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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理会她的动作,自顾自收回了手。外头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贺萳不由抬眼看过去,却是孙姨娘端了茶水进来。“爷,这是您最喜欢的雀舌,您尝尝。”贺萳瞥了眼她鲜红的指甲,眼底嫌弃一闪而过:“搁着吧。”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孙姨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退到了一旁,趁着贺萳不注意,偷偷往外头看。贺萳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走了出去,却既没有烧水也没有喊人,反而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钱匣子。丫头彩月正守着炭盆,见她鬼鬼祟祟的,有些好奇:“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侯爷今天过…贺萳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走了出去,却既没有烧水也没有喊人,反而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钱匣子。丫头彩月正守着炭盆,见她鬼鬼祟祟的,有些好奇:“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侯爷今天过……

免费试读

贺萳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走了出去,却既没有烧水也没有喊人,反而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钱匣子。

丫头彩月正守着炭盆,见她鬼鬼祟祟的,有些好奇:“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侯爷今天过来吗?”

孙姨娘防备的看她一眼:“你也配问侯爷的事儿?”

彩月被堵了一下,不甘心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有些愤愤,做姨娘之前,你不也是个丫头吗?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然而这话她只能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姨娘误会了,奴婢哪里敢问侯爷的事儿,只是这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准备周全些,好让侯爷满意,也能更喜欢姨娘。”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孙姨娘消了气,但还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别的心思最好,你放心,老老实实的跟着我,等我以后生了孩子,成了这侯府的正经主子,不会亏待你的。”

彩月低下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嘁了一声,很不以为然。

瞎子都看出来了,侯爷喜欢的是白郁宁,这孙姨娘根本不可能上位,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可能得宠。

但对方仍旧觉得自己有机会,她一拉彩月,把一荷包碎银子塞给她:“你偷偷溜到外头去,要是看见寒江那小子带着大夫进来,你就把人支开,然后把银子给大夫,告诉他……”

屋子里只剩了两个人,贺萳有些不喜欢祁孟舟的安静,他瞄了对方一眼,有些想找茬,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么看过去的时候,祁孟舟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他搓了搓手指,想起刚才摸到的一手冷汗。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探手摸了过去,触手冰凉,还湿漉漉的,果然是一头冷汗。

祁孟舟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察觉到热源,不自觉追了过来,贺萳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也是窑子里养成的习惯吗?”

大约这世上,有的是男人吃这黏人的一套。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理会她的动作,自顾自收回了手。

外头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贺萳不由抬眼看过去,却是孙姨娘端了茶水进来。

“爷,这是您最喜欢的雀舌,您尝尝。”

贺萳瞥了眼她鲜红的指甲,眼底嫌弃一闪而过:“搁着吧。”

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孙姨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退到了一旁,趁着贺萳不注意,偷偷往外头看。

这件事事关重大,彩月要是办不好,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没多久,外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彩雀引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进来。

“侯爷,大夫来了。”

贺萳看了眼床榻,见祁孟舟锁骨胳膊都露在外头,脸微微一黑,不守妇道!

他沉着脸扯下床帐子,这才让到一旁,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夫:“给她看看。”

大夫自然知道这主家是如何的显赫富贵,听见贺萳说话,连头都没敢抬,一个劲应声:“是是是。”

孙姨娘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紧张的看过去。

彩雀帮着把祁孟舟的胳膊拿了出来:“大夫,您快给看看,姨娘白日里用冷水洗了衣服……以往也疼,但是今天格外厉害。”

大夫抬手摸了脉,下意识要说实话,可忽然想起来袖子里沉甸甸的荷包,他犹豫了一下,虽然心虚,可还是生计更重要。

他虎起脸来:“你这丫头怎么胡说,脉象正常,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彩雀一愣,她看了看意识不太清醒,脸色还惨白的祁孟舟,又看看虎起脸来的大夫,有些蒙了:“你什么意思?我家姨娘都这样了……你说她装病?”

大夫扭开头:“没有病就是没有病,难道我还能说谎吗?”

孙姨娘脸上的喜色几乎压不住,她拿着帕子摁了摁嘴角,强忍下笑意,这才轻嗤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装的……都被大夫拆穿了,你还不认错?!”

她扭头看向贺萳,就见他脸色漆黑,颇有些骇人。

虽然觉得他是被祁孟舟气的,可孙姨娘心里还是一颤,嘴边的话有些噎住了,然而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她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侯爷,她敢明目张胆的欺骗你,决不能轻饶!”

