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第二天,我开始整理杜牧留在家里的东西。我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我把杜牧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衣食住行,我样样放在心上,无一不妥帖。整理衣柜时发现两件还没穿的新衣服,我拿出小剪刀一点一点地拆掉商标。杜牧脖子下的皮肤易过敏起红疹,后来我发现他是对标签过敏,从那以后,他的每一件衣服,我都会仔细的剪掉商标。…
免费试读
结婚五年,我着实吃了一些苦,但我甘之如饴。
为了给杜牧生一个孩子,我每天都在求医问药,国内有名的大医院,妇产科圣手全都看遍了,一无所获,就连网上各种快速受孕的偏方,我也在不停尝试。
比如,排卵期完事后双腿靠墙倒立十五分钟。再比如,吃一些容易增强受孕体质的食物和保健品。
我每天都在为了生娃这件事殚精竭虑,可能是太焦虑了,我又查出有病:巧克力囊肿。
医生说这是一种常见病,如果怀上孩子就能解决问题,如果半年内怀不上就得动手术以防癌变。
手术倒是不危险,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可是麻烦事在后面,动了手术再想要孩子的概率几乎为零。
医生知道我已婚未育的情况后,建议我:抓紧怀孕,尽快生娃。
这一串的抓紧、尽快让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缓了一会,情绪平静了些,我才给老公杜牧打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
「晚上回来吃饭吗?」
「要见一个客户,你自己吃吧。」
「我有事跟……」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我沉默的将手机放回包里,自己开车回家。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要难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奔而下。
五年前,我爸临终时将我托付给他,他并不爱我,我以为我可以努力让他爱上我。
但事实上,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感动自己而已。
夜里 11 点 42 分,杜牧回来了。
我马上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去:「回来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先喝一点。」
「我今天没有喝酒。」
「哦。」
他自顾地换拖鞋,摘下手表,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这就是我的丈夫,我爱的男人,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我还是看他一眼就会心动。
我慢慢走到他身旁,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上,依恋地靠了过去:「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良久。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转身离开,而是转头正视我的脸,郑重地说:「她回来了。」
我一惊。
手从他的胳膊上滑落,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情绪,他又说道:「佳佳,我们离婚吧。」
离婚?我苦笑。
这是他第三次跟我提离婚。
我父母过世三周年时,他觉得我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可以从父母车祸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可能也是他不想再忍受我了,他第一次跟我郑重的提了离婚。
但我并不愿意,我费尽心思才逼他娶了我,我怎么舍得放手?所以当时我想办法开出一份抑郁症的病历单,摆到了他面前。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我算计了他,如此,又留了他在我身边两年。
第二次是上个月,他发现我抑郁症是假,再次提出离婚,情急之下我用死威胁他,还因此住进了医院。他的态度却很冷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这是第三次,他又跟我提离婚,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我依旧拒绝了他:「我不同意离婚。」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说,「陈一佳,我们结婚五年了,从始至终,我都不爱你,这样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
「五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
「我并不想跟你再耗五年十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绑在一起,有意思吗?」
「你认真考虑下我的建议,离婚后你的生活不会受影响。我们名下的所有房产都留给你,公司 25% 的股份我建议你保留,每年的分红我会定期让财务转到你的卡上,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跟我提。」
最后他说,「如果你坚持不离婚,那我会起诉。」
杜牧接管了我爸留下的公司,我爸以前持有的股份是 25%,后来公司经过几轮融资,但我手上持有的股份一点也没有被稀释。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可以给我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东西。
可是,从我十八岁在大学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只想要他的爱情。
我站在身后问他:「她回来你就要离婚?你清醒点,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对她的爱还能剩多少?」
「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她。」他丢下这句话,径直走进了客房。
这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狠的一句话,如锋利的刀子刺痛我的心,我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神情恍惚。
夜色深深,我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听着客房里传来洗澡的声音,他上床的声音,甚至,我的脑海里还能听见他均匀呼吸的声音。
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趁他睡着时偷偷地将手放在他的腰上,头贴着他宽阔的肩膀,只要他翻身过来,我就正好被他压在身下,密密实实的贴合在一起。
每当这时,我都好开心啊,内心满满都是窃喜。
大半时候,他都是直接将我的手甩开,不过,我会不死心的再靠过去,周而复始,经历了几次滚下床之后,他就放弃躲闪了,任由我依偎着他。
半夜,听到客房里没动静,我悄悄地开了门,爬上他的床。
杜牧睡得很熟,我轻轻躺在他身边,脸贴着他的肩,鼻息间萦绕着他的味道,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四处撩拨。
他被弄醒了,这一次,他没有迁就我,直接重重的甩开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贴过去,试图挑起他的欲望。
「陈一佳,你住手。」
