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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小编今天发现了薛玉的《二郎情缘》小说,讲的是薛玉裴二郎的故事,现在给大家带来精彩章节:不过又听说,皇帝问裴将军,一同从边关回来的人,朕都封赏了,迟迟没有诏你觐见,你可有他想?裴将军道:「有,打算解甲归田回家卖豆花了。」皇帝憋了一憋,因为他竟然觉得,裴二郎声色淡淡,神情却有些认真,他是真的不太在意皇帝封赏。京中来的三品武官格外金贵。裴二郎自归家之后就没闲着,县令老爷的酒可以不吃,地方三品府尹和二品抚台的面子却是要给的。一时间,裴校尉名声大噪,褒贬不一。直到战役结束,镇北将军与老平西王入京,见天子册封,唯独没有赏赐战功居多的裴校尉,不由提醒皇帝,当初平城失守,武茨县百姓被屠,皆因界北关士兵可怜一个蛮人小孩,给了他可乘之……

免费试读

成色不新,是我去年给他做的那件。

我指了指他的军靴:「靴子也脱下吧,我拿出去晒一晒,二叔先稍作休息,等晚上烧了热锅再洗澡,我做了件新的亵裘给你,就差缝边了,待会收收尾,刚好你洗完澡穿。」

裴二郎「嗯」了一声,我拿着他的甲衣,一只手拎靴子,又问:「二叔这次能在家住多久?」

「月余。」

「之后要回边关吗?」

「不去了,要回华京长安营任职。」

我忍不住咋舌,华京长安营,天子脚下,他这人当真是飞黄腾达了。

「真好,听说京中繁华,人人都穿绸缎绫罗,承天门的匾额是金子做的,三重山上的古塔,站在上面看得到咱们大楚每一个州郡。」

「待安顿下了,再接你们过去。」裴二郎似乎心情不错,低笑一声。

我愣了下,反复咀嚼这句话,心里叹息。

要接也是接小桃和太母,我就罢了,若我一直是他寡嫂,自然也可以跟过去享福,可我没准备在裴家守一辈子寡。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是有定数的。

我原本所求不过吃饱穿暖,带着小桃和太母安身立命,如今这些都实现了,我也已经二十了。

到了这年龄,与从前想的又有所不同,总觉该为自己下半生盘算下了。

我起过嫁人的心思,因为确实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他是个秀才,姓陈,在小桃的那所私塾里做教书先生。

说来也巧,当年在书肆抄书,给过我一块炊饼的那个青年,就是陈秀才。

秀才爹娘早逝,家中就他自己,他又一心只想考取功名,至今媳妇也没张罗上。

我记得那块炊饼的恩情,又怜他家中无人,常做些吃食让小桃给他送去。

两年前他落榜过一次,心灰意冷,我在铺子里端了碗豆花给他,鼓励他三年后重考。

秀才当时闷闷地问我:「你觉得我真能考上吗?我连乡试都没考过。」

「能,又不是没有重来的机会,那些不惑之年的秀才还在想着考举人,你年纪轻轻,学问又好,总会考上的。」

「我其实乡试那天身体不适,冷得厉害,我觉得我原也是可以考上的。」秀才红了眼睛。

我道:「对嚜,所以要用功读书,也要好好吃饭,该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

「玉娘,我会的,下次我一定能考上举人,如果我考上了,你,你能不能,看一看我?」

「看你什么?」

「我,我想娶你做娘子,可现在不成,我家徒四壁……」

「我是个寡妇。」

「我不在意,玉娘,我真的不在意,我觉得你好,所以才想娶你,跟你是不是寡妇没关系。」

秀才急声解释,脸红到了耳根,我忍不住笑道:「行了,说这些做什么,你应该把心思用在下次考试上,待你考上了再说。」

我对秀才,其实印象不错。

裴二郎回来后,原本生意就不错的豆花铺子,比从前更热闹了。

先是县丞老爷亲自来吃豆花,接着洮州府尹坐着马车也来了。

我这才知道,边关战役中,裴校尉先是奉命领了一千兵马,过浑河麓山,与镇北大将军里应外合,从胡蛮子手里夺下了武茨县。

后又率军攻陷敌后,活捉了胡人几千老弱妇孺。

当时有人提议留下俘虏,以此来要挟胡蕃。

结果裴校尉淡淡一句:「多此一举。」

几千名妇孺全部屠杀,焚烧干净。

下令时,人人都道裴校尉手段狠厉,冷血无情。

消息传到华京,有文官义愤填膺,如此之举,与蛮人何异?