贺萳看着床铺,冷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彩雀慌了:“侯爷,不是这样的……姨娘她不敢,她怎么敢欺骗侯爷……”

孙姨娘颇有些喜出望外,她本意只是想借题发挥,让祁孟舟受些罚,好出一出她被白郁宁丫头欺负了的气,却没想到正赶上祁孟舟病了,让事情发展成了这个地步。

她看了一眼慌慌张张要给祁孟舟解释的彩雀,暗自一咬牙,她绝对不能让这对主仆翻身。

贺萳后院的女人那么多,能少一个就是一个!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还不来人把她拖出去?”

她看向彩雀,冷笑一声:“我看祁孟舟敢这么做,肯定也是你撺掇的,一看你就是个不安分的。”

外头果然很快来了人,却不是她的丫头彩月,而是贺萳的贴身小厮寒江:“爷?”

贺萳瞥了眼喋喋不休的孙姨娘,见她被自己唬得闭了嘴,才一抬下巴:“拖出去。”

孙姨娘松了口气,彩雀却慌了,别人不信,可她是知道祁孟舟是真的病了的,她慌慌张张的扑过去抱住祁孟舟:“侯爷,侯爷,姨娘她真的是冤枉的……您再请个大夫吧,您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一声惨叫,她一惊,后面的话就都被吓了回去。

等她回神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寒江拖得人竟然是大夫。

大夫被拧住了胳膊,疼的直哆嗦:“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孙姨娘也被吓到了,惊慌的退到一旁:“寒江,你抓错人了……侯爷让你抓的是她。”

她一指祁孟舟,寒江却仍旧死死拧着大夫的胳膊,闻言微微一笑:“孙姨娘说笑了,奴才虽然不伶俐,可也不至于连爷的话都听不清楚。”

他神色一冷:“这样见钱眼开的庸医,今日若是轻易放了,怎么对得起看病的百姓们?”

孙姨娘愣住了,寒江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吩咐彩月收买人的时候的确没有刻意避开寒江,那是因为贺萳身边的人,根本不会掺和后院这些女人的争斗。

也不会去管谁在使坏,谁又是冤枉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大夫受不了胳膊的疼,已经跪在了地上,却也知道这庸医的名头不能认,不然以后他就没办法再做这一行了。

“侯爷明鉴,我就是诊出了这个脉象……您,您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冤枉我,说我是庸医啊……”

贺萳面露嫌恶,他看了眼祁孟舟:“你不止医德有亏,还眼瞎,她这副样子,怎么装的出来?!”

大夫看了看祁孟舟,还想嘴硬,胳膊却骤然一疼,寒江硬生生卸掉了他胳膊上的关节。

他惨叫一声,捂着脱臼的胳膊在地上打滚。

孙姨娘惊得一抖,连连后退,却不敢再说话。

彩雀虽然也被吓到了,回过神来却又有些惊喜,她就说侯爷还是喜欢她家姨娘的,这不就给她做主了吗?

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祁孟舟的手,很想让她睁开眼睛看看。

大夫疼出了一脑门冷汗,白着脸趴在地上大喘气。

贺萳冷眼看着他:“你要是能好好看病,今天的事本侯就当作没发生,若是不能,就滚出侯府,也滚出凉京城。”

大夫不敢再犟,连忙点头:“能看,能看能看……”

贺萳这才点了点头,寒江伸手一推,将大夫的胳膊脱臼的胳膊给顶了回去。

大夫带着一身冷汗凑过去给祁孟舟诊脉,彩雀瞪着眼睛怒视他,这人这么大年纪了,竟然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大夫心虚,不敢和她对视,也没敢再胡说八道,老老实实诊了脉,还写了药方,说了些注意事项。

贺萳见他没有再撒谎,这才点点头,吩咐寒江:“送他出去吧,诊金多付一些,别让人说咱们侯府小气。”

大夫松了口气,忙不迭走了。

他一走,孙姨娘的心就提了起来:“爷,妾身……”

贺萳抬了抬手,示意她闭嘴,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嘲:“以往倒是没瞧出来,你胆子这般大。”

孙姨娘吓得一哆嗦,还以为他是要赶自己走,连忙跪下了,膝行过来抱住了他的腿:“爷,妾身就是太在乎爷……您不要赶我走,求您了……”

彩雀偷偷看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该,活该,这种人就该撵出去!

她一边听两人说话,一边盼着贺萳狠狠教训孙姨娘一顿,好给祁孟舟出出气。

然而贺萳看着孙姨娘,半晌都没动静。

孙姨娘有些撑不住了,抖着嗓子开了口:“爷,妾身知错了……”

贺萳像是刚回过神来,轻轻啧了一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孙姨娘不情不愿的看了眼祁孟舟:”妾身不该陷害她……“

贺萳轻轻摇了摇头,把腿从孙姨娘手里抽了回来:“你错在不该把我母亲牵扯进来,明白吗?”