我当然不听他的,手悄悄地伸了下去,示弱地低语:「老公,我想你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化,肌肤变得炽热,呼吸变得粗重。
尽管如此,他还是以极强的自控力将我推开。
「我去书房睡。」他起身就走。
我追上去,从背后抱着他,低低的哀求:「老公,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想生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这已经是我结婚五年来唯一的执念。
因为我爱他。
黑暗中,他坚决且冷漠地推开了我:「陈一佳,你死心吧,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生孩子。」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去了书房,接着,我听见门反锁的声音。
我的心刺痛,牢牢捂住嘴巴,倒在床上无声的哭泣。
第二天早上,他脚步很轻,我还是一下子就醒了。
看见他提着个箱子要出门,我立马紧张起来。
「杜牧,你要出差?不,你要从家里搬出去?」
「是的,离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做傻事之前想想你爸妈,他们用生命救下你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杜牧说完这些直接就走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可是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杜牧是我爸从小资助到大的孤儿,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白色衬衣,笑着跟我打招呼,我就觉得他身上仿佛带着光,照进我心里的那颗种子,一点一点地开出花。
一眼着迷,我对他动了心。
我是个很冲动的人,喜欢了就去追,我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去见他纠缠他,他却始终跟我保持距离。
他对我很好,仅限于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好,却从不回应我的感情。
后来我爸妈出了车祸,当时我也在车上,爸妈把最后生还的机会给了我,他们两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杜牧是我用爸妈的恩情逼着留下来的。
可是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上午十点左右,微信群里有人在说话。
「今天晚上七点,老地方四季包间给我们李大美女接风,有时间的兄弟姐妹们记得来。」
「若水回来了?热烈欢迎了!我们的大美人归队了!」
「好啊,从她出国我们都五年没见了,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今晚一定要见见。」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这是杜牧大学同学拉的一个群,里面都是大学时玩得比较好的一帮人,后来渐渐加入了各位家属。我当时想更了解他的生活,逼着他把我拉了进去,这几年,群里的人偶尔聚会,他也带着我去,我跟里面的人也都混了个眼熟。
今晚,群里来了新人李若水,所有人都围着她。
晚上七点,我还是赶到了四季包间。
我到的时候,杜牧还没来。
班长笑着跟我打招呼:「嫂子来了,快坐。」
坐下不到两分钟,李若水推门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我的老公杜牧。
李若水穿着一条米白色长裙,外搭一件浅驼色的真丝西装,干练且不失女人味。
真巧,杜牧也穿了件卡其色的衣服,俩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觉得俊男靓女,很般配。
气氛顿时就有些奇怪了。
在场的都是杜牧同学,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他们都清楚,新欢旧爱,一个是现任老婆,一个是旧情人。
而现在呢,老婆独自出现,老公陪着旧情人一同闪亮登场,这画面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班长马上开始调节气氛,「哎呀,我们的李大美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来坐。」
李若水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招呼,又特地招呼我:「佳佳,我今天去杜牧公司谈事情,晚上就跟他一起过来了,你别误会。」
我淡笑着回应:「老同学嘛,有什么好误会的。」
这么多同学在场,杜牧还是给了我面子,他落座在了我的左侧,而李若水则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
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起来,叙叙旧,聊聊房产金融,天南地北。
只有我像个隐形人一般,默不作声。
我不太擅长说话,更不擅长应酬场面,沉默地坐在旁边,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李若水长袖善舞,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她几乎成了全场的重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包括杜牧。
每当我看到杜牧面对李若水露出欣赏的眼神时,我的左手就忍不住狠狠地掐自己的右手。我心里充斥着疯狂的嫉妒,但我死死地压抑住了。
哪怕我的手上被自己掐出了无数的小痕,我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我的羡慕我的忌妒和我的不安。
「嫂子,喝点汤吧。」坐我旁边的班长老婆笑着给我盛了一碗汤。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不颤抖:「谢谢。」
有同学热情的招呼:「若水,尝尝这道新派牛肉,这家店的招牌之一。」
杜牧马上接口道:「牛肉里有香菜,她不喜欢那个味道。」
同学打趣他:「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人家不喜欢吃香菜这种小细节,嫂子的面子往哪搁,自罚一杯。」
同学不打趣还好,一打趣我的存在就更加尴尬起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李若水,她递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嚣张且放肆。
我依旧在笑,甜甜的笑。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要笑,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对这件事情不介意一样。
班长老婆好像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笑着打岔说:「这汤凉了味道降一半,你赶紧尝尝。」
我低头喝汤,虽然竭力装着开心不介意的样子,但眼里强撑的泪水还是不小心掉了一颗下来。
他那种漫不经心记挂着前女友小细节的神情,像细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挥之不去。
聚餐结束后,有离开的,有约下一场的。
我看向杜牧,想等他一起回去。没料到,他在我身边低语了一句:「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为了我的面子而让我坐他车的。
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绝情。也是,一顿饭下来,他都没搭理我,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我死心跟他离婚了。
有惦记的旧情人在,他眼里又怎么会有我呢?
