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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阮安宁没办法,只能往角落再挪一点,以免影响到别人。一个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人。“没长眼睛啊?长这么胖还坐车,占了多少人的位置。”声音熟悉又尖利,竟是刘梅。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冤家路窄。阮安宁知道刘梅讨厌她,但刘梅上回推倒她没道歉,还去妇联办公室告状,差点让她被赶出家属院,这一桩桩的,就算是原主欠下的债,也该还清了吧?结果刘梅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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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阮安宁给他的阴影太深刻了,他一言不发坐下后,警惕地盯着阮安宁。

她突然示好绝对没好事。

难道是要钱?

就这么盯着阮安宁,他发现阮安宁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她吃饭坐没坐相,吃得满嘴是油还吧唧嘴,吃相简直难看,怎么现在一小口一小口的,突然装起斯文来了?

阮安宁见他还没动静,不由问道:“你不饿?”

陆执这才把目光放在面条上。

这就是张姐说的意大利面?

好像跟上回被他打翻的那碗一样,但上回他没吃,这回倒要试一试。

陆执小心地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

张姐竟没有夸大,这面确实好吃!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陆执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阮安宁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正襟危坐,很认真道:“陆执,我有点事要拜托你。”

她想得很明白,既然迟早要离开这里自力更生,那么挣钱必须要提上日程。

不管是去找工作,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门路,她都要去县城一趟,那兜里必须要有点钱。

别的不说,公车费总是少不了,总不能走路去吧?

陆执眉头一皱,“你又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10块也行。”

“啪!”陆执重重放下筷子,俊脸上是压抑的火气。

他就知道,这女人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又是要钱!

阮安宁猜到他误会了什么,急忙道:“我不是白拿,可以写借条,以后还给你,而且我借钱是为了出去找工……”

“够了!”陆执直接打断,他不想听阮安宁的一句狡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币,凑够了10块钱,然后重重拍在桌子上,“10块钱,给你!”

他是真的受够了。

自从娶了她,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过,走到哪儿都被人嘲笑被戴绿帽,简直抬不起头来。

本以为她突然收拾屋子还做饭是真知错要改了,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你拿了钱就安安分分的,如果你再做什么丑事,别怪我把你赶回老家!”撂下狠话,陆执气冲冲起身回屋,把门摔得巨响,可见实在气得不轻。

阮安宁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一朝一夕扭转不了。

其实也怪不了陆执对她误会太深,只怪原主太极品,把人伤得遍体鳞伤,谁还会信她?

能嫁给陆执,原主简直积了八辈子德,因为陆执尽管是被逼娶的她,名声也被她悔得一塌糊涂,但品行实在没得说,原主往死里作,他气得不行了也没对她家暴动手,并且最终还是给了她钱。

这男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好归好,但他是原主的男人,不是她的。

阮安宁是决定要离婚的,不想欠陆执什么,所以把钱收起来之后,她找出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欠条,然后敲开房间门,把欠条放在桌子上。

陆执已经躺到床上,终于忍无可忍,“你又想干什么?”

结婚之后,他跟她同床的次数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宁可在厂里的休息室睡沙发,也不想回来看她的臭脸。

现在在气头上,更不想跟她同床。

阮安宁正在从柜子里掏被褥,对于他的怒火,只能叹气,“我拿被子去睡沙发,10块钱算我借你的,欠条我写好签字,放在桌上了。”

陆执一眼就看到欠条,上头娟秀的字迹和条理清晰的内容,让他吃了一惊。

阮安宁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比小学生都不如,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

他拿着欠条,心头惊疑不定,抬眼看向外头的客厅,发现阮安宁当真躺在沙发上。

她身上全是肉,木头钉成的旧沙发又小又硬,睡上去不止挤,还硌得慌,她那骄纵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又在玩苦肉计?

她可不是第一次玩这种鬼把戏了。

肯定撑不过三分钟!

