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我们村子比不得城里,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数只要做了,就是老天爷认定的事情,不可逾越的存在。爷爷手里握着的一封书信,上面写的都是旧时婚书的内容,上面有我的名字,最为显眼的还有张瑶的名字,那还是张瑶亲手写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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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子比不得城里,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数只要做了,就是老天爷认定的事情,不可逾越的存在。
爷爷手里握着的一封书信,上面写的都是旧时婚书的内容,上面有我的名字,最为显眼的还有张瑶的名字,那还是张瑶亲手写上去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爷爷之所以让张瑶写名字给他看,原来是故意拿书遮住了字迹,让张瑶的字正好落在上面,这样我们就成了名副其实有婚书的夫妻了。
原本张瑶的爹娘还气焰嚣张,见我爷爷手里的字迹确实是张瑶亲笔,顿时脸色惨白,满脸不相信的看着我爷爷,“老东西,我闺女向来清清白白,哪是你们这种人可以随意亵渎!不过是一张纸的事情,我们不承认这桩婚事大可以悔婚!”
爷爷听了这话,乐呵呵的笑道,“你们收了我家的彩礼,这属实不?”
“放屁!什么彩礼!你给老子说清楚!”张瑶她爹气的破口骂道。
爷爷伸手指了指他们家坟头前我们昨天焚烧的东西,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之前的模样。
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堆东西,又看向她爹说,“你看,这是我们家给的彩礼,送去的‘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都是真的,给丫头准备的衣服首饰也都一并烧给你们了,既然都收下了,自然就是认了这亲事。”
在我们村子里,对定亲的事情尤为严格,双方若是将婚事定下来,男方就必须给女方送去定礼,也就是说这门亲事确定了,‘搭尸骨’的时候,吃的都是真的东西,而衣服首饰之类的都是用纸糊的冥器,这才能送到下面去。
张瑶的爹娘听到这番话又惊又恨,她爹气得浑身直发抖,咬牙切齿狠狠说,“你们送下来的时候,说的是道歉礼,啥时候变定礼了,你这是在胡扯八道!”
爷爷把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无畏的样子说,“道歉的话是陈天说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天说的话无用,他父母不在这边,我自然就代替父母之命,老子说这是定礼,自然就是定礼。”
我恍然大悟,爷爷果然是个老狐狸,狡猾得厉害,故意让我烧东西的时候道歉,这样让她家里人听到是道歉,也就不会把东西退回来,他们只要收下了就等于认定了婚事。
张瑶的娘听完爷爷这番话,冷冷哼了声,“你说得有理,这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他俩没有媒人在中间,这事还是成不了。”
爷爷再呵呵笑了声,“隔壁村的那老瞎子是你们认识的吧?他就是媒人,他把你家丫头塞到陈天脚跟下,本来没缘分的事情,硬是让那驴球子给撮合了!”
张瑶的爹娘自然不依这事,又是彩礼又是婚书,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不承认,但是事实如此,气急之下他爹撂下狠话,“让我家张瑶进你家那破门想都别想,这事情我们不同意,一纸休书就行!”
我听到这话,心里着急的很,虽然开始我觉得活人娶尸心里膈应,可好歹我和张瑶已经有了婚书,她就是我媳妇儿了,哪有刚在手中没捂热就给端走的道理。
我连忙伸手扯了扯爷爷的衣角,爷爷晓得我担心啥事,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抚我的情绪,爷爷又继续说道,“要休书倒也行,不过有句话我得先说再前面,我们给了彩礼,你家闺女昨日又跟着我们回家,等同于我孙子娶亲,把她从娘家娶到了夫家,也就是‘过门’。昨天俩人对拜,也喝了交杯酒。你家闺女又留夜和陈天同房住一屋,也就实了‘洞房’,无论是夫妻名分还是夫妻之实,你闺女是陈天媳妇儿的事都改变不了,今天我们带着张瑶回来,也就顺了娶亲后回娘家习俗的‘回门’,整个婚事全都做全了,你们要休书我们陈家并不吃亏。”
这话下来,原本她爹娘脸色心急火燎怒气的样子,逐渐变得阴沉又犹豫。
后来爷爷告诉我,我才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爷爷把婚事流程都做全了,张瑶也和我睡了,如果休书拿下,她家闺女就不可能嫁给其他人了。
她爹两眼怒视着张瑶,挥手下来巴掌狠狠落在张瑶脸上,“老子没你这个闺女,丢脸丢到外面去,还回来做什么!你竟然跟那小子睡了,气死老子了,看我不打死你!”