当今天子是个明君,素有仁善之心,而大楚对待战俘,一向是缴投不杀,更何况是妇孺之流。

战场上的仁慈,便是将腹背受之于敌人,谁能担保那几千妇孺里没有心怀叵测之人。

没人比他们这些从边关回来的人,更清楚胡蛮子的狡猾和狠毒。

老平西王道皇帝贵为天子,当担天子之责。

皇帝心有愧疚,当即下旨封裴校尉为武卫将军,赏赐无数。

后又宣其进殿,想给他个更大的体面,封家里女眷一位诰命。

裴家女眷,除了年迈的太母,也就剩个寡嫂了。

寡嫂家中操持,上孝太母,下育小姑,守节明礼,当做表率。

天子兴致盎然,然裴二郎给拒绝了。

他给拒绝了……

拒绝了…….

不过又听说,皇帝问裴将军,一同从边关回来的人,朕都封赏了,迟迟没有诏你觐见,你可有他想?

裴将军道:「有,打算解甲归田回家卖豆花了。」

皇帝憋了一憋,因为他竟然觉得,裴二郎声色淡淡,神情却有些认真,他是真的不太在意皇帝封赏。

京中来的三品武官格外金贵。

裴二郎自归家之后就没闲着,县令老爷的酒可以不吃,地方三品府尹和二品抚台的面子却是要给的。

并且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我觉得裴二郎日后还会有不可估量的前程。

这揣测定然是准的,因为后来韩小将等人来铺子里吃豆花,言谈间告诉我,镇北将军冯继儒,十分看重裴二郎,有招他做女婿的意向。

冯家在华京那是真正的簪缨世族,皇亲国戚。

冯继儒将军不仅是宫内冯贵妃的亲哥哥,康王殿下的亲舅舅。

还是当今太后大娘娘的娘家侄子。

冯家有三位尚未出阁的小姐,冯将军有意将嫡出的小女许给裴二郎,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将军是要站在云端的人。

我闻言忍不住问韩小将:「那位冯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世家小姐,自然是好的,只是听说因是嫡出幼女,被家里养得骄纵了一些,心气极高。」

韩小将说完,眼睛瞄向四周,又低声对我道:「不过嫂嫂放心,在咱们将军面前她是骄纵不起来了,将军初去冯家,冯小姐听说他爹要将她许给他,打算给将军来个下马威,好好捉弄下,结果咱们将军压根没搭理她,反倒是冯小姐,见了人直接呆了,从此连门也很少出,听说是在家绣花养性子呢。」

韩小将一副得意模样,我亦是点了点头:「我家二叔出身寒门,虽配得世家贵女,只怕让别人轻视了去,如此甚好。」

「哪能呢,他可是裴意,率一千兵马敢过浑河麓山,以一己决断敢下令屠杀几千蛮人妇孺,这份魄力焉能让人轻视了去。」

妇人终归是妇人,纵然知道裴二郎下令屠杀妇孺是正确的,听韩小将复又提起,仍旧心口一滞,万般不是滋味。

裴家二叔,其实当真是个心狠之人。

然即便他心狠了些,仍旧是裴家二叔,尚未成婚之前,该操持的还需我这个寡嫂来操持。

比方说他这次回家,除了身上穿的那套甲衣亵裘,再未多带一件衣物。

边疆气候严寒,而京中及洮州却还没那么冷,早晚穿亵裘正合适,但晌午时分却热了些。

何况他如今少不得赴抚台大人的宴。

于是我抽空去了布庄,选了几匹好料子,打算给他做两件袍衫。

从前都是按着自己的眼光来,如今他回来了,少不得要问问他的意思。

这便等到了很晚的时候,我在烛台下缝着件黑羔皮的袋垫子,忽听楼下后院传来声响,接着是小桃问了句:「二哥,你又喝酒了。」

「嗯。」裴二郎淡淡应道。

接着是脚步声渐近,一墙之隔的那间屋子,房门被推开。

我放下针线,起身去问了他。

「二叔,我下午去布庄买了几匹布,想做袍衫给你,我想用绿绢做窄袖圆领袍,鸦青色的那匹颜色有些深,做直领口的袍子合适,袖子可收祛,然后用翡色绢布裁领子和袖边,你觉得如何,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多买了两匹别的色……」

屋内烛火轻晃,裴二郎正在关窗,待回头看我,剑眉微挑,声音低沉之中含了些许笑与柔光——

「你来做主就好。」

裴家二郎,性子冷,脸色也冷。

这次回来虽比从前更甚,但我总觉得他待家人之间亲近了许多,最起码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偶尔也会眼中有笑意了。

