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霍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个号称“第一豪门”的世家,产业遍布全球。金融、传媒、电子……甚至是军火,只要能够赚钱的地方几乎都有它的足迹,在霍家雄踞的地方,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是团体敢与之对抗。
而今天,是我和霍家少主霍睿的婚礼。
成为霍家少夫人,是莫大的荣耀,却也背负了莫大的责任,承担了莫大的危险。因为,即使没有人敢明着与霍家抗衡,但暗地里想要将霍家取而代之的人绝对不少,霍家的少夫人,将是一股多么好的筹码。
在今天之前,我和霍睿从没有见过面。一切都是双方父母商议後协定下来的结果,我必须嫁,而他,必须娶。
身为宁家独生女,我没有说“不”的资格。
不然,近二十年的新娘教育又是为了什么呢?如何做一个高贵优雅仪态万方的贵妇人;如何保持高不可攀雍容华美的气度;如何投身於慈善公益事业为丈夫开拓美好的社会名声;如何在一群上流社会小姐夫人中保持美丽的外表尊贵的谈吐?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是从出生就开始注定,我,终将成为某人的妻子。不是霍睿,也会是其他人。
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家世与宁家媲美,并为宁家带来至上的荣耀与利益。
而霍家,无疑是个中翘楚。
成为人人钦羡的霍家少夫人,不知有多少女人对我妒恨交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可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时间已经不容我多想了,伴娘们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新郎的种种,似乎今日出嫁的并不是我,而是她们中的一个。据说他一点儿也不想结婚,可在我面前,这些伴娘们却要昧着良心的说新郎怎样的有福气能娶到我?她们不敢高谈阔论大放厥词,即使心里对我百般嫉恨。毕竟,宁家虽及不上霍家,但也不是好惹的角儿。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哪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能有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在上流社会,女人们不需要“友谊”这种东西,她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家世、名牌、男人。
所以,我不认识这九个象征着“长长久久”的伴娘又有什么还惊讶的?
我静静地看着光滑的镜面,它诚实地反映出了我今日的模样。
从米兰空运而来,由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大师操刀的婚纱;蒂芬妮收藏独款珠宝;如云的记者;大有来头的宾客阵仗豪华奢侈,连报纸上都连着登了一个月的“世纪婚礼”。
我很美,这谁都知道,可谁也没见过我究竟美成什么样子。宁家小姐高贵优雅才貌双全,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可又有谁会去考证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宁家要嫁的,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工具;霍家要娶的,也只是个可以为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至於宁雪媚究竟是美是丑,是聪慧还是愚笨,都不重要。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应该感谢霍氏夫妇吗?毕竟,他们是在看了那么多豪门世家小姐的照片後一眼相中了我,并钦点我成为霍家少夫人。
父亲站在新娘休息室门外等我,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我在伴娘的搀扶下走过去,将手搭进他张开的臂弯。他始终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眼睛也只是淡漠地瞟了我一眼,然後,便将我送上红毯。
我从来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尽管我是他唯一的骨肉。
透过白色的面纱,我看见坐在贵宾席上的霍氏夫妇与母亲。霍氏夫妇笑得开怀,满脸的喜悦,我未来的婆婆甚至高兴地亲吻着未来公公的脸颊,可母亲,她只是噙着一抹高贵的微笑,谁也挑不出半丝毛病,却也找不到半丝温暖。
就像是一只完美的人偶,外表绝美,举止优雅,独独没有感情与灵魂。
终究,没有看到她眼里是否会有不舍。
父母之间的无爱婚姻,终於也要延续到我身上了吗?
他们不爱彼此,可为什么也不爱我呢?
我是他们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是吗?
