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凌思雪仍旧淡淡的,“不用了,只是咳嗽而已。”如果真的只是咳嗽,他难得对她好,她应该是开心的吧?但现在……不重要了。但是顾湛庭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的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他的车子后备箱。开了车绕到她跟前,“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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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湛庭签字的笔一顿,力透纸背,划破了纸张。
他平静的签完字,将文件放好。
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走吧。”
男人的脸色好像有点沉,看他刚刚一直在工作,凌思雪想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烦心了吧。
她还是小心好,免得得罪了这位大少爷。
开车去民政局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像是他们去领结婚证一样,全程冷场。
有始有终这句话,还挺适合他们的,冷着领结婚证,冷着领离婚证。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
凌思雪抬手要去开车门,而此时顾湛庭开了口,“想清楚了?”
他忽然发问,凌思雪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她笑了下。
清淡的说,“怎么问起我了?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是他一直期盼的吗?
为什么,真到了这一步,他心里并没有很开心?
见他不说话,凌思雪继续说,“陈小姐很好,人也漂亮,跟你很相配。”
她越说,他越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
他眉眼蓦的冷下来,“走吧。”
说完之后,他摔先下了车,朝里面走。
凌思雪摸不清这位少爷的心思,战战兢兢的跟着进去。
离婚的人不多不少,只排了三对,然后就轮到了他们。
工作人员看了眼他们的证件。
对凌思雪说,“祝您生日快乐,您确定今天离婚吗?”
三月十四,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顾湛庭蹙眉看向她,很显然是不知道她的生日。
凌思雪眼眶微热,眼底布了层泪光。
结婚这么多年,每一年的生日都没有他,她从来没哭过。
可是今天……
她低着头,暗暗深呼吸一口气,笑说,“身份证上面的生日不对,今天不是我生日。”
工作人员其实只是看着这一对莫名凄凉,所以随口说了一句。
既然他们执意要离婚,工作人员也就没在多说,递过去材料,“把这个填一下吧。”
凌思雪接过来,很利落的填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湛庭见她如此干脆,也同样利落。
双方都签好字,递过去给工作人员的时候,没多会工作人员将离婚证递了过来。
准备离开的时候,凌思雪的电话响了。
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顾湛庭看到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了。
手机自手中滑落在地。
然后她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比那天晚上他见到的咳的还要狠,她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因为咳嗽红了起来。
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听在顾湛庭耳朵里,看在他的眼睛里,特别揪心。
他想去扶她一下,可是手还没伸出去,她却咳了满地的血。
鲜红的颜色,与象牙白的地板砖相应,触目惊心。
顾湛庭脸上的冷化作担忧,刚想说送她去医院。
而她却直直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顾湛庭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冷漠的眸子里此刻有了担忧。
他打横抱起凌思雪,快步走出民政局,将她放到车子上之后,快速开往医院。
然而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来,凌思雪醒了过来。
她咽下喉间的腥甜味道,脑子空白了几秒,才想起来刚刚那一通电话说了什么。
凌思雪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顾湛庭不明白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为什么她下车不去医院,反而去拦出租车。
他下车,站定在她跟前,“你要干什么?你刚刚吐血昏倒了知道吗?”
凌思雪反应寡淡,内心的悲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没事,只是普通的咳嗽而已。”
顾湛庭见她一脸无所谓,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已经昏倒了,还不去医院,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基本上没人对她这么冷淡,还是以前总是讨好她的凌思雪,顾湛庭内心渐渐漫起怒气。
轻笑一声,“身体是你自己的,去不去其实真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之后,他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这个时候有一辆出租车停留在凌思雪脚边。
她拉开车门上车,还没坐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司机启动车子,问她去哪里。
凌思雪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市一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启动车子,随口说道,“不管什么事,要坚强。”
陌生人的一句安慰,让凌思雪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脸埋在双手间,无法在说一个字,只有难受窒息的悲痛。
刚刚医院打电话来,说……父亲走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才刚给他安排好一切,刚请了最好的医生,而他却就这么弃她而去。
上天为什么会这么残忍,为什么……
刚刚在顾湛庭的车上醒过来时,她就想大哭出声了,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的脆弱。
因为在他眼里,那都是廉价的可怜。
她不需要他可怜的同情,也不希望他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他是高贵的,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人,何必继续纠缠,就从此山高路远,再无归途吧。
……
医院里,父亲安安静静的躺在太平间,医生说他走的很平静,没有很大的痛苦。
凌思雪跪倒在地,再次痛哭,她父亲一辈子劳苦,怎么会不痛呢?