孙姨娘一愣,彩雀也愣住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古怪?

“溪兰苑的事,你们关起门来,随便怎么闹都成,但不能牵扯上旁人。”

贺萳说着弹了弹裤腿,自顾自站了起来:“衣裳既然的确是母亲赏的,也算不得你造谣,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吧。”

孙姨娘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贺萳的目光却看向了祁孟舟,女人还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轻轻啧了一声:“你们都安生些,白姑娘还住在惜荷院,我不希望她知道你们之间的污糟事。”

他垂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姨娘,目光冷漠的让人心里发寒:“听得懂吗?”

孙姨娘一抖,下意识点了点头。

贺萳像是满意了,这才抬脚走了。

他没处置陷害人的孙姨娘,也没安抚被冤枉的祁孟舟,仿佛这溪兰苑里的争斗和人命,真的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孙姨娘死里逃生,捂着胸口瘫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狠狠瞪了主仆两人一眼,踉踉跄跄地走了。

彩雀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有些酸,她还以为贺萳刚才那么护着祁孟舟,多少也是在意她的,可现在才明白,人家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惊扰到那位白姑娘。

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心里有些发堵,看着祁孟舟白惨惨的脸,竟然生出点同情来,跟着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抬手揉了揉脸,心里叹了口气:“刚才我还想让你看看呢……得亏没醒,不然肯定要难受了。”

她替祁孟舟掖了掖被子,然后爬起来去外头烧热水,想再给她灌个汤婆子,但刚一出院门,就瞧见树底下黑漆漆的站着个人,她唬了一跳:“谁呀?”

那人笑了一声:“彩雀姑娘,是我,这是抓回来的药,我想着你们女眷出门不方便,这又是深更半夜的,送大夫回来的路上就替你把药抓了。”

原来是寒江,彩雀松了口气,心里生出点感激来:“多谢您。”

她伸手接了过来,寒江真是帮了她大忙,这药今天要是不熬好,祁孟舟后半宿还得接着疼。

“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要是不嫌弃,回头我绣双鞋垫子吧。”

寒江倒是不客气:“那敢情好,我一尺的鞋,有劳姑娘了。”

彩雀摇摇头,看他消失在夜色里,还带上了溪兰苑的门,这才抱着药去了耳房,翻出小炉子和陶罐开始烧水。

这一忙碌,就到了后半夜,等她端着药碗回屋子里的时候,祁孟舟已经被疼醒了。

“……彩雀?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彩雀一喜:“姨娘你醒了?来,趁热把药喝了。”

祁孟舟愣了愣:“大夫还真来了?”

“自然是,侯爷开了口,谁敢怠慢?快喝药吧。”

祁孟舟却有些犹豫,彩雀不解的看着她:“姨娘,你想什么呢?快喝呀,还能暖暖身子。”

祁孟舟叹了口气:“我是怕这一喝药,以后就离不开了……这回是府里出银子,可下回就得自己掏腰包了……我觉得不划算。”

彩雀听的一愣,理是这么个理,但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有心思想这些?

她又好气又好笑:“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还是眼下舒服最重要,再说熬都熬了,不喝多糟蹋呀,喝了吧。”

祁孟舟也不舍得浪费,犹豫片刻还是仰头灌了进去,苦的她皱起脸来,身体倒的确暖和了一些,人也有了点精神。

“你别忙活了,上来咱们挤一挤。”

彩雀刚才在外头一番忙碌,身上正热乎乎的,刚钻进被子祁孟舟就蹭了过来。

“还是两个人睡暖和一些。”

彩雀张了张嘴,习惯性的想劝她多去贺萳面前露露脸,要是能得了他的青眼,她们这屋子里就算没有地龙,也能一直点着炭盆了。

可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来刚才贺萳的那些话,于是嘴边的那些劝解就都咽了下去。

“奴婢抱着姨娘,快睡吧。”

祁孟舟含糊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她本以为睡了一觉,又喝了药,多少都能好一些的,然而第二天早上,她还是疼的,只是比昨天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一些。

她缩在床头叹了口气,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些杂乱,还夹杂着其他姨娘们的阴阳怪气,祁孟舟顿觉头疼,她不用出去看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八成是白姑娘又派人来传召她了。

她缩进被子里假装自己还没醒。

奇怪的是小桃那个吵吵闹闹的丫头今天竟然格外的安静,姨娘们叽叽喳喳说了那么多,她一声都没吭。

但小桃因为什么转性不关她的事,她只知道今天是真的没精力去应付别人了。

她闭上眼睛,决定装死到底。

但没多久,就有人推了推她,她有些无语,这人还真是嚣张,就算你是白姑娘的丫头,可人都睡着了,还硬生生把人推醒,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在睁眼和死撑着继续装睡两个选择中摇摆不定,冷不丁身边的人开口了:“姨娘,醒醒。”

推她的人竟然是彩雀。

祁孟舟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她身后,没瞧见别人才松了口气:“你喊我干什么?那丫头不肯走?”