张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骂吓坏了,她瑟瑟发抖的站在旁边,委屈的眼泪吧嗒往下掉。
我看着很是心疼,感觉她遇到我就没好事,不是被狗咬,就是被爷爷打。
这下好了,连她爹都打她了。
她娘见势连忙将张瑶护在身后,委曲求情的让她爹别打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爹娘并未理会我和爷爷,而是拉着张瑶离开,不过明明就我面前,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我看到这幕心里瘆得慌,这家人看着和活人并无区别,但是始终是死人。
我和爷爷又回到村里,刚到屋子里我就忍不住问爷爷,“我离婚了吗?”
村子里现在说夫妻分开,都喜欢用离婚二字,我自然也晓得这个词,就不懂具体的意义。
爷爷听到从我嘴里说出这俩字,觉得别扭又好笑,直接“噗”出来了一声,又呵呵笑道,“臭小子,放心好了,你那小媳妇儿会回来的。”
爷爷说的话向来准确,听到这话我便也放心起来。
这两天说来也奇怪,村子里谣言四起议论纷纷,都说因为上次我爷爷打了老瞎子一顿,老瞎子服服帖帖突然就收拾了东西离开,好几日不见老瞎子。
村子里的人都猜测,我爷爷身份特殊,吓跑了老瞎子。
也有人说,行有行规,指不定是爷爷令下赶走了老瞎子,有些好事之徒跑到老瞎子家里问他媳妇儿,想知道原因,不过瞎子的女人始终摇头不语,说她不清楚。
我问爷爷老瞎子为啥跑了,爷爷只是皱着眉头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又叮嘱我背书的事情。
晚饭期间爷爷跟我讲起了道教的事情,不过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爷爷说的认真,可我听的糊涂,后来我实在不想听,就借着去消食为由跑出去溜达。
村里穷乡僻壤,晚上不通灯火,但凡是出夜走路,每个人都是自己带手电筒。
我拿着手电筒,蹬着小腿飞快的跑到田坎里玩,小时候物资匮乏,没啥玩耍的东西,就坐在田坎上捏捏泥巴也能玩整天。
我正玩的尽兴,从我面前走来略微矮胖的中年男人,夜里很我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觉得有些陌生。
他操着外地乡音问我,“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我愣了愣,虽然看不大清楚他的脸,可是我的手电筒打开搁在旁边,正好照在他鞋子上,一双蛤蟆鞋映入眼前。
我当时吓坏了,爷爷以前跟我说过,蛤蟆鞋是给死人穿的,活人要是穿了蛤蟆鞋能绝地气,迟早也是死人。
正好手电筒照在他身上没有影子,爷爷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说明他不是活人。
男人见我不理会他,他呵呵笑了笑又继续说,“小朋友,你身上的袍子是谁的?”
想着爷爷之前说这袍子厉害,他既然不是活人,指不定能吓唬吓唬他。
爷爷说过,人怕恶鬼,鬼怕恶人。
我干脆站起身来,拿起手电筒从下往上照在自己脸上,心想大晚上这样子肯定比鬼还丑,又学着爷爷说话的方式,“老子穿啥子袍子,管你锤子几把事!莫惹老子出手,揍你龟儿子屁股屎尿乱流!”