陆执有心要给她一个教训,就算她叫苦卖可怜,也绝不同意跟她同床。

可是等了好半晌,阮安宁依然蜷缩在沙发上,呼吸也平稳了。

陆执凑近一看,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心头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阮安宁好像真的变了。

她在欠条上写借他的10块钱,一个月内归还,他竟有种相信她真的会归还的感觉。

第二天。

阮安宁起来的时候,陆执已经去上班了。

她也没有耽搁,换了一身宽松整洁的衣服,拿上10块钱就出门。

这一带是郊外,不少国营大厂都建在这里,厂房一排接着一排,工人们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脚步很快,为了养家糊口都很拼。

阮安宁也想走快点,但是身上全是肉,多走两步喘大气。

顶头太阳烤得厉害,空气闷热闷热的,没走出多远就出了一身汗。

这天气,对胖子太不友好了。

阮安宁一遍遍擦额头上的汗,好不容易走到车站等到车,还差点被人给撞到。

“能不能动作快点?一身肉,挡到别人了!”

胖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权啊。

阮安宁什么也没说,付了2毛钱车费,就往车尾的方向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也没坐下。

以她的体型,坐下来得占两个座位,不知道要遭多少白眼,还是站着好,权当减肥了。

因为在角落里,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刘梅也在车上,还看到了她。

刘梅目光微闪,她倒要看看,这肥婆要干什么!

公车吭哧吭哧行驶在旧水泥路上,一路颠簸。

阮安宁被颠到晕车,幸好在吐出来之前到芒城城区,她急忙冲下车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观察八零年代的城区。

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80年代的芒城可以说是破旧了。

只有一条水泥路主道,道路两边是刮了白墙的低矮楼房,铺面都在一楼,挂着红底黄大字的招牌。

米粉店,杂货铺,裁缝店……

一间紧挨着一间,门面都不大,密密麻麻的商品堆成一座座小山,又多又乱,店面也没什么装潢可言,但生意都还不错。

阮安宁一间一间逛过去,看到门口贴有招工广告就停下来瞧一瞧,很快心里就有数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中期,几乎招的都是跑腿打杂的小工,按上工天数算工钱,上一天工才几块钱,还不包吃住。

这哪够生活啊?

除开吃住的开销,就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堂堂时装设计师,难道要沦落到做这些小工?

逛了一圈,衣服都汗湿了,终于看到一家裁缝店招裁缝工。

勉强算专业对口,有点技术含量,虽然做6休1不包吃住,但一个月工钱60元,相比其他小工而言算是不错了。

然而,还没等阮安宁开口问,老板娘就嫌弃地摆手,“一边去,我这儿不招胖子。”

阮安宁暗暗叫苦,胖子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么歧视吗?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黑着脸进裁缝店,把一条碎花裙子往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你这儿买的裙子,还特意花钱让你给我改良过,结果你就是这么改的?我刚穿上去,腰上的线头就崩开了!看不起我,故意恶心我是吧?”

边说着,她指着差不多10厘米长的裂缝,朝老板娘怒目横眉,一副讨不到好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老板娘小心赔笑,“李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怎么敢看不起?可是我们店衣服的用料是全芒城最好的,从来没有裂开过,这……”

这女人是街道办的,要是得罪了,她随手开个罚单或者在她的裁缝店审批表上盖个不合格的章,那她的裁缝店就完蛋了。

李姐眉毛一竖,更炸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太胖,把你家的好布料给撑坏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姐火冒三丈,气得不轻,“我看你贴门口广告那么响亮,说什么有全芒城最好的裁缝工,我才到你店里来买衣服!最好的裁缝工呢?倒是给我修修看!要是这裙子修不好,你这就是虚假广告,欺骗老百姓,必须要关店!”