彩雀神情古怪的摇了摇头:“白姑娘来了,说是知道你病了,所以来探望。”

祁孟舟一愣,这位白姑娘,消息还真是灵通。

但她并不想见,可要拒绝……

一想到拒绝的后果,是贺萳亲自过来给人撑腰,虽然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但架不住糟心啊……

祁孟舟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看了眼彩雀:“请进来吧。”

她懒劲上来没心思收拾,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觉得以她和白郁宁的身份,对方肯定也不愿意看见她光彩照人的,索性就这么邋遢着见一见算了。

她们没什么交情,对方过来肯定也是为了面上好看,说不了几句话就要走的,而且屋子里这般清冷,人家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可不愿意待。

小桃怎么说的来着?受不了炭火气。

祁孟舟有些想笑,这世道还真是,有的人生来就什么都有,旁人还要拼了命的给她塞,有的人生来什么都不是,难得有了什么心爱的,却总有人来抢。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门口响起脚步声,等白郁宁一进门,祁孟舟就知道今天为什么没听见小桃叽叽喳喳闹腾了,因为白郁宁没带她。

身边跟着的人却也有些眼熟,竟然是贺萳的大丫头翡烟。

祁孟舟抱着被子坐起来,彩雀连忙给她披了件棉袄:“仔细些啊,再着了凉可怎么好?”

祁孟舟点点头,看着白郁宁笑起来:“劳动白姑娘过来一趟,快坐,彩雀,搬个凳子过来。”

大约是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白郁宁看着她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忽然病成这样?”

自然是因为不知好歹碰了冷水。

但这事说起来倒像是她不懂事,祁孟舟有些不好意思提,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翡烟却瞥她一眼,轻哂一声:“白姑娘是不知道,咱们祁姨娘的病一向生的最是时候,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翡烟看她不顺眼,确切的说,她看所有姨娘都不顺眼,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这事其实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那时候贺萳让人把她赎回来就丢在后院不管了,她心里慌,就说病了,请他来看一看,贺萳也的确来了,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府里闲言碎语就多了。

她的出身本来就让人诟病,这事一闹,就更让人瞧不起了。

索性她一向很少出溪兰苑,旁人的话也听不太着,除非是像翡烟这样,特意跑到她跟前来说的。

但她也有法子,装听不懂,反正这些人刻薄的时候,肯定是想看对方的窘迫尴尬的,她偏不露出那副样子来,气死她们。

就像现在,她还是一副平静又无辜的样子,翡烟脸色就变了,大概正在心里骂她不要脸。

但白郁宁显然不是刻薄的人,听见翡烟那明显有故事的话也没搭腔,反倒将她手里抱着的盒子拿了过来:“也不知道你缺什么,都是些女人寻常补身的东西,你瞧瞧可能用得上?”

祁孟舟有些过意不去,她虽然贪财,可无功不受禄,上回因为白郁宁被罚跪,那镯子算是收的理直气壮,可现在这些……

她尴尬的摇了摇头:“别别别……白姑娘别这么客气,我这不是大毛病,睡几天就好了。”

白郁宁大概没想到她竟然会不收,一时有些愣,翡烟却一把将盒子拿了回去:“咱们祁姨娘不愧是爷亲自让人接回来的人,眼界就是高,寻常的物件哪能瞧得入眼?”

翡烟不想给她?

祁孟舟连忙点头:“怎么可能瞧不上,既然白姑娘给的真心示意,彩雀还不快接着。”

翡烟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彩雀连忙上前将盒子抢了过来,忍不住开了口:“翡烟姐姐,祁姨娘再怎么样也是爷的人,你说话还是客气些。”

翡烟眼睛一瞪:“小蹄子,你和谁说话呢?!”

白郁宁皱眉,略有些严厉的咳了一声,翡烟愤愤不平,虽然闭了嘴,却还是冷笑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你给我等着瞧。

这屋子里大概是的确太冷了,白郁宁很快就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汤婆子。

翡烟连忙道:“白姑娘还是回去吧,要是在这种地方生了病,爷可是该心疼了。”

她说着斜睨了祁孟舟一眼,仿佛是在替白郁宁显摆一样。

然而这事祁孟舟早就知道了,哪用得着她来显摆?

