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罚跪了郑欣瑜的事传到了宫外,听闻不少人在怨怪我冲撞了圣女。最后一日赈灾,原本是计划帝后同临现场的。但戚珂一是为郑贵妃恼我,二是为了安抚百姓,竟决定换了她替我去。肖怀信领头提出异议,有几个同行的老臣也言说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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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说,她其实是穿越来的,我们都是小说人物。
她是女主,而我是恶毒女二,皇上是男主,她是一定要攻略下他的。
她果然夺走了皇帝的专宠、治理后宫的职权、甚至还想要我的皇后之位。
「你仗的,不就是一个男人的宠爱吗?」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这个穿越女一点权势都没有,怎么敢碰我的位置的?
「麻雀就是麻雀,本宫就算把这凤凰窝腾出来,你坐得住吗?」
我祖上是开国功臣,曾祖父因救驾有功被破格葬入皇陵,父亲承袭国公之位,亲兄长如今也官拜一品宰相。
「你管这叫『宫斗』是吧?本宫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本宫斗!」
1
总管大太监派人来报信,说郑贵妃正在御书房纠缠皇上,让皇上这次南下巡游时,一并把她也带上。
我放下账簿,抬了抬眼,「她这是把南巡当游玩去了?」
小太监顺着我的意思接话:「那等升斗小民出身,哪能和皇后娘娘一样,满心只有灾情呢。」
我让嘉懿姑姑给我揉按后脑,最近属实是让郑欣瑜气得头疼。
她很厉害,两年前于七星连珠的乱象里,凭空出现在祈雨大典上,带来阴雨数十天,当即便被世人奉为圣女,让皇帝封了妃子。
短短两年,生下一儿一女,没权没势的,硬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而如今她的儿子刚出生,连话都还不会说,就盘算起我膝下嫡长子戚炬的太子之位了。
皇上也一时糊涂,竟真含沙射影地问过我,可否有意让炬儿将来做个闲散王爷。
我又气又委屈,顾及着皇上的颜面,只在私下里向嘉懿诉苦:
「本宫生来便是一品辅国公府嫡女,初入宫时就做了太子妃。皇上登基了,本宫也一并做了这后宫之主,凭什么要我的儿子向他人俯首称臣?」
若说炬儿的才能德行不如其他皇子便罢,偏偏皇上只是为了恩宠一个妃子,就要炬儿让位于襁褓孩童,我是一万个不信服。
「想来皇上也心知肚明这一层,所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未草率行事。娘娘不要为此伤了心。」
嘉懿劝慰我,她是我从国公府跟来的陪嫁丫鬟,这么些年总是能将我照料妥帖。
而另一桩被郑欣瑜气到的事则是——
今年江南六州有涝灾,秋收必然不多。我提前几个月勒令后宫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攒些钱,等秋后赈济灾民。
结果刚一查账,发现唯独她贵妃宫里奢靡无度,全然将我的话当了耳边风。
后宫佳丽三千,百般红紫斗芳菲,皇上怎的就偏宠那样疯癫的女子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郑欣瑜之前,纵便与我有闺中密友之情的徐妃——够是文韬武略、有倾国之姿了,也没这么得宠过。
我还调笑过徐妃,堂堂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年年秋猎赛马女眷中得一等的,怎么还被个连四书五经都通读不了的野丫头比下去了。
徐妃亲手帮我斟茶,爽利的性子从不受委屈:「皇后娘娘比嫔妾还尊贵,到头来不也只能在嫔妾这儿打发闲时吗?」
「徐素素!」于私下里,我总爱叫她闺名,「再不讨饶,本宫就亲手掌你的嘴!」
「是、是、是,嫔妾知错啦,皇后娘娘。」
我幼时多病,徐素素则身强体健、能文能武的。王孙公子闺阁千金们相聚玩时,她就总爱多照顾我一些,如此便与我交了近二十年的厚谊。
但徐素素乐意让着我,皇上却不。
他似是看不出我的委屈,反倒总对我说,郑贵妃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的,要我多照看宽慰一些。
我有时忍不住顶嘴:「既是圣女,何须臣妾这等凡夫俗子照拂?」
然后郑欣瑜就会可怜巴巴落下泪,嘴上说着皇后娘娘已经很照顾了,实际却是做足了被我欺凌了的模样。
我不明白,她何故如此呢。我压根就没欺负过她,想都没想过。
我在府时,我娘亲作为正室操持阖府,就从未欺压过几位姨娘。
她那时就教我说,我们不比等闲人家,一嫁一娶涉及众多,利益牵连、权情相结,为着一点争风吃醋的事闹得世人笑话,实在不该。
所以自我在东宫做太子妃起,就对几个良媛、良娣很是宽厚,册封为皇后之后也一视同仁,未曾想着要将谁踩在脚下。
我已是一国皇后了,何必与那些莺莺燕燕逞一时之快呢?