我对蛤蟆鞋的事情本就敏感,想着对方既然不是活人,就想着那天晚上爷爷让我背咒,都能把脏东西给唬跑,指不定同样的方法也能在他身上应验。
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挣钱,留在村里大多都和我一样,跟着老人留守耕田种地,没有年轻人照顾着,上了年纪还得去地里干活。
前几个月,村里姓刘的老头儿在田地里没站稳,一跟头栽进地里,当时人就没了命,因为年轻人都不在家,村长帮着操办丧事,头七当晚下了雨,村子里闹哄哄的都说刘老头不见了。
我当时还跟着爷爷去凑热闹,爷爷顺着下雨后的泥脚印找到了刘老头,他当时就穿着蛤蟆鞋,一动不动的站在祖坟头前面,我爷爷过去对着那老头儿说了句,“你儿子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话刚刚说完,刘老头的嘴里冒出一口气,直挺挺的就往地上倒下去,村里人纷纷上前,发现刘老头身体都僵硬了。
别人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只是说该下葬了,就别拖延了,爷爷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后来回到屋里爷爷才告诉我,那老头有心愿未了不愿离去,气不散成了行尸走了出去,爷爷告诉他儿子回来,刘老头瞬间没了牵挂,气散也就走了。
但是爷爷怕村里人恐慌,所以不愿多提。
因此我亲眼所见穿蛤蟆鞋的人,所以我肯定现在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不是人。
他穿的绿色的长袍大衣,也不是我们村里人的风格,看上去略有些古怪,口音也是外地音。
我面前的中年男人,逐渐收起笑容,用着极其严肃的模样看着我说,“小朋友,你身上的这个袍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穿的。这可是天仙洞衣,只有拥有天师资格的人才穿的起,就像普通人穿了龙袍,要遭受天谴。这正一道天师一般都是封神的人,都有护法神将,肯定不允许普通人穿这个袍子。”
我愣了愣,听他这话的意思,如果我穿了这袍子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这个袍子是我爷爷给我的,爷爷只会保护我,怎么可能害我。
我忍不住问了句,“我穿了这袍子会怎样?”
中年男人又说,“肯定有人来找你还东西,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一咯噔,还真是如此,那天梦里确实遇到了个奇怪的人,要我还东西给他,不过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多留这袍子几日。
我心中生疑,这人确实说对了,莫非这袍子真的会害我不成?
中年男人看出来我在犹豫,又继续说,“这袍子显然不是你的,定是有人想害你,故意让你穿上这袍子,一旦穿上它,找你麻烦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这袍子的主人灭了多少鬼怪,那些孤魂野鬼心生怨念,更会加害于你。这袍子不是你的,里面设法的神将也会让你还命给它,你要是不想死,我劝你还是把袍子给脱了。”
我左思右想,爷爷始终不会害我的,爷爷让我穿袍子是为了保命,爷爷虽然说借了袍子要还,可也没说是拿命来还。
我虽然不清楚爷爷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我知道的,但是看得出来,爷爷对这些事很懂行,比老瞎子还厉害,自然清楚这袍子不会伤害我。
眼前的男人穿着蛤蟆鞋,虽然站在我面前,可是眼睛直直盯着我的袍子,不敢动弹一步,让我脱下袍子,指不定是因为忌惮我这袍子。
我恍然大悟,下意识的拿起手电筒就准备走,刚迈出没两步,男人又喊住了我,“小朋友,我不是坏人,只是好心劝你而已,你要是不信我,我这里有根红色手绳,将死之人戴着就会变黑,你带上看看是否如我所说。”
话音落下,中年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枚红色手绳递给我,他晓得我谨慎,又说了句,“我要害你犯不着和你说这么多话,再说我与你无冤无仇,没这个必要,这红绳本就是开了光的法器,万物皆为阴阳两面,将死之人必然是阴阳失调,无阳气升阴气,红绳本为阳,如遇阴邪必然就成了黑色。”
他的也有道理,我虽然不懂什么开光,什么阴阳的大道理,但是他确实没有害我的理由。
我接过红绳套在手腕上说了声谢谢,便赶紧小跑离开,回头看了几眼他确实没跟过来,我才放心下来,赶紧回了屋去。
回到屋里的时候,爷爷正在睡觉,我也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钻进被窝里。
到了半夜,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给弄醒了,我睁开眼的时候,身旁躺着一个女人,凉冰冰的感觉就是她身体传来的。
我再定眼看去,这不是张瑶吗?
张瑶见我醒来,坐起身来靠在床板上,眨巴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我,隔了几秒钟,眼眶通红。
她眼泪吧嗒看着我说,“我爹娘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了,他们说我跟你有婚姻,你把我睡了,我这辈子只能跟着你走。”
爷爷果然没有骗我,我媳妇儿又回来了,她的突然造访还真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说出去都觉得自己脸上光彩不得了。
“那你住我家就是。”我说。
张瑶愣了愣,眉眼间都是害怕,犹豫了好几秒才开口,“你爷爷还会打我吗?”
