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厮目光一亮,往四周看了看,最后低声说:“那行,我带你去试试,但你绝对不能惊扰到那位小姐。”“好好好,我保证不会。”待到了舒柔的院子里,小厮便朝守在门口的一个丫头说:“秋霞姐姐,这位自称是那位小姐的丫头,我不知真假,便过来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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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府。
莫少枫赶走凌辞寒,顺道去跟母亲说了一下明天一早出游的事,儿子出去一个月,做母亲的自然担心,好在莫少枫知道怎么哄住母亲,聊了好一会,才让母亲同意他出去。
从母亲房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抬步往舒柔院子走去。
舒柔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莫少枫快速走出来,找到秋雨问:“阿柔呢?房里为什么没人?”
秋雨眉眼间也染了几分担忧,赶忙回道:“小姐说想四处转转,可这会儿都没回来,已经派人去寻了。”
莫少枫拧眉,知道她没有出府,情绪平复了些,“我去找找,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姐往这边去了。”秋雨指着左侧的小路:“府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有人,少爷不用太担心,小姐出去时也说过,只是随便走走,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
莫少枫瞥了她一眼,眼里带了些许责怪:“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出去。”
秋雨赶忙低头,轻声认错,“对不起,少爷。”
是她糊涂了,少爷那么看重舒小姐,丝毫不能出半点差错,她怎么就脑子不清楚让舒小姐一个人出去了。
莫少枫也不管她心里的懊悔,径自往舒柔去的那条小路寻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他眉心一拧,迅速向前跑去。
小路深处,一个小亭内。
舒柔趴伏在一个石桌上,手中还紧紧抱着一个酒坛子。
那是她方才误打误撞进,来酒窖,顺手牵羊来的。
这酒来的及时,她正好想要让自己大醉一场。
她长那么大,也就几年前和凌辞寒一起喝过几口红酒,她酒量不好,几口下肚,小脸就红透了。
今日的酒喝可比那时喝的红酒烈多了,几口下去舒柔便有了醉意。
小亭外,大雨倾盆。
瓢泊的雨滴,越下越大,在月光下映射着点点银光,好似天地间的污浊都被洗刷干净,世间只余无瑕的洁净。
她半眯着眸子,看着这场大雨,想起幼时凌辞寒和她尚算懵懂无知,趁大人不注意,二人跑在大雨里欢笑嬉闹。
雨水沾湿衣裳,凌辞寒开玩笑般拉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阿柔,以后我们要举办一场雨中婚礼,好不好?”
“好。”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笑嘻嘻的拽着凌辞寒的袖子,哆哆嗦嗦的笑:“阿柔喜欢下雨天,阿柔要跟辞寒哥哥一起度过每一个下雨天,一直到白头。”
少年单纯,言语间无不纯真。
然而,携手白头又怎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跪在大雨里求莫少枫救凌辞寒那日,天好似也是这般,雨瓢泊倾倒,似乎要洗刷去她所有的希望。
她被舒婉废了一条腿,那日,好似也是一个雷雨天。
自那日后,她的腿一遇到雷雨天,就会刺骨般疼痛。
而这一切,都不过为了一个凌辞寒,所以她心甘命抵。
那些日子的雨好像一直绵绵不绝的下,那个骄傲的舒柔,就是在这样的雨天里,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所有。
偶尔想起,舒柔忽然觉得她的一生就像六月的天气,上一秒晴天,下一秒雷雨交加。
她无力挣扎,只能挺直腰杆,咬牙接受。
如此沉痛的过往,她却怨不得任何人。
曾经她爱那雨,也爱与她一起在雨中狂欢的那一个人。
事到如今,她仍然爱这冰冰凉凉的雨,却没有力气再爱那个人了。
凌辞寒说过,要与她举行一场雨中婚礼,然后携手白头,可她哪里还有白头?
舒柔眯起眼睛,扯着嘴角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昏沉间,有人抱起她,那人的怀抱很暖很暖,舒柔用尽力气睁开眼,人影晃动,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脸。
“辞寒哥哥,你来了……”
“舒柔,你给我醒过来!我不许你睡,听到没有!”莫少枫急切地摇晃着怀中的人儿,声音略显慌乱,“如果你今日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凌辞寒!”