突然觉得心酸,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优雅美丽略带羞涩的新嫁娘微笑。无论这些年来父亲在外如何风流,我眼中的母亲永远都是这个模样。
就连出嫁前夕,她也只是跟我说:到了霍家,不要为宁家蒙羞。
说这话时,她仍是维持着一贯的高贵与冷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红毯呵,怎么那么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刺骨的疼。
父亲将我领到神坛前,牵过我的手,放到另一只温暖的掌心,然後便转身离开,转到贵宾席就座。而这是近二十年来我们第一次牵手,小的时候,他更是不喜爱我,连最基本的拥抱,在宁家都不曾发生过。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那么冷漠。
好像只是在完成他分内的一份工作,如果不是这份工作可以为他、为宁家带来庞大的利益,他或许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我垂下眼睛,不语。
人真的都是没有感情的吗?可为什么霍氏夫妇却是那般的相爱?而此刻包着我的这只温热的大掌,明明是暖的,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没有一丝温度?
霍睿。
他们叫他“无情的浪子”。他花名在外潇洒风流,热爱赛车与女人,即使我足不出户,却也能从每日的报纸上看到他的头条。那双邪气的桃花眼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俊美无俦的外貌和富可敌国的身家,令他有足够的资本去花心。
可他又是那般的冷酷无情,喜欢你的时候他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情人;可厌倦你的时候他比地狱里的撒旦还要狠心残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吸引他的目光长达一个月,从来都没有。
而他同时拥有多名情人,情人们彼此之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他即使知道,也不会去在意。只要不妨碍到他,不惹他心烦,他什么都能接受。
他根本不想结婚,对象是谁,都不想。
这只手,骨节分明,沈稳有力,散发的却是浓浓的疏离冷漠与厌恶,我甚至可以闻到
他身上Di香水的味道。
一种充满了热情与狂野的味道。
而在那几个伴娘中,有个异常美丽的女孩子,似乎正涂着这样的香水。
这也许就是她再怎么掩饰,眼里对我的敌意也还是那么深的原因吧。听说这些女孩子
都是豪门世家的小姐,之前都在新娘学校读书,这还是第一次回国。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们钓到手的男人,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呢。
多可笑,我的新婚丈夫,在婚礼前夕的几分锺,还在和别的女人欢爱缠绵。
倘若不是未来公公以封锁经济作要挟,他恐怕打死都不会在今天这场婚礼上出现。所以,这是挑衅,是反抗?
早就听说霍睿为人自由至上,不爱束缚,所以至今也只是在“霍氏”挂了个总裁的名号,而他去上班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我愈发觉得前途深不可测。
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好好的和他过下去。
霍、宁两家,谁都丢不起离婚的脸。
浑浑噩噩中,我听到神父低沈慈祥的声音。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我轻轻地扬起唇角,神父呵,就算是主,也无法阻止无爱的结合呵!
神父又问:霍睿,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并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尽头?
霍睿沈默了好久,握着我的手还玩笑似的挠着我的掌心,似乎,他只是在这样的戏耍着在场众人,“我愿意。”他说。
就是这句我愿意,让我从此变成扑火的飞蛾。
宁雪媚,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微微的笑,轻轻地说:我愿意。
神父对众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我看不见别人的表情,却只听见神父问:是谁把新娘嫁给了新郎?
然後,我听见父亲的声音,冷冷清清,淡淡的,她自愿嫁给他,带着父母的祝福。
可是,父亲,您和母亲真的祝福我吗?
宣誓过後,我们为彼此戴上婚戒,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圈儿,如此便困住了我的一生。
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深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并向在座各位宣布你们结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可是,我的神父呵!今日在场众人,恐怕只有你是真心的为我感到喜悦呵!
面纱被撩起,一根修长的指挑起我的下巴,温热的薄唇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吮住我的冰冷。
我抬眼看去,霍睿眼睛里满是惊艳。
他真是个好看的不像话的男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邪气的桃花眼似乎能勾魂。
被他吻着,都让我觉着幸福。
这样一个魔魅般的男人,绝对有资格风流滥情,上天实在是太过厚爱他,因为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抵过他风流的魅力。
我缓缓地闭上眼,任由他在我唇内吸吮挑拨,反复逗弄。
好吧。
如果这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让我冲动这一回吧!
就让我,疯狂地去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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