所以起初时,我并不在意郑欣瑜这些怪异举动。
清者自清,我甚至懒怠解释,谁知竟就放任成了之后的大祸。
秋收时南巡,皇上终究带上了郑欣瑜。
龙轿凤辇行在长街上,百姓们对郑欣瑜的呼声高过了帝后。
我听着那一声声「圣女」,不禁有点五味杂陈。
赈灾金数万两,我从后宫中节省出一小头,央着父兄捐出一大头——我嫡亲的兄长年初官拜了一品宰相,他还怨怪我将他第一年的俸禄都搜刮完了。
如是只取了一小点国库,反倒全了十万分的天家颜面。
而郑欣瑜呢,什么都没做,只给我添了乱,反过头来还要受百姓爱戴。
行宫里夜深时,我还在灯火通明地看账簿,亲自核算赈灾钱粮的发放。
而隔着宫墙,皇上与郑欣瑜的欢声笑语却一浪一浪地涌过来,扰得我哑然失笑。
对完账我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披衣向大殿外去。
我偶遇了值守的大统领——肖怀信。他一直和小时候一样人高马大的,一尊石像似的驻守在正殿前。
我隔着几阶白玉石阶唤他:「不知肖大统领守卫至几时?」
石像终于动了,凉风秋月里,他扭过头来。
见是我,肖怀信那寒铁似的眉眼这才有了微动,「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他说他守到天明时分,到时再与副将交接。行宫简陋,不比宫城层层有人把守,需得他多费些心。
肖怀信说这话时,郑欣瑜一声娇笑搅扰了夜色。
我看到他的眉头瞬间蹙成了死结,「看来娘娘比卑职还费心。夜烛黯淡,终究伤眼,娘娘打算替人熬几个通宵?」
我摇摇头,带着几分苦笑,「只愿这笑声别传到宫墙外去。」
我抬眸望向城门的位置,「那么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百姓,可都还靠在那边避风的啊。若是让他们听到这般动静,该如何失望……」
宫妃不得过多接触外臣,因肖怀信与我自小相识,所以我多言了两句才走。
回到寝殿里,空荡荡只有几只宫灯是暖的。
嘉懿也替我神伤:「当年肖老太傅上门提亲,娘娘心气大,说非天下第一人不嫁,是而拒了自幼青梅竹马的肖大统领。」
「今日来看,却不知是否当年拒绝了一门好姻缘——」
「大胆奴才,怎敢妄言!」我制止了嘉懿,虽受了委屈,但这些年我并不觉得后悔。
我永远不会忘记东宫大婚夜,珠帘掀开后戚珂的笑脸。
他长我七岁,彼时生得正俊朗,耀目的长明烛照出他眼中的光彩,「听说薛家小姐要嫁天下第一人,连官名都是自己取的?」
「薛清晏,是取自河清海晏吧?」这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但我记忆里的他永远清晰。
每一个笑眼,每一句话。我都清晰记得。
他那时向我伸出手,我自然地就将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里,我听他掷地有声地说:「从此便有劳我的太子妃,与我一同治理个河清海晏的天下了。」
这话,我记了十一年,也做了十一年。
而这十一年间,戚珂也一直待我很好。我怀炬儿时体虚,他甚至亲自为我熬过安胎药。
他说阖宫还没有嫡出的皇子,我之前的一胎也生的是个公主。所以他希望我能生个皇子,这样他就有太子了。
我那时难受极了,但还是拼命扯出一个笑脸给他看,「小娃娃尚在肚子里,皇上可别许诺太子之位了,立储要立贤立能。」
「母后如此贤能,儿子又能差到哪儿去呢?」戚珂将我揽在怀里,他许诺我的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一切。
而我感念于他心里、眼里都有我,炬儿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时,我就操持起了后宫诸事。
这么些年,算得上是鞍前马后。
戚珂虽时不时地会宠幸别的妃子,像素素他们几个资历长些、与我一同玩到大的。还有后来年纪小、但算起来总与我们沾亲带故的,说到底是一时之兴,也为绵延皇嗣。
但如此偏宠郑欣瑜,真是头一遭。
宠到郑欣瑜来行宫第二晚,就敢与我当面呛声:「皇后娘娘,说来你可能不信,毕竟这事儿确实不好解释,你听不懂也正常。」
「我其实不是这儿的人,我是不小心穿越进来的。而且你们都不是真实历史上的人,就是本小说里的人物。」
「虽然我只看了个开头,但我知道你是个恶毒女二,而我是女主,皇上是男主,我得攻略下他。所以咱就是说,你能不能别总想着拆散我们啊?就非得和我宫斗?」
她的话我其实半个字都没听懂,她向来说话就这般颠三倒四的。
只是她这满口的你你我我,听得嘉懿先忍不住了:「贵妃娘娘再受宠也该遵循礼制,『你你我我』的,成何体统?」
在我的授意下,郑欣瑜被罚跪于我的宫殿门口,直到戚珂到来。
我知道戚珂迟早会来接她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我一眼。
「欣儿别怕,朕来救你了。」
救?
宫妃屡次冲撞皇后,不过轻罚而已,连皮肉之苦都没受,何谈解救?