何况她也没心气,没立场去在意这些。

于是她笑了笑:“翡烟姑娘说的是,白姑娘身体娇贵,我这里的确是冷了些……多谢你来看我,等我好了,再去叨扰白姑娘。”

白郁宁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并不是故意敷衍,也跟着笑起来:“看你也是该歇着了,要是缺什么就让人去惜荷院传话。”

她说的真心实意,让祁孟舟微微一愣。

从进了侯府,除了彩雀,她还没见过别人这么真诚的关心她……这位白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地方值得白郁宁这样的人高看一眼,甚至特意来结交。

翡烟催了白郁宁一句,两人转身往外走,祁孟舟本想起来送一送,被白郁宁轻轻按住了肩膀。

“祁姨娘歇着吧,你本来就病着,若是再劳动你,岂不是罪过?”

祁孟舟被她说的也不好再动,只好目送她离开。

彩雀将人送出去才回来,却一进屋就关上了门:“这白姑娘来做什么?显摆她东西多,在府里说得上话吗?”

祁孟舟看她气鼓鼓的,有些想笑,但这话她却觉得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位白姑娘,其实根本没把她们溪兰苑的这些人看在眼里。

事实上,以贺萳对溪兰苑和惜荷院的态度来说,她们也不值得忌惮,要是有一天她突发奇想,想让贺萳清一清后院,说不定贺萳也不会拒绝。

根本是没得比的,也不用往心里去。

她钻进了被子里,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将汤婆子紧紧抵在肚子上,虽然并不能真的缓解疼痛。

彩雀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姨娘,要不再煎一副药吧,今天瞧着,脸色比昨天还难看……汤婆子还热吗?”

祁孟舟含糊的哼唧了一声,彩雀没听清楚,俯身过来:“姨娘你说什么?”

“我说汤婆子还热……煮些红糖水喝就行了,药还是留着,以后万一再有非用不可得时候呢?”

“我侯府到底是有多薄待你?连服药也得这般斤斤计较?”

贺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主仆二人竟然奇怪的都不是很惊讶,毕竟最近这些日子,他时常不声不响的过来,每回时机都凑巧的很,总要听见她们说些话,然后再教训一通。

虽然前面几回他过来,也不是为了祁孟舟,可彩雀想着见面三分情,见的次数多了,总会多惦记几分,因此心里都是很欢喜的。

眼下心情却有些复杂,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声没吭,抬脚出去烧水,然后好泡了热茶和红糖水送过来。

祁孟舟看他仍旧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被外头的人招惹了,还是昨天自己弄脏长公主赏赐衣裳的事还没过去。

但这无关紧要,祁孟舟记着昨天他请了大夫来给自己看病的事,就凭这样一份恩情,她也不能怠慢。

她撩开被子打算下地,贺萳皱了皱眉:“躺着吧。”

祁孟舟犹豫着没动,总觉得自己要是真躺回去,他说不定要找茬,毕竟他做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贺萳眉头一拧,音调不自觉高了:“听不懂人话?!”

祁孟舟被他唬了一跳,连忙缩回了被子里,倒是后知后觉感到了冷,然后狠狠哆嗦了一下,心里恨不得把头也缩进去,可看着贺萳拧紧的眉头,她还是没动弹。

“爷怎么过来了?”

贺萳看了她一眼,大踏步走近,在床边坐下来,却一直没开口,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人。

如果是几天前,祁孟舟为了孩子的事,是愿意绞尽脑汁和他说些话的,可现在她已经被拒绝了,要是再提,只会适得其反。

可除了孩子,祁孟舟实在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闭紧了嘴装哑巴,没多久竟然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贺萳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很快又粗重起来,夹着低低的呻吟声。

他有些烦躁的蹙起眉:“喊就喊,不喊就不喊,哼唧什么?”

然而祁孟舟听不见,他这句话就成了自言自语。

半晌,他叹了口气,迅速瞥了眼祁孟舟,脸还是白的,也不知道是今天的日头太好,还是昨天的灯光太暗,瞧着比昨天还难看些。

女人病……这么厉害的吗?

贺萳有些茫然,说起来,他对女人的确是很不上心。

或者说是有些不喜欢的,从他十四岁起,就总有丫头在伺候他的时候动手动脚,这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有些恶心,从那之后,他就不许旁人贴身伺候了,更不许旁人随便碰触他。

即便是打小跟着的翡烟,也不行。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是敷衍着过了,哪料到能遇见白郁宁这样的人……

他正想的出神,冷不丁什么东西从被子里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到了他脚边,贺萳拿起来一瞧,是个汤婆子,触手已经冷了。

被子里的祁孟舟缩了缩身体,伸手出来乱摸,似乎在找什么。

贺萳看着那只到处乱摸的爪子,却迟迟没有把汤婆子递过去:“都冷了,找到能有什么用?”

