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时吟缓缓后退,试着跟玉竹拉开个安全距离,顺势问:“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天界做了什么?”徐长泽不是说已经将她打入天牢,准备剔除仙骨,让她永世不得轮回了么?怎么他们才去人间几日,玉竹就修为大增,变得无可匹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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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止是时吟,徐长泽也顿住了脚步。
他们回头,就见小孩被打趴在地上,一动没有动。
而老癞子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朝着小孩又骂又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去拾破烂捡垃圾都成,那不丢人,但不准去偷去抢……”
“你当你有难处吗?你当为治我痨病去弄这些很像大英雄吗?”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病死了,也绝不领你这份情!”
整个破庙里,回荡着老癞子不断的骂声。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骂累。
他狠狠踹了小孩一脚,啐道:“还嫌这破庙不够脏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一动不动的小孩总算有了反应,在老癞子骂完这句话后,就连滚带爬的出了庙。
时吟跟徐长泽对视一眼,一起跟上。
破庙前。
小孩坐在门槛上,他衣衫褴褛,环抱着膝盖看着不远处穿着棉衣玩闹的小孩。
时吟也没说话,只是眸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孩。
又是一个捡来的人吗……
她心脏发沉,耳边忽传来徐长泽的声音:“这时你若想给他神的仁慈,很公正。”
时吟还没反应过来,隐身咒就被解开。
坐在门槛上的小孩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警觉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是谁?”
时吟微怔,很快想出应对的法子:“只是路过,小孩,你怎么坐在这里?”
听到那句路过,小孩就没再搭理他们。
他转头,继续看向那群玩闹的小孩。
时吟并不在意,瞧见他冻得发青的脸,悄悄变化出一套棉衣。
她送到小孩面前,再度开口:“天太冷了,你先穿件衣裳。”
这次,小孩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看着时吟手中的棉衣,片刻后才挤出来一句:“我不要。”
听到这句话,时吟眉头一挑。
她坐到小孩身边,故意挑起话头般:“都冻成这样了,还想逞英雄?”
大概是逞英雄这三个字戳中了小孩痛处,他腾地站起身来,对时吟愤愤解释:“我不是要做什么英雄……是老癞子他看见这些东西,又会说我是偷来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重病时他能去偷东西来救我的命,现在却不让我偷东西救他!”
时吟见他激动,便顺势放缓了语气。
她明知故问:“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小孩越说越气。
他面皮涨红:“老癞子从前做乞丐,为了我去做贼,轮到我想帮帮他的时候,他就跟我讲大道理。”
“他不准我跪在被人要饭,说做人要有尊严;不准我去偷去抢,说那样就把我打出门去。他总说不准我活得像他一样,但是那有什么办法?”
“他说他养我不是叫我去做那些的,可我到底要去做什么,才能搞到棉衣跟药钱!”
“老癞子快死了!”
最后这句话落下,破庙里传来一段撕心裂肺的咳嗽。
时吟往里看去,眼角余光瞥见徐长泽依旧满脸平静,好似只是在听一个故事。
她倒是没放在心上,也不期待徐长泽会有什么反应。
神即便仁慈,也是修的无情道。
所以时吟只是转过头,继续问小孩:“你有想过去找份事做吗?”
徐长泽逼问,而时吟却只保持着沉默。
她看着徐长泽不断乱想的痛苦模样,心底泛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明明到这一刻,她是应该如释重负的。
既然徐长泽问起,就干脆将一切的真相告诉他。
什么浩劫将至,徐长明将会灰飞烟灭来助他平定;什么他们之间其实已经了无情分,但如今非要在一起是为帮他渡过情劫,好让他修为大增。
但话到嘴边,时吟莫名说不出来。
因为她能够感觉到,此番说了,她跟徐长泽就了无关系了。
很奇怪,她明明已经不再喜欢这个人,却也舍不得跟他再也不相往来。
时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而她的这份沉默,在徐长泽眼底是默认。
他也不再隐藏,反而率先摊牌:“其实你给我的忘情水解药,我并没有喝。”
“什么?!”时吟脱口而出。
听到这里,她才有些反应。
而徐长泽伸出手,将那个瓷瓶送到了时吟面前:“因为这里头,根本就没有解药。”
她接过徐长泽手里的瓷瓶,拔开塞子抖了抖,里头只掉出个小纸条来。
打开一看,是徐长明的一句话——
“忘情水三界无解。”
时吟有些错愕,忽地想起那日她对徐长明说,徐长泽用了瓷瓶里的解药恢复了记忆,徐长明那副奇怪的表情。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徐长泽复而开口:“但凭借这句话,我能相信我曾与你有过一段纠缠,但遗憾的是,我不可能再想起来了。”
无论他们过往有多甜蜜,但遗忘就是遗忘。
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
时吟喉头莫名有些发涩,好半晌才挤出一句:“那这些时日,你都是装的?”
徐长泽倒是回答得快:“是。”
时吟不解,她抬眸看向徐长泽:“为什么?”
以徐长泽的心性,绝不可能浪费时间跟她玩这等小把戏。
他本就不愿意花心思在情爱一事上,三界当中,也只有玉竹费劲办法得到过他的偏心。
时吟愈发看不透眼前的人,而眼前的人却突然坦荡起来。
徐长泽一字一句,缓缓道:“因为我愧疚。”
短短五个字,却听得时吟心头一颤。
最为冷清冷血,连性命都分贵贱的徐长泽,竟然会对她一个小仙愧疚?!
这句话不用放在从前,时吟现在听了,也仍旧觉得天方夜谭。
她本能否认:“长泽神君怎会因为当初之事感到愧疚?你不是曾说过,你养我的那一刻起,为玉竹入药就是我的命……”
“那不是。”徐长泽忽然出声,斩钉截铁的打断。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直视着时吟,语气里满是坚决:“自你修成人形开始,你的命便应当由你说了算。”
时吟的心,慢慢沉寂了下去。
过了这样久,她终于得到了徐长泽这句话。
只是来得有些太晚。
她敛了敛情绪,又问徐长泽:“那神君今日将一切说破又是为了什么?觉得带我来人间走一遭,已经足够弥补我吗?”
如果徐长泽这样想,那只能说明他有些太蠢。
而徐长泽也如她所预料般摇头,只沉声道:“我只是想挑明着问问你,还是想知道你假意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报复我,让我爱上你再将我抛弃。”
天边,莹莹白雪飞絮。
时吟凝着眼前的男人,倏地笑了:“是,又如何呢?”
一句话落,万籁俱寂。
行人们或是撑开油纸伞,或是先行回了家。
四周很快空旷下去,桥上ʟʐ只余时吟与徐长泽二人。
徐长泽耳畔边回荡着那句回答,至今还未回过神来。
时吟一歪头,忽而话锋一转:“这个答案对长泽神君很重要吗?难不成长泽神君对我由愧生爱了不成?”
这显然只是激徐长泽的一句玩笑话,可徐长泽却突然答应。
“是,不可以吗?”
时吟陡然滞住。
她眼底闪过一瞬错愕,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徐长泽方才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她?
周遭莫名静默了下去,时吟耳边只剩雪落下的声音。
半晌过后,徐长泽的话声才掺杂其中。
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接近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但我还是任由你这般做了,只因不知何时起,我竟然会怕你离开。”
“我分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就它是喜欢了,现在想要问问你的心意,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从各方各面来说,这当然可以。
无论是时吟私心想要甩开徐长泽,还是她想让徐长泽对她彻底死心。
但为什么,她心里却发涨得厉害?
藏在怀中的通天镜又震了下,时吟知道,大抵是徐长明又来催了。
所以她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看着眼前人嘴角轻轻勾起。
她的笑里,满是冷意:“神君还看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从前那样待我,我自然是恨你,想要报复你,而如今看来,我应当是做到了。”
时吟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她看着徐长泽的眼眸,随口就道。
“没想到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君,也会爱上我这等卑贱之人?我本想着你能因当年错事对我有一丝愧疚,我都感恩戴德了。”
“既然你已经袒露心意,那我也就将话挑明。”
“徐长泽,我如今不爱你,往后也不会了。”
时吟试着把话说得要多绝情有多绝情,想着这样能引来情劫。
可天边除去烟花绽放,再无其他动静。
难不成是每个人渡情劫的时候,方式都不一样?
时吟有些困惑,而徐长泽只是静静凝着她。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好像是要将她的眉眼都刻进心里。
等到无法忘却,徐长泽才道了一句:“我知晓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时吟忍下难受,重重点头。
“自是别过。”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便转身大步离去。
大雪茫茫,冲不散除夕夜欢快的气息,可时吟依旧觉得落寞。
她强忍着一路都没有回头看,自然不知道徐长泽目送她许久许久。
等到周遭荒无人烟的时候。
时吟变回真身,拿出通天镜,以神力连接徐长明。
她想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何徐长泽爱也爱上她了,她也令其死心了,可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可徐长明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时吟不由得困惑,正想再度连接,不远处突然走来两个蓑翁。
她收起通天镜,看着这两个蓑翁从她面前走过。
而他们的谈话内容,也随之传进时吟耳中。
“咱们青州可是从不下雪的地界,今年当真是奇怪,除夕夜竟能看到这样大的雪。”
“可不是吗?看样子应该还会下大,也不知柴火够不够……”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却令时吟瞳孔骤缩。
天象骤变,定是天界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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