我望着他抱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觉着我该是个恶人了。
那个贤良有才能的薛清晏,此时在戚珂眼里,该是个大恶人了。
我罚跪了郑欣瑜的事传到了宫外,听闻不少人在怨怪我冲撞了圣女。
最后一日赈灾,原本是计划帝后同临现场的。但戚珂一是为郑贵妃恼我,二是为了安抚百姓,竟决定换了她替我去。
肖怀信领头提出异议,有几个同行的老臣也言说不妥。
但戚珂望向我,只是反问道:「皇后,这莫不是你的授意?」
后宫干政,向来是大忌。
我吃了哑巴亏,只能反过来替皇帝说话,支持他带郑贵妃前往。
于是最终我忙前忙后的一场赈灾,独由郑欣瑜占了百姓爱戴。
这事儿后来徐素素嘲笑了我好多年,说我眼高胆大了一辈子,竟还活得这样畏首畏尾起来。
畏首畏尾,不过是因心有不忍罢了。
回宫后我还是气不顺,请了我兄长下朝后来请安,与家人说了会儿话便觉宽慰许多。
我与兄长同母所生,兄长大我五岁,兄弟姐妹里最疼的就是我。
他知道我为什么事烦闷,我虽劝他别为我逞一时之快,没想到终是被他邀了几个臣子一并上书戚珂,说郑欣瑜的不是。
因此没过几天,戚珂就带着几个奏折,气冲冲来了我的皇后宫。
数日不见,他来看我,只是为了给旁的女子出气。
「怎么,当初在行宫欺凌欣儿不够,如今还撺掇你母家一同打压她?你就这般容不下她吗,皇后?」
我正昏昏头疼,不思饮食,见状只得慌忙行礼。
可不待我解释,戚珂拂袖而过,重重撞我肩上,将我带倒在地。
折子劈头盖脸扔过来,甚至打落了我头上的一支凤钗。
那是太后在世时赐给我的,戚珂亲手簪在了我发间。
他那时说:「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有清晏为后,朕再无后顾之忧。」
我猜他该是不记得了,没想到他看到这支凤钗时,亦怔了一下。
他反问我:「皇后可还记得那日朕说过的话?『再无后顾之忧』,皇后既应了,今日又为何失信于朕,屡生事端?」
凝视着那张陡然陌生的脸,我蓦地如坠冰窟。
失信于你。
我何曾、我又怎会。
我久跪在地上,刚说了半句「只是兄长疼妹妹」,便被戚珂厉色呵斥说「那你可知晓,欣儿连一个疼她的家人都没有」堵住了。
我便实在无话可说了,忍着浑身的寒意,静静跪在地上。
一直到去请太医的嘉懿回来,说我身子不适数天,戚珂这才命人将我扶起。
依旧是隔着珠帘,依旧是烛火微晃。
但这一次戚珂坐在桌边,留给我一个皱着眉的侧脸,直到太医诊过后说我有孕了,他才肯转头看我一眼。
只看到他那无甚喜悦、略感惊讶的一眼,不消他再多说什么,我就委屈得想哭。
我怀大公主旭华被诊出有孕时,他抱起我原地旋了好几圈,高兴得大赦天下,说即便是公主,将来也按皇子礼制封赏。
旭华满月时,他更是早早赐公主府邸于天子街,紧挨着我家辅国公府,前无古人。
后来我怀了炬儿,他更寸步不离。
当时后宫已有三位皇子诞生,是他作为帝王的言与行,让阖宫的人都知道,唯有我生的皇子才坐得储君之位。
我不知道时移世易得为何如此之快,我什么都没做错,从来都是初相遇时的薛清晏,他为什么会陡然冷漠至此。
人都会偏爱稀奇物件儿,可凤凰窝里的麻雀,有什么值得倾心的呢?
我想不明白,只拥着锦被,压着哭腔问戚珂:「皇上,可愿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个名字?」
他走到珠帘后,只掀开一点。
我忽觉着,那双眼睛不那么好看了。
他的温情不在我这儿了,那双眼便唯余疏离了。
他正要对我说点什么,有小太监匆匆跑来给他报说:七皇子啼哭不止,郑贵妃请他速去看看。
「是公主还是皇子尚未知晓,等出生了再说罢。」他放下手转身离去,珠帘垂下,劈啪作响。
「嘉懿你说,过往种种,难道皆是他尊我、重我,没有一丝丝情意吗?」冬雪飘落,簌簌拍打窗棂。
嘉懿极少这样长叹。
她服侍我睡下,声音轻极了:「都说五国出过的数百位帝王皆朝三暮四的,唯咱们这里戚氏一脉总出痴情种,看来终究是落在旁人身上了。」
我猛地侧身朝里,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在垂泪。
那一场冬雪,许多年后我再记起,都觉得格外的冷。
素素给我说,那是我心里冷,才觉着身上冷。
我想应是如此,不然那道冰凉的圣旨说「皇后有孕,暂由郑贵妃协理六宫」时,我不会觉得竟没想象中难受。
我当时其实盼了好几天,望着戚珂来看看我。
可那时的我大概已然分明,帝王心不在我这儿了,我该把自己炽热的心也收一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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