夜里的温度有点凉,我的手一直控制不住的发抖。我不敢开车,打了电话给好朋友李星让她来接我。
不一会,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号,杜牧开着车过来了,我以为他心里还是记挂我,马上高兴地跑上前去。
他的副驾上却坐着李若水,她正侧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那挑衅的眼神,好像在跟我宣战:「陈一佳,我回来了,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傻了。
杜牧对我视而不见,绿灯亮了,车子很快就开走了,我傻傻地跟着他的车跑了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才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仅手抖,连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我走不稳路,整个人直接摔坐在了马路边,我用力抱着胳膊,泣不成声。
直到李星出现,她抱着我,安慰我:「佳佳,我来了,难过你就哭,哭出来就好了。」
我听她的话,用力地哭,眼泪哗哗地流,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心好痛。杜牧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李星也不知道,她陪我哭了一夜。
你看,我的朋友都心疼我呢,我的老公呢,他为什么不心疼我?
第二天,我开始整理杜牧留在家里的东西。
我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我把杜牧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衣食住行,我样样放在心上,无一不妥帖。
整理衣柜时发现两件还没穿的新衣服,我拿出小剪刀一点一点地拆掉商标。杜牧脖子下的皮肤易过敏起红疹,后来我发现他是对标签过敏,从那以后,他的每一件衣服,我都会仔细的剪掉商标。
整理完衣服,我又开始给他烫衬衫,搭配领带……再去准备他爱吃的晚餐,牛排七分熟,意大利面里要放他喜欢的芹菜,再做一份南瓜浓汤。
我记得所有他爱吃的食物,就像他记得李若水不吃香菜一样。
像无数个往常,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给他打电话:「老公,我做了你爱吃的牛排,等你回来吃饭。」
「你自己吃吧,晚上我跟若水约了去吃牛排家。」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有些失神。
他又要去见李若水了。昨天见了还不够吗?今天还要接着叙旧?
我忍不住叹气,杜牧去见旧情人都坦坦荡荡地告诉我,不怕我嫉妒不怕我吃醋。我知道,他并不是在汇报他的行踪,只是想让我死心,对他不要再抱任何希望。
他不爱我了,他要跟我离婚了,他的旧情人回来了。
明知真相伤人,我还是订了牛排家的位置,躲在角落里,偷窥着外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么。
可能是我想试试,如果我被他俩在一起的画面伤多了,是不是就能对他死心?像他说的,不辜负我爸妈,好好地活着。
他们进来的时候,很多食客都朝他俩望去,帅哥美女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像我,放在人群中属于毫不起眼的那一个。
我五官普通,个子适中,硬要说优点,那就是我皮肤白皙身材匀称。
我躲在角落,用眼睛的余光静静地看着他俩。
我的老公,他时不时地微笑,间或面带深情地看着李若水,两人窃窃私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我好嫉妒啊,他跟我在一起时,我们俩经常就相对无语,无话可说。
我看着他伸手擦掉对面女人嘴角沾的番茄酱,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我想,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这顿饭,他们吃得很开心,我一口未动。
结束后,李若水很自然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开车跟在他们车后,很想知道他俩是不是同居了?