我摇摇头,“爷爷要是打你,就先打我才可以。”
不过我也不觉得爷爷会打她,之前都是因为老瞎子起的误会,张瑶本就不是坏人。
说起来,我还挺喜欢她的,又漂亮,又温柔,看上去乖巧可爱,反正我没见过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女人了。
张瑶听了我这话,神情有些不对劲了,本来哭哭啼啼的模样,突然就静止了,逐渐露出笑容,咬了下嘴唇,细声细语的说,“以后你是我夫君了,我哪里也不去。”
我愣了愣,小孩子哪里懂得男女之情,只晓得张瑶过了门成了我媳妇儿,我理应待她好。
我恩声点点头,我看着张瑶比我略大几岁,就忍不住问了句,“小媳妇儿,你多大了?”
张瑶呆呆的看着我,脸色羞红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会儿才开口,“我比你大多了,我们家民国时期打仗一家人都死在了那个时代,我走的时候才十六岁,现在算起来,都八十五岁了。”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虽然我媳妇儿不是人,是个小女鬼,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像我这般年纪的人至少都不可能有媳妇儿。
可是听到她都是八十五岁了,那岂不是比我爷爷还大,我娶了个比我爷爷还大的女人做老婆?
想到这里打哪都不是滋味,可是看着她的模样,就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无法联想到她真实的年龄。
我才仅仅八岁,可媳妇儿有八十五岁,我顿时觉得爷爷坑了我一把。
我和张瑶两个人坐在床前聊起天,她也给我讲了些她生前遇到的去世,死后在下面又遇到了什么。
我俩聊得开心,外面刮起阵阵大风,透过窗子看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啥也看不到,张瑶却吓得浑身发抖,害怕得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眼神惊愕的看着窗外,“他们来了。”
“谁?”我很是不解。
张瑶紧张的看着外面,却不敢开口。
我隐约觉得张瑶肯定晓得是怎么回事,不等我开口追问,张瑶拉着我的手就往屋子外面跑。
刚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屋子外面的树上黑压压的一片,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我虽然看不清楚是啥,可是心里也猜到几分,和那天我去坟茔路上,背后遇到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差不多。
爷爷跟我讲道教知识的时候提起过孤魂野鬼的事情,所谓孤魂野鬼大多数因为自杀、冤死、孤独而死、无法进入六道轮回徘徊在阴阳交界无处可归,人魂不散,以阴养气,便彻底成了鬼。
气足则身形俱全,正所谓有些撞鬼的人看到的鬼是没有下巴的,因为这种魂不散但气漏者,形不全。
而形全者大多数魂不散以阴养气,伤害活人的能力也就更厉害。
老槐树阴气本就重,最适合鬼居住,也就应了以阴养气的道理,原来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是陈天吗。”树上的那些孤魂野鬼喊着我的名字。
我还挺诧异的,这些东西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瑶伸手拽着我,语气沉重的对我说,“别回答,你要是答应他们,就等于把身体给了它们,它们就会来抢你的身体,就成了借尸还魂。”
那些孤魂野鬼见我没有反应,干脆齐刷刷的从树上跳下来,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这才看清楚它们的模样,看上去与活人并无区别,穿着都是村民的衣服,有老有少,有些面孔还略熟悉,见过几面。
“你是陈天吗?”它们还在问我。
因为张瑶告诉了我这些东西想借尸还魂,我自然不敢回答。
张瑶也害怕的很,毕竟来的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有十来人,可是她却挡在我的前面,故作强大的冲着它们训斥,“都给我滚!不然我阿爹阿娘会让你们魂飞魄散!”
张瑶的话并不起作用,反倒激怒了它们,顿时龇牙咧嘴的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我当时以为我们肯定死定了,哪里想到爷爷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拿起手里的拷鬼棒,揪着离我最近的两个人,拿着棒子狠狠敲下去,就听到它们嗷呜直叫,好像疼的撕心裂肺,张瑶被这棒子打过,见我爷爷拿着棒子,吓得赶紧躲进了屋里,生怕我爷爷打到她。
爷爷跨步上前,又把这些孤魂野鬼挨个砸了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孤魂野鬼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哀鸣四起。
见这些孤魂野鬼没了反抗的力气,这才消停下来,语气冰冷的对着它们斥责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死了还在纠缠生人做啥,今天我留你们一口气,是念在同乡情,下次再来休怪老子不客气!”