他只是忍着,不想给人添麻烦。
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淡淡的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然后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你父亲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
凌思雪哭着接过来,打开来看,里面一张白纸,上面写着。
【雪雪,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凌思雪彻底崩溃,悲痛感漫过全身神经,她哭的抽泣。
她年幼丧母,长这么大都是父亲一个人操心过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失去亲人的绝望。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父亲站在门口等她回家。
在也不会有人在周末做一桌子菜,笑着对她说一声,“雪雪,回来了。”
更没人能够任她扑进怀里,听她说一句,“我没有爸爸了。”
凌思雪头磕在地上,抽泣着。
等医生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
凌思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太好,时常遭到别人的嘲笑,从懂事开始就不断感受别人看不起的目光。
后来她嫁给了顾湛庭,顾家表示如果她需要接爸爸过来,可给他安排房子。
可是父亲不愿意过来,他只说只要女儿幸福就行。
结婚六年,每一次节假日回家,都是她一个人,父亲每每问起顾湛庭,她都是笑着说他忙,她
说顾湛庭对她很好,吃穿用的,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带着欣慰的笑容时,凌思雪是心酸的。
顾湛庭的确是在吃穿用上面没有亏待过她。
但也仅此而已了。
而且很多东西也不是他想买给她的,只是他不喜欢看到她浑身上下的穷酸和廉价。
在他眼里,连她的感情都是廉价的,不值得珍视,不值得在乎。
细细想来,这一生,她过的其实挺没意思的。
喜欢一个人,无果,对唯一的父亲也没能好好的尽孝。
倒不如不嫁人,陪着父亲到现在。
“主任,她一直在哭,心情不好,可能会影响求生欲。”
医生看了她一眼,饶是他见惯了生离死别,此时也揪心起来。
叹了口气说,“他父亲刚走,她自己本身又也是绝症,刚刚她跪下的时候口袋里还掉下了离婚
证,想想也够惨的,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能让她暂时有求生欲。”
护士听了她这经历,在看看她昏迷中还在哭,忍不住眼眶也红了。
“你说她离过婚,那应该有孩子吧?都说女人做了母亲之后就格外怕死,或许……”她顿了
顿,“我去外面借个孩子进来陪她说说话,或许有用。”
医生点了点头,“试试吧。”
没多会,护士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我看他在走廊里玩,顺便请他帮忙,他答应了。”
其他护士看了眼那孩子,惊叹道,“医院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的小男孩了。”
那小男孩却不理任何人,眼睛盯着手术床上的人,稚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老成。
“你就让我来陪这位妈妈说话吗?”
小护士蹲下.身,轻声说,“嗯,你可以叫她妈妈吗?她现在很想念自己的孩子,被困在了梦境
里出不来,你能帮帮她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走过去站定在凌思雪跟前。
“妈妈……你别睡了,阿湛好想你,你睁开眼睛看看阿湛好不好?”
无尽的黑暗中忽然闯入一声声稚气的孩子音。
是谁?凌思雪在梦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说他叫阿湛,是她的阿湛吗?
是她的孩子吗?她的孩子……
“妈妈,你不要走,别抛下阿湛,阿湛要妈妈。”
是她的孩子,他叫她妈妈……
“有反应了,病人有很强的求生欲,快!”
“小朋友,继续说话,继续跟她说话。”
小男孩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妈妈……妈妈……”
凌思雪没看他,小声开口,“顾总多想了,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资格跟你玩欲擒故纵呢。”
“我只是把我种的东西给埋了,怕以后你看见会影响你的心情。”
她种了什么?
他忽的就觉得有点闷,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她这淡薄的模样时。
他是怎么了?
她不一直都这样么?清清冷冷的,不言不语。
他扯了扯领带,轻笑,“真有自知之明。”
凌思雪没在说话,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喉咙有点痒,她又想咳了。
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狼狈的病态。
所以她快步绕过他想走。
但顾湛庭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去哪?”
凌思雪想甩开他的手,但没甩开,没来由有些暴躁。
张口想说话,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这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又痛又闷,血腥味不断上涌。
她难受的蹲下来,咳的脸通红。
从未见过她咳成这样,顾湛庭眉头紧蹙,蹲下来看着她。
“生病了?”
好在现在是黑天,面前又是泥土,咳了血在上面也看不清楚。
凌思雪半晌才从这种死去活来的痛苦中缓过来。
她还要去医院吊水,尽可能的缓解病情,她还得照顾父亲。
想到这,她挥开顾湛庭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从口袋里摸出纸,擦了擦嘴,然后将纸放回口袋里。
云淡风轻的说,“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
说完之后,就过去拉着她的行李箱,没任何留恋的抬步要走。
现在九点多,顾湛庭叫住她,“这么晚你要去哪?”
凌思雪脚步没停,没回答他的话。
而是说,“明天我去你的办公室签离婚协议,你跟前台打下招呼放行。”
她如此公事公办,冷漠平淡。
顾湛庭堵得慌,他快步上前,再次扣住她的手腕。
嗓音沉了些,“我问你,去哪?”
凌思雪看向他拉她手腕的修长手指,“顾总,你总嫌弃我碰你,那么你是否应该换位思考一
下?”
见他还是不松手。
凌思雪笑了下,轻声说,“已经打算离婚了,我去哪里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那好,我告诉你,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他这才记起来,前几天,有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他太太病重,让他去医院。
但他没管她。
因为他觉得,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能有多重的病?
一定是她装可怜的戏码。
但今天见她咳成这样,他忽然……
“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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