“辞寒哥哥,我想……我想看雪落梅林,可惜……衡川没有雪,也没有梅林。”舒柔呢喃着说完这句话,便侧过头,闭上了双眼。
听到她话,莫少枫只觉心脏隐隐作痛,他轻拍着她的脸,沉声叫道:“阿柔,阿柔……”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来,阿柔才醒过来,而原定的火车票也不得不改了。
舒柔醒来后,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脸上既无喜也无悲。
她的命还真是硬,三番两次都死不去。
她侧头看向窗外的一棵桃树,枝条干哑,树身上叶子和花早就掉光了,光秃秃的,了无生趣。
莫少枫看着毫无生机的模样,也不敢向前去碰她。
他不由地想起昨日她醉酒后的自言自语。
“辞寒,我想看雪落梅林,可惜衡川没有雪,也没有梅林。”
两人寂静无声地待着一个房间里,舒柔在看窗外的风景,莫少枫在看舒柔。
良久,莫少枫忽然站起来,“阿柔,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舒柔撑着手坐起来,目光凝在他身上。
莫少枫先前扶她下床,右手顺势覆在她的双眼上,低声道:“先闭上眼睛,到了再睁开。”
舒柔有些疑惑,却没去问缘由。
莫少枫用手盖住她的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往外走。
舒柔没有躲避闪开,她的双手冰凉。莫少枫一边带着她往前行,一遍絮絮叨叨的讲着过去的事情。
“我就在巷子里迷路了,那巷子左拐右弯的,像个迷宫一样,我怎么也走不出去,走了几圈差点就哭了……”
莫少枫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在那时,突然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身红色小旗袍,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头上扎两个小丸子,可爱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就像门上贴纸里的小仙童……”
舒柔脚步一顿,伸手,想拿开莫少枫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莫少枫的手掌微微用力,柔声道:“别动,再等一下,马上就到了。”
莫少枫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跟我差不多大,却比我聪明很多,是个小人精。带着我没走多久,就回到了出口处。”
“她站在我跟前,踮起脚尖,像个大人一样摸摸我的头顶。她说,小傻子,不用怕,长大后就不会迷路了。”
莫少枫牵着她来到某一个地方,停下。
待他将手拿开,舒柔缓缓睁开眼睛,凝向他的目光了多了几分沉重。
“阿柔,当年是你,带我找到出去的路。”
直至,舒柔总算知道莫少枫对她的执着从何而来。
原来竟是因为少时一段她几乎要遗忘了的相遇。
莫少枫直直地盯着她,嗓音低沉,“这一次,你能不能也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找到走进你心里的路?”
舒柔不由得怔愣住,目光甚至不敢对上他炽热的目光。
心绪纷乱间,她忽然抬头,盯着莫少枫的双眸。
“对不起,我已经不记得这一段过往了。”
既然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倒不如断的干干净净。
莫少枫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只静默一会,他又道:“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
“少枫……”
舒柔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小提琴声。
“阿柔,回头。”
闻言,舒柔才一回头,便看见她与莫少枫先前来时的那条路,亮起一条条彩色的霓虹灯,绵延到尽头处,一位身穿艳色旗袍的女人,正在忘我地拉起了小提琴。
凝神一看,舒柔惊喜地发现,周围挂上了霓虹灯的竟然是一片梅林。
梅花盛开于隆冬。因特殊的气候原因,衡川很冷,却不会下雪,更没有盛开的梅花。
舒柔震惊极了。
“这里怎么会有梅花?”
怔愣过后,她走到最近的一棵梅树,伸出指尖小心触碰,竟是真的梅花。
墙角数支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舒柔轻轻嗅着这清幽的香,心底忽然一片宁静。
回忆起当初与凌辞寒相处的情景——
“辞寒哥哥,听说北洲冬天会下雪,还会有很香的梅花,阿柔真想去欣赏一翻。”
凌辞寒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梅花是香的?”
舒柔理所当然地回答,“诗里说的:墙角数支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凌辞寒失笑,“等你再长大些,我带你去。”
舒柔瞬间睁大眼睛,眼底泛着亮光,“真的吗?那得多大才行?十八岁可以吗?”
“等你能嫁给我那么大的是,就可以了。”
“那阿柔现在就嫁给你。”
凌辞寒好笑地掐着她的两边脸颊,取笑道:“阿柔,你知不知羞……”
……
舒柔陷入回忆的模样,莫少枫有些失落地敛了敛眸。
静默了好一会儿,莫少枫突然开口,“阿柔,凌辞寒把原本属于舒家的与国际的合作案搅黄了,昨天,他还撤去了舒家在商会四大家的地位,并且全数收购了舒家名下所有的商铺。舒家……在衡川已经待不下去了。”
尽管舒家人对她并不好,舒老爷毕竟是她父亲,他以为将这件事告诉她,会让她更恨凌辞寒。
但结果却不然,舒柔甚至连神情都没变,只淡然道:“少枫,这些事以后不必和我说。我是已死之人,无论是凌家还是舒家,都已经与我无关。”
舒柔看向他,嘴角微勾,“谢谢你为了做的一切,可惜舒柔无法承诺你任何东西。曾经那段相遇,我们都太小了,你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莫少枫的目光慢慢变得暗淡,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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