那些孤魂野鬼颤颤巍巍的相互站起身来,准备撤离这里,爷爷又开口,“老子不是开旅馆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让你们来害陈天的?”
它们互看彼此,唯唯诺诺都不敢回答,好像说出来会比被我爷爷打死还可怕。
爷爷把脸一虎,目光凶狠的看着它们,抬了抬手中的棒子,低沉着声音,“我这拷鬼棒可是不长眼睛的,若是打在身上灭了魂,可怪不得我。”
“是上面的人。”它们其中被爷爷打的最惨的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这些孤魂野鬼唏嘘不已,脸色都很是紧张,好像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它们脸色满满都是恐惧,我心里诧异的很,说出来事实,难道比被我爷爷打死还可怕吗?
爷爷皱了皱眉头,大抵是心中有数,便也不为难它们,启唇说了声,“滚。”
这些孤魂野鬼听闻后鸟兽状散开,溜烟消失不见。
爷爷回过头来看着我,上下打量我几番后,忍不住的问了句,“你现在能看见这些东西了?”
我恩声点点头,还真是看得见了,之前我连张瑶都看不到,还是爷爷在她手上套了圈,我才看清楚的。
爷爷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起来,自言自语说,“瞎子食子、渎神戏鬼都实现了,现在就还剩一个,看来是躲不过了。”
爷爷回过头看着我,凶巴巴的冲着我骂了句,“你个背时的狗东西,嫌你自己活的太久了是不,还不快把你手上的东西取下来烧了!”
我愣了愣,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已经变成了黑色,皮肤挨着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
那个人说,如果是快要死了的人,绳子才会变成黑色。
我当时吓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想死,爷爷,我不想死。”
“哭个锤子,赶紧取下来!”爷爷又冲着我吼了声。
我全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爷爷喊我丢了,我肯定不会再戴着,赶紧就把东西取下来,往地上狠狠扔了去,气愤之下连着踩了好几脚。
爷爷告诉我,这东西叫勾魂锁,是用阴司勾魂冥使手中的铁链子融成铁水浸泡在绳子里,然后制成的勾魂锁,这种做法源于黑巫术,后来道教兴起之后,这种黑巫术就被取缔,再也没出现过。
勾魂锁本身是给死人用的,死人戴着之后就会跟着阴司的勾魂使者离开阳间,锁住死人的阳气,不容易在途中借尸还魂,但是如果用在活人身上,就会灭了人身上的三把火,久而久之活人也会与死人并无两样,到时候勾魂使者见了,就会把活人一并带下去。
爷爷说,他原本给我穿着的袍子,阴阳两界皆要忌惮,孤魂野鬼怕道士,道士们怕天师,刚才那些孤魂野鬼之所以敢来害我,就是因为我的三把火灭了,人死如灯灭,火灭了就是死人,死人穿着天仙洞衣就没了效果,这袍子只有活人才可以穿。
所以那些孤魂野鬼才敢扑过来想要我的命。
我听到这番话,更是惊住了,那个穿蛤蟆鞋的男人果然是来害我的。
我好奇的看着爷爷,“爷爷你咋个不问我,是谁给我的绳子?”
爷爷极其鄙视的对我说,“就你这个傻驴球子脑子,要是晓得是谁给你的,你还会戴着?”
也是。
我心里疑问很多,又继续问爷爷,“到底是谁要害我?”
爷爷闭唇不语,只是对我使了个眼神,瞥向了屋子,刚才因为害怕,张瑶就跑回了屋子里躲着。
爷爷指的是张瑶?
可她看上去并不是会害我,再说这是爷爷给我娶的媳妇儿,爷爷让我娶个害我的人做啥。
我心里满是不高兴,“她要害我,你还让我俩结婚?”
