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阵狂风作乱,险些掀走了她的幕篱。
不料就是这一时分心,让她直直撞向了一个不算太结实的胸膛。
“失礼了。”她正欲避让,却听到一声疑惑,“这不是裴小姐吗?”
她心惊,薛庭藉?猛地抬头,不成想幕篱却磕到了他的下巴,又被大风吹翻,最终还是如云片般飞走了。
他们俩就这样毫无隔阂地相视片刻。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裴铭并无准备,倒退两步,却被身后人撞上,薛庭藉及时拉住她,目光被她头上摇摇欲坠的玉簪吸引。
“这么慌干什么,又不是没撞过。”
裴铭躲开他的触碰,听他问道:“你一大家闺秀,跑来西市做什么?”
这话裴铭还想问呢,不过倒有了个更好的说辞。
“东市里来来回回就那些东西,难得想来西市看看,若是有适合许公子的稀奇东西,买来送他不是挺好?”
不出意料,薛庭藉立马黑下了脸,裴铭却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怒意。
她抬头,从薛庭藉的眼中看到了愤然,这神情她太熟悉了。
每一次怀疑她和许奕旧情未断的时候,薛庭藉都是这般嘴脸。他果然从未信任过她!
此刻,裴铭心下反倒冷静了下来,扭身离开,却被他猛然探来的手吓了一跳。
刚