睛不算,还要找人折磨我、羞辱我,你到底有没有心!
……
一天后,向蜜浑身发烫,被烫伤的伤口也开始溃烂,她受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负责人怕出事,通知了丁酉。
丁酉见到向蜜的惨状,立即电话请示霍西亭。
“什么?被虐待?不是叫你吩咐人,不准弄她的么?”
霍西亭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浑身气血翻涌。
丁酉为难,“负责人说,那群疯子趁人不注意,对向小姐……”
“霍……霍西亭……救、救我……”
电话里突然传来向蜜的声音,她还处在昏迷状态,声音细弱又含糊,可霍西亭在这头听着,却格外清晰、格外锋利。
就像一柄小刀,细细密密地在他心上,划着缓慢而尖锐的刀痕。
霍西亭的心沉下去,握着手机的指节渐渐泛白。
向蜜失去意识了,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她希望他去救她,可明明亲手推她进地狱的人,也是他啊。
丁酉又继续道:“向小姐身上有多处烫伤、淤青,手臂上还有针眼,恐怕……”
还有针眼?
那群疯子都对向蜜做了什么?
霍西亭被这话激得头晕目眩。他深吸一口气,吸进来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一枚枚钢钉,戳穿他的心肺。
“去医院,”他起身,抓外套的动作都有些不稳,“不,去邻水湾,叫私人医生过去,我现在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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