然而祁孟舟听不见,仍旧迷迷糊糊的在找东西。

贺萳叹了口气,将蒲扇似的大巴掌递了过去,祁孟舟一把抓住,熟练的拽进了被子里,捂在了柔软的腹部上。

明明是藏在被子里的人,肚子竟然是凉的。

贺萳忍不住想,女人还真是很奇怪……碰个冷水,就能变成这样,果然娇弱的很……可也能闹腾的很,昨晚的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高兴。

孙姨娘明明是他母亲身边出来的人,却竟然这么不懂规矩……可还是得看母亲的面子,以后再寻个错处,撵出去吧。

彩雀泡了热茶和红糖水,端进屋子里去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探头往屏风后面瞧了一眼。

祁孟舟还在床上睡着,贺萳却不见了影子。

这几次他过来都是来去匆匆,彩雀都已经习惯了,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人虽然走了,可热水不能白烧,她轻轻推了推祁孟舟:“姨娘,起来喝点红糖水。”

祁孟舟艰难的睁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痛苦:“唉,我可能是睡多了,有些头疼……”

“哪能啊,这才睡了多久……该不是昨天晚上冻着了吧?”

她连忙抬手摸了摸祁孟舟的额头,触手是凉丝丝的,并没有发热的痕迹,她心里松了口气,端着红糖水来给她喝。

一碗热水下去,祁孟舟舒服的叹了口气:“你也喝一些,把绣活拿出来吧,反正也是疼,做点别的分分心也好。”

彩雀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只是祁孟舟绣帕子,彩雀却在做鞋垫,祁孟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么大,看着像是男人的脚。”

她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来:“是不是……”

彩雀羞红了脸:“姨娘别胡说,是爷身边的寒江,昨天是他请的大夫,又专门抓了药送过来,咱们也没银子打赏,我就想着做双鞋垫送给他。”

祁孟舟想了想,寒江那小子倒也是一表人才,也能干,就是总是笑,笑得人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他不是个善茬。

但这不妨碍她想做媒:“你瞧上他了?要不我去和爷说说,给你们指个婚?你也十六了,也该成亲了。”

彩雀脸一红,嗔怪地看了祁孟舟一眼:“姨娘别闹,我和寒江才见了几回?”

而且那是贺萳身边得用的人,以后外放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寻常人家的小姐也配得上,怎么也不至于要找个姨娘身边的丫头,再说了——

“听说长公主那边有不少人瞧上他了,长公主提了几回,都被爷给驳了,可见是瞧不上伺候人的丫头,觉得委屈他,奴婢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祁孟舟一怔,虽然是伺候人的,可的确也分三六九等,她自己上不了台面,也带累的身边人受委屈。

见她无动于衷,妾侍们对视一眼,都有些不高兴,另一位长公主赏的妾侍,孙姨娘瘪瘪嘴:“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早晚还不得知道?”

祁孟舟正想解释一句,外头就响起彩雀的声音:“你谁呀,怎么在这里偷听?”

小桃:“什么叫偷听?我刚到这里,正想敲门呢……一群小妾,有什么值得偷听的?”

姨娘们都站了起来,这话说的太过刺耳了。

孙姨娘脾气最急,上前一步拉开了门,然后就瞧见个丫头打扮的女孩子叉着腰站在门边,门就算开了,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冷笑,瞧着有些傲气。

孙姨娘眼神不善的打量着她:“你谁屋里的?”

小桃扫了眼众人,眼底带着几分鄙夷的嘁了一声:“我可不是你们溪兰苑的人,我主子是白姑娘。”

这话一出,妾侍们的脸色越发不好看,看着她的目光像是淬着毒一样,在这里的人,可都吃过白郁宁的亏。

就上回冰天雪地里挨罚的事儿,谁心里没个疙瘩?

但显然小桃不觉得这些人有资格,有胆子记恨白郁宁,仍旧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样子,她扫了眼祁孟舟:”祁姨娘,我家姑娘觉得你比旁人顺眼些,让你过去陪着吃早饭。“

妾侍们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朝祁孟舟射了过来,孙姨娘阴阳怪气道:“哟,真看不出来啊,不声不响的扒上白姑娘了?”

祁孟舟:……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而已……

而且她也并不待见这位白姑娘好吧?

尤其是这个丫头,她是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早就去给她套个麻袋,打成猪头了。

所以她也只能摇头拒绝:“不巧,我刚吃过了,就不去打扰白姑娘了。”

小桃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我家姑娘请你,你敢不去?”

彩雀看不下去了,伸手拽了小桃一把:“你家姑娘怎么了?又不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凭什么说让姨娘去,姨娘就得去?”