老板娘眼前一黑。

她哪有什么最好的裁缝工?纯粹是为了招揽客人而吹牛皮写的。

店里唯一会点裁缝的人就她一个,还是个半吊子,不然也不会给李姐缝了裙子却一穿就崩开。

阮安宁看在眼里,暗道天助我也。

她还在想要怎么拿下这份工作呢,老天就给她送机会了。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李姐,不好意思,当时老板娘病了,状态不太好,所以裙子才出了岔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免费帮你缝补,保证不会看出任何痕迹,也不会再崩裂开。”

她一席话,既给了老板娘台阶下,又把矛头转移到她身上。

身为时装设计师,缝纫是基本功,她有绝对的信心处理好李姐的裙子。

老板娘却不领情,横了她一眼,“你是谁?缝补衣服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要是李姐的裙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阮安宁朝她眨眨眼,肉呼呼的脸上竟迸发出耀眼的自信,“如果我补好了裙子,你把缝纫工的工作给我,怎么样?”

老板娘当然不信她有这手艺,但她很会算计。

既然阮安宁逞英雄,自个儿冒出来,她干脆就把责任推到阮安宁头上,就算阮安宁把衣服缝坏了,她大可以说是阮安宁的责任,李姐怪罪不到她头上,自然就动不了她的裁缝店。

打定主意后,老板娘面上露出笑容,“她说得没错,店里的裁缝都是她做的,李姐可以让她试试,要是没缝好,随便李姐怎么处置她!”

李姐看向阮安宁胖乎乎的身体,有些嫌弃,“要是缝坏了,你得赔我三件!”

这裙子10块钱一条,要是赔三件,那就是30块钱,根本就是故意刁难人。

她就是故意恐吓阮安宁,要是她没胆也没手艺,肯定不敢拦这活。

阮安宁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胆怯,转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我用一下缝纫机。”

“行。”老板娘很好奇她要怎么做。

这裙子裂口很大,全是各种线头,普通的缝纫技术就算能缝好,也会留一条难看的缝补痕迹,李姐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她到底有什么法子?

就见阮安宁坐在缝纫机前,有条不紊地装针,拧螺丝,然后选针脚,准备底线,装好锁芯,然后上线,拉线头,一步一步地做得干脆利落,最后把裙子放上压板,把压脚搬下压住裙子。

一切准备就绪,转动手轮,脚蹬机器,开始缝纫。

吭哧吭哧的缝纫机声音,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店里还有几个客人被吸引注意力,都凑过来看。

其中,还有懂缝纫的老太太。

看到阮安宁没按常规的缝纫方式操作,嫌弃地摇摇头,“架势摆得挺足,可惜是个门外汉。”

“谁这么缝衣服?我看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瞎操作。”

“好好一条裙子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了……”

老板娘见状,明显感觉到李姐气压越来越低,顿时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竟信了那死胖子的话。

她硬着头皮给李姐赔笑,“李姐,其实我不认识她,根本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这衣服逢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话没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居然还可以这么逢?”

老板娘拨开人群往里一看,正好看到阮安宁收针。

再看裙子那裂口,她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这这这……”

哪里还有什么裂口,早就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用针线绣成的牡丹花。

缝纫针脚极为讲究,牡丹花瓣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专门设计上去的,让本来中规中矩的裙子变得时尚别致,好看极了。

李姐爱不释手,看阮安宁的眼神彻底变了,“我让人做过不少衣服,衣服破了也没少让人缝补,可从来没有人想到用绣花来修补衣服的裂痕,这想法太妙了!”

边说着,她迫不及待就进试衣间把裙子换上,然后站在镜子面前一顿臭美地照。

看得旁边的客人一阵羡慕,“本来裙子的腰部没什么花纹,收腰还不好,特别显得腰粗,但是绣了牡丹花,腰线还往回收了几针,腰上的曲线和美感都出来了。”

“这可不只是缝衣服那么简单了,这姑娘也太会了吧?”

那瞧不起阮安宁的老太太也服气得不行,“姑娘,你不只是会想,而且手艺也不错,我敢说整个芒城找不出绣工比你好的人。”

“您太夸张了,我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阮安宁挺谦虚的,毕竟这是基本功,她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

她转头看向老板娘,微微一笑,低声道:“老板娘,我可以来店里当缝纫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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