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过来的路上临时提了一辆低调的大众 CC。
车子停在了碧水小区门口,他俩下了车。
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我看到他亲了李若水的额头,还有她一脸娇羞的样子。
结婚五年,我们亲吻和夫妻生活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我主动。
看着他搂着她进小区的背影,我的左右手又焦躁地忍不住掐起手心。
我在车里安静地等着,等着他送完李若水出来,然而,从黑夜等到天亮,他的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
快到上班点的时候,我看见他俩牵手走了出来。
李若水的脸灿若桃花,她满身幸福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
一夜未眠,我状态不好,又因为着急怕跟丢了他的车,开的有点猛,一不小心跟前车来了个追尾。
前面的车主下来骂我:「你到底怎么开的车?你会不会开车?」
我想跑过去看他的车从哪边拐弯,却被前车的车主误以为我要跑路,他拦在了我的前面,指着我的鼻子便开始骂。
「你这种女人老子见多了,看着前面是个豪车就去追尾,以为自己能傍上个大款是吧,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
「我告诉你,老子的车贵着呢,你这辆破大众卖了都够不上我维修的钱。」
对于这种有点钱就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的男人,我连话都懒得去回他一句,只想着等交警来了直接解决问题。
那人却越骂越嚣张:「看你这幅不要脸的长相,就知道是个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我一下子就被他激怒了,骂我可以,骂我家人绝对不行!
我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我的突然出手,让他瞬间中了招,我趁他没反应过来,立马上车锁死车门。
他挨了巴掌后大怒,直奔我而来,疯了一样的拍打着车窗玻璃,那神情恨不得立马弄死我。
我躲在车里不回应他,他便开始用脚狂踹车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害怕极了。
我可能激怒了他,但当他拿着一把锤子过来砸我车窗玻璃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害怕,心里只剩下愤怒。
都欺负我!都来欺负我!既然觉得我这么好欺负,那我也不怕用自己的方式回击过去。
我启动车子,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车撞去,一次再一次。前车车主显然已经被我的行为刺激到,冲上来想用身体阻拦我去撞他的车。
一个敢用身体护车的人,我赌他比我怕死,我没有停车,而是继续倒车,又直直地冲了过去。
果然,他吓地立马跑开,我的车再一次撞向他的车。
外面停下来不少看热闹的车主,道路变得更拥堵。
交警到的时候我才停止这件疯狂的事情,我的大众 CC 已经撞的不成型,前车车主的宾利也受创不少。
下车的时候,宾利车主终于逮着了机会,冲过来猛地踢了我一脚,痛得我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事后,我们俩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我让警察给杜牧打电话,听说我在派出所,他还是过来保我。
出来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略带着鄙夷:「陈一佳,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来博我的关注,很幼稚。」
他说的话让我很意外,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我。
不管他信不信,我还是轻声地解释道:「我没有。」
「公司还有……」
我知道他想说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让我自己回去。可我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想跟他多待一会。
我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好饿,可以带我去吃点东西吗?」
他看了一眼时间,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车子在附近一家湘菜馆停下来。
他点完所有菜之后,我加了一个虾仁蒸蛋,免辣。
我告诉他:「我其实不爱吃辣也吃不了辣。」
而他无辣不欢,这些年无论是饮食还是其他的方方面面,都是我在迎合他的喜好。
他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后便恢复如初:「你应该做你自己,而不是迎合我。」
他以为我终于想通了准备放弃他。
其实我想的是如果我和他真的分开了,有一天他点菜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想起我:曾经有一个女人陪他吃辣只是爱他而已。
他突然问我:「佳佳,还记得你爸爸临终将你托付给我时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
我爸爸握着他的手,嘴角还时不时地流出血。
「杜牧,我女儿很爱你,我想为她争取一次机会,叔叔这么多年没有求过你,我现在请你娶了佳佳,试着去爱她,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他没有说话,直到我爸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他才仓皇地应下。
是的,是我爸用恩情逼迫他娶我,成全了我的心愿,我才有机会做了他五年的妻子。
只不过,让他失望,也让爸爸失望了,我努力了五年,终究没有让他爱上我,也没有如爸爸所愿当一个好妈妈。