爷爷见我又了小情绪,又呵呵笑了笑缓解气氛,“我哪里说的是她,我说的是她爹娘家里人。”
“啊?”我惊住了,“刚才那些孤魂野鬼分明很害怕的样子,她爹娘不过是死人,哪里这本事?”
爷爷没跟我解释太多,而是丢了句,“你还是太年轻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本来把绳子都丢在地上了,爷爷却上前把它捡起来,小心翼翼的藏在兜里。
爷爷带着我回到屋里,张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我爷爷的出现,因为爷爷手里拿着拷鬼棒,看上去就是进来要收拾她的样子,爷爷还没开口,张瑶又眼泪吧嗒的掉下来,哭得让人很是心疼
爷爷晓得自己手里的棒子吓到她了,赶紧收起来放回抽屉里,笑脸相迎的对着张瑶说,“丫头,别哭了,你既然嫁给陈天,就是我陈家的人,也就是我孙媳妇,肯定不是会亏待你。”
张瑶怔怔的看着爷爷,有些害怕,不敢多说话。
爷爷回过头看着我,“臭小子,愣着干啥,还不给你媳妇儿打盆热水洗洗脸,哭的都跟小花猫似的。”
我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稀里糊涂的去打了洗脸水过来,刚把洗脸盆放在张瑶面前,爷爷伸手用力往我头上敲下,训斥道,“你是个癞疙宝,夺一下跳一下!喊你打水就只打水,她是媳妇儿,你不晓得给她把脸擦了迈!”
癞疙宝是我们这边的方言,就是癞蛤蟆的意思,夺一下跳一下,就是碰一次了才会动一次,形容人做事的问题。
我只好把洗脸帕扭干净了给张瑶擦脸。
这时候爷爷才开口对张瑶说,“丫头,刚才外面来的那些孤魂野鬼,你是知道原因的吧?”
张瑶愣了愣,面容紧张的回答,“是我阿爹让他们来收拾陈天的。”
我听了心里气不过,“给我绳子穿绿袍子的男人也是你爹请来的?”
张瑶却摇摇头,“那个我不知道,不过他不是我爹的人。”
爷爷笃定的说,“那个人确实不是你爹的人,你爹还没这本事能指挥的了他,看他也未必是想真的害陈天,怕是别有目的。”
我自然不懂爷爷的意思,别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觉得,自从老瞎子撞破了爷爷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后,就感觉麻烦事越来越多了。
“爷爷怎么办啊?”我问。
“你觉得他们成功了吗?”爷爷不以为然的反问我。
我想了想,我还活的好好的,虽然差点死了,但是现在是活着,那就是没成功,我连忙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成功,他们肯定还会想办法,迟早还要找上门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爷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说完后便起身从我屋里走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我和张瑶两个人。
眼见着天都快亮了,我赶紧钻进被窝继续睡,也没管张瑶,她就一直坐在桌子前,估摸着她是死人也不会有困意。
第二天一早,爷爷让张瑶留在屋里别出门,爷爷带我出去买点黄表纸回来。
我跟着爷爷走,白天村里人都在地里干活,见我和爷爷出门,抬头看见了都会打声招呼以示礼貌。
走了约莫三百米左右,老瞎子屋前聚集着不少人,好像很热闹似的。
我和爷爷面面相觑,之前村里人不都说老瞎子收拾东西走了,好久都没见到人影了,怎么突然门前大家都聚在这里。
之前帮我们家捡骨头的李富有,见我和爷爷路过,连忙朝着我们跑来,兴奋不已的说,“你们还不晓得吧?老瞎子不得了,这次回来带着个道士,以后咱们村里可以太平了,大家都抢着让道士帮忙去屋里看风水,看八字,算命,闹腾的很,我也准备想让那道士帮忙看看姻缘。”
爷爷听了这话,脸色当时就不对劲了,又不失礼貌的回了句,“没兴趣。”
在我们村子里,道士就是活神仙的存在,原本会风水堪舆的端公神婆就很有地位,更别说道士这种神职人员,可爷爷却不以为然,丝毫瞧不起。
甚至从爷爷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对道士的好奇和欣喜,农村古怪事情多,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我都对道士好奇的很,爷爷的行为还真反常,平日里他就算没兴趣,也有损人家几句,可是他这次连句话都不说,安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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