孙姨娘也嗤笑出声:“就是,没见过谁家的黄花大姑娘就敢住进男人家里的……以后说不定也是和咱们一样的命,到时候你也得恭恭敬敬的喊我们这些人一声姨娘。”

小桃气的脸色哆嗦:“你,你们……”

孙姨娘还想说什么,祁孟舟连忙拉了她一把,她是长公主赏的,贺萳不看僧面看佛面,出了事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可自己是没有后台的,要是被牵连了,哭都没地方哭。

孙姨娘甩开她的手,不高兴的嘁了一声,仰着头走了,路过的时候还狠狠推了小桃一把。

小桃一屁股摔在地上,她愣了愣,随即气红了脸,瞪着孙姨娘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脚:“你给我等着!”

她看了看别人,还想着有人来扶自己一把,然而并没有人肯搭理她,恨恨咬了咬牙:“你们给我等着!”

她放完狠话,转身跑了,其他人眼看没了热闹,也都散了。

祁孟舟有些心累,世道这么艰难,能有一个容身之地是多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么点事儿吵架……

她捂着肚子弯下腰:“彩雀,快关门,谁都别让进来了。”

她说着就趴在了床上,脸色有些发白,每月这个时候,她都难受的厉害,彩雀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了,连忙灌了个汤婆子给她:“姨娘,快拿着暖一暖。”

祁孟舟哼哼了两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原本是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却又被折腾的睡不着,只好坐起来,拿着彩雀揽回来的活慢慢的打发时间。

没多久彩雀也凑了过来:“姨娘这个花样真好看……要不你给侯爷绣个荷包吧?”

祁孟舟下意识摇头:“侯爷的东西都是宫里出来的,我的手艺哪能比得了……要是被扔出来多丢人呐。”

彩雀一噎:“可……万一爷戴了呢?”

祁孟舟被她逗笑了:“怎么可能,他哪有那么好伺候……”

“你倒是只知道在背后编排我。”

贺萳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主仆二人都被唬了一跳,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悄无声息的就过来?

贺萳绕过屏风进了内室,扫了眼坐在床上的主仆二人,眉头微微皱起,瞧着有些不耐烦。

祁孟舟觉得他每回看见自己,似乎都是这副样子,心里有些无奈,不想来不来就是,何必甩脸子给人看,看得人胆战心惊的,连说话都不太敢讲。

可还是得硬着头皮接茬:“没没没,这怎么能算编排呢,爷金尊玉贵的,我是怕自己手艺粗糙,配不上爷……彩雀,快去……”

贺萳一摆手:“不必了。”

她扫了眼祁孟舟手里还没放下的帕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有时间绣这些东西,没时间去见白姑娘?”

祁孟舟一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时候过来,原来是有人去告状了。

上回来也是担心有人糟蹋白郁宁的心意……次次都是因为她。

祁孟舟紧了紧手里的帕子,一时间竟然不想开口解释,她的确是不想去见白郁宁,她们的身份,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然而贺萳从来也不管她想不想,他自顾自地抬了抬下巴:“走吧,她既然肯见你,你就该多去陪陪她。”

祁孟舟戳着没动,她不想去,但不能直说:“……爷,昨天屋子里一团糟,今天还要收拾……就不去打扰白姑娘了吧?”

贺萳一眼看出来她的言不由衷,眼神冷淡下去:”怎么?你对她有不满?“

”……我怎么敢?就是身上不太舒服……这白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和我也说不到一处去……“

贺萳不再说话,只垂眼看着她,眼神很有压迫力,祁孟舟僵持了一会儿,很快就扛不住了,往地上一躺,抬眼真诚的看着贺萳:“爷,我腿忽然折了。”

贺萳:”……“

白郁宁神情更加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有劳贺大哥了。”

贺萳见她有些失魂落魄,本想摸摸她的头,可想着男女有别,到底还是没有动手,反倒垂眼看了看坐在地上发呆的祁孟舟。

一屋子人都站着,她倒是自己坐的舒服,既没规矩仪态,也不懂察言观色。

贺萳越看越不满,然而眼下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他声音沉下来:“好生陪着白姑娘,不准乱跑。”

祁孟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和自己说的,她蔫哒哒的抬头看了贺萳一眼:“……知道了。”

这叫什么态度?!

贺萳很不满,然而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和一个妾计较,只得压下了火气,抬脚和谢润走了。

然而他们出了惜荷院,谢润却还在回头看。

贺萳皱了皱眉:“瞧什么?”