他又说道:「我也曾试着去爱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和你都还很年轻,耗在这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谁都不会幸福。」
对他来说,我不是他的爱情。
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全部的爱情。
在我的婚姻里,我虽然没有被爱,但我甘之如饴,我享受为爱付出的这五年,我的内心很满足。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爱你的人,你就会知道被爱是很幸福的,你应该去享受被爱,而不是一味地付出爱。」
我抬起头,与他对视,问道:「那你被我爱的时候会觉得很幸福吗?」
他哑然。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你觉得被我爱是一种负担和麻烦,因为你无法回应我相应的爱,所以你说让我去尝试被爱其实是不成立的,除非对方是我爱的人。」
「你肯定能找到那个人。」
我很想说,那个人我早就找到了,只不过单向的爱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罢了。
「你再试着跟我相处半年,如果你还是无法爱上我,那我同意跟你离婚,好吗?」我想,再试试,再给自己半年时间,如果他真的还想离婚,那我就成全他吧。
他果断拒绝:「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五年都没有改变的事情,再继续下去,浪费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我不在乎浪费时间。」
「我在乎,我不想再错过,也不想再让她失望。」
何其的决绝。
李若水由始至终都是他心里最在意最爱的那个女人,她何其幸运,占有了他全部的爱。
我真的好忌妒又好羡慕她。
「当年,李若水收了我的钱离开你,转身就义无反顾就去了美国,说不定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我鄙视我自己,我做了一次挑拨离间的小人。
可我也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机会。
杜牧苦笑。
「我知道。当年你给她钱之后她就来找我了,当时是我同意的。终究是我辜负了她,她离开这里去国外对她是好事。但我们心里还有彼此,我们俩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忘了对方,可这次再见面,却发现忘记对方这件事情很难。」
「对不起佳佳,我曾经放弃过若水一次,这次我不想错过了。」
所以,他不想再错过她,这婚,他一定要跟我离了。
我没有再说话,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好像这样我就听不见他对李若水的深情厚谊。
饭后,他没有送我回家,而是叫了一辆车。
回家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竟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没有杜牧的家中也是空荡荡,进门,一团小毛球滚到了我的脚边。
「球球……」我蹲下身抱住它,许是多久没见到我,它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手机有微信提醒,是李星发来的:「我把球球给你送过来了,不开心时记得来找我。」
球球是三年前我跟杜牧在小区外面散步时捡到的流浪狗,它是我们家的小宝贝,这些年,球球陪着我的时间比杜牧都多。
这些天,我想着大家都冷静下,我没有去找他,也没有去跟踪他。
路过面包店时,球球会叫几声,仿佛在说:「妈妈,给爸爸买他喜欢吃的提子面包。」
「好,我们买了等爸爸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路过干洗店球球也会叫。
「爸爸没有干洗的衣服。」
甚至看到辣椒球球都会叫,我摸了摸它的头,「你是不是想爸爸啊?」
球球用它的声音回复我。
「我也想爸爸,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吧。」
没有抵挡住思念的诱惑,我带着球球开车到办公楼下面等他。
缘份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我正准备给杜牧打电话时,就看见他的身影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招手,就扫见另一道纤瘦的身影向他走过去。
杜牧一脸带笑,眉眼散发着温柔。
李若水巧笑嫣然,娇俏可人的向他撒着娇。
那一刻,我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缩了回来。
没想到的是,球球直接从车窗跳了下去,一路狂奔朝他而去。
不得已,我只能紧追着下车。
走过去的时候,李若水躲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背。
他对我说:「若水怕狗。」
说完这句话,他便将他怀里的球球递给了我。
他记得她怕狗,那他记不记得我们曾一起照顾球球,还记不记得球球很爱他?
「今天晚上,你回家吗?」我抱着球球,哀求道。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不回了。」
「好。」我没有哭也没有闹,也没有质问,更没有对李若水恶语相向。
抱着球球离开时,我与李若水四目相对,她眼神透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顿时想起当年她拿钱时说的话:「陈一佳,我的东西在你这里叫寄存,总有一天我会再取回来。」
现在,时间到了么?
我收回目光抱着球球上车。
车子启动的时候,球球对着杜牧一直叫唤,我知道它是想让他上车跟我们一起回家。
我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忍住眼泪不掉下来:「球球,妈妈带你回家。」
后视镜里,俩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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