我点了点头,隔了段距离,仍闻到了屋里的酒味,于是又道:「二叔喝酒了?我去楼下煮碗糖茶水,你先坐坐。」

糖茶水放在桌上,我起身去了自己的屋子。

果然,一墙之隔,裴二郎正在其中。

烛台晕光下,他身姿挺拔,正低头在看那几匹布,以及桌上我的针线筐。

「二叔,糖水煮好放桌上了。」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

我有些疑惑,他忽而笑道:「不是做衣服吗,不量一下尺寸?」

我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从筐里拿了尺子出来。

裴二郎身上还穿着我新做给他的亵裘,素的雀蓝色,衬得他长身玉立,高挑颀长。

他岿然而立,烛光下面容棱角分明,剑眉英挺,坦然地摊开了双臂。

我拿着木裁尺有些迟疑:「你身上这件不合适吗?」

「嗯,有些紧。」

「紧吗?那我把腰身放一放就可以了。」

「量一下吧,肩背那儿也有些紧。」

裴二郎声音低沉,循循善诱,想来是多年从军使然,他连说话都带着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于是只得上前一步,却将手中的木裁尺放下了:「二叔见谅,腰身这里我用手来量下吧,比木尺量得准。」

「嗯,有劳了。」

我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去,因他生得高大,光影下显得我分外瘦小。

头顶还够不到他的下巴,只能与他肩膀平齐。

而他是习武之人,身材威猛,半个肩头就足以掩住我的脸。

距离近了,我的手放在他腰上,一寸寸丈量,虽极力正色,墙上光影却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他怀中,纠缠一块。

裴二郎身材魁梧,腰身紧实,身上酒气与凌冽气息交织,充斥袭来,令人心里一颤。

我于是动作很轻很快,手指虚无地按在他腰上,环了一圈儿就收回。

脑子里正记着量出的尺寸,忽听他唤了我一声:「薛玉。」

「啊?」

我抬头看他,人还站在他面前,距离甚近,几乎看得到他俯身下来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发色如墨,眉梢如远山,长睫下的眼眸蕴藏深沉与压抑,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一般。

他微微地抿着唇,我方才还记着尺寸的脑子空白了下,心里颤了颤,总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四目相对,我一脸茫然与无措。

他声音有些哑,又道:「肩背还没量。」

回过神来,我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手抖,后背隐隐出了汗。

方才他的眼神,与平日那个裴二叔又有些不同。

锋锐至极,像黑夜中的狼,泛着隐隐的幽光。

果真是传闻中那个在战场上手段狠戾、杀人如麻的裴将军,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胆战心惊。

我有些怕他。

平复了下心绪,为他量肩背时,我便找话题跟他闲谈,以免气氛过于怪异。

「二叔,你和韩小将他们回来那日,说的信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若没有那封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来洮州郡吃豆花呢?」

裴二郎沉默了下,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们设计攻下武茨县的时候,派了一队人马绕道浑河,当时天寒地冻,下了好几日的雪,没想到半路遇上铁勒人的大批人马扎营,敌众我寡,打起来胜算很小,而且耽误要事,所以我带着他们躲到了麓山。

「铁勒人扎营三日,我们就在麓山冻了三日,太冷了,第一天夜里死了十几人,第二天几百人,第三天我对他们说,我们裴家在洮州郡云安县开豆花铺子,如果他们活下去,日后我带他们去吃豆花和鸡杂汤。

「他们不信,说校尉骗人,我身上刚好有你寄过来的信,所以就拿出来念给他们听,他们就全信了。

「家中一切安好,太母胃口不错,唯小桃读书不用功,铺子里的豆花越做越好了,街坊都说有当年裴大伯的手艺,我们如今还卖鸡杂汤,十五文一碗,里面有粉,可以泡饼,冬天吃一碗很暖和,待二叔回来,可好好地尝一尝,盼平安归家。」

裴二郎一字不差地背着信上内容,晕黄灯光下,他面容柔和,却似有痛色,声音很慢,很轻,最后低笑一声。

我突然感觉有些酸楚,不由得揪着手,对他道:「二叔,行军打仗难免遇到各种突发状况,没办法的。」

「不,有办法。」

裴二郎看着我,眼眸幽幽:「我们有马,把马宰了躺马肚子里,或者饮几碗马血,都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可是一旦那么做了,势必要耽误军令,斩杀战马更是罪责一桩,所以是我在军令和担责之中,选择了舍弃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没人知道哪种抉择是正确的,斩杀一匹马容易,开了这个头,你们也不见得都能活下去,二叔,我信你做的每一个抉择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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