即便是寒冬腊月里,谢润手上也拿着把扇子,他拿着扇柄轻轻敲了敲掌心:“自然是看侯爷好福气,祁姨娘国色天香,白姑娘清丽脱尘,这等齐人之福……”

贺萳的眉头皱的更紧:“你明知道白姑娘的身份,怎的还这般口无遮拦?祁孟舟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而且一个不留神,还会给人招去祸端。

谢润拍了拍自己的嘴:”属下失言……只是侯爷对祁姨娘还当真是不客气,好歹是自己选的人……“

贺萳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你今日废话真多。“

何况祁孟舟哪里是他选的,不过是刚巧受伤的时候遇见了她而已,随后她挟恩以报,提出要来侯府,才有了今日的情形。

而且他们行周公之礼那一天,还好巧不巧的碰见了她来小日子,想起床单上的血,他脸色又是一黑。

谢润看出他的不悦来,有些无奈:”何必生气?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原本以为你对她会有些偏爱,毕竟满院子的女人,你也只动过她……“

后面的话被贺萳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他只得闭了嘴。

贺萳哼了一声,嘴角一扯,露出来的笑带上了几分嘲讽:”偏爱?你以为我与她是什么关系?当日凑巧碰见的是我,她才在这侯府里,若是换了旁人,她早就不知道是谁家的了。“

这般水性杨花,谁会偏爱她?!

祁孟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的看向不远处看书的白郁宁。

来之前,祁孟舟就知道自己和白郁宁说不到一处去,可又不能走,只好抓着瓜子嗑,好打发时间。

小桃见她一直吃吃吃,心里厌烦的很,站在窗外对着丫头指桑骂槐:”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托生的,只知道吃吃吃,也不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就吃,怎么不吃死你呢?“

祁孟舟听出来了,但没往心里去,反正没骂到自己跟前来,她就当不知道,到时候生气的还是这丫头。

所以她姿态反而越发放松,甚至还吧唧了一下嘴。

小桃看的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脸皮能有这么厚,这么骂竟然都没反应。

她气的想跺脚,干脆撸起袖子就进了屋,虽然不能打人,可她拿鸡毛掸子打扫一下没问题吧?

她心里想的很好,可帘子刚撩开,就被对上了白郁宁冷淡的眼神,她所有的想法都散了,连火气也跟着一顿,她咬了咬嘴唇,不甘不愿的走了。

”丫头莽撞,你别往心里去。“

祁孟舟是真的不在意,反正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于是十分大度地摆摆手:”我不计较这个……白姑娘,你别嫌我吃得多,我实在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而且她肚子疼,膝盖也疼,能窝着这暖暖和和的地方不动弹,简直太好了。

白郁宁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她那话说的实在,虽然不大好听,却比旁人的花言巧语来的舒服。

她愿意和祁孟舟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态度就温和了起来。

”祁姨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我这里别的不说,总比那溪兰苑要暖和些。“

祁孟舟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想自己大概没有听错白郁宁话里的那点高高在上。

往常她们冬天的炭火虽然紧巴,可也不至于像今年这样,贺萳不去都舍不得点。

不怪满溪兰苑的姨娘都看白郁宁不顺眼,她不来,贺萳对谁都冷,那就没有区别,可她一来就有了对比,下人们也看出来了谁才是未来的主子,就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克扣欺压。

但她们只能忍着,谁也没胆子去贺萳跟前告状,主要也是因为告了状,他也不会理会,反倒平白做了出头鸟。

她不回话,白郁宁也不在意,她并不是真的想找人陪着说话。

贺萳是皇上唯一的外甥,打小备受宠爱,掌管着京城兵马司,既是天子近臣,又是实权实职,自然少不了人来拉拢,塞人进来都是寻常事,她改变不了,只能展现出当家主母的气度来。

毕竟,她迟早是要和贺萳成亲的,只是心里难免还有些不安,贺萳对她……

午饭时候,祁孟舟总算找到了机会道别,这陪着待了一上午了,也该能和贺萳交差了。

她匆匆回了溪兰苑,瞧见那窄窄的大门,再一想惜荷院宽敞的院子,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彩雀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双手被冷水激得通红,府里有浣衣房,但每回送去的衣服,不是没洗干净,就是哪里破了,彩雀和祁孟舟都是穷惯了的人,次数一多,就舍不得送过去了,宁愿自己辛苦一些。

”怎么不烧点热水兑上?炉子呢?点一点吧,也不差这些。“

她说着挽起袖子要帮忙,彩雀连忙捂住木盆:”别别别,我一会儿就洗完了,用不着再烧热水……你本来就难受,这一碰冷水就更了不得了,快歇着去吧。“

祁孟舟过意不去,还想说什么。

彩雀笑了一声,把盆里的衣服拎出来给她看:“真的要洗完了。”

眼见她没有忽悠自己,祁孟舟就没再想着沾手,只是也无处可去,干脆蹲在旁边等她,彩雀忍不住笑了一声:”姨娘要是闲,就去厨房把饭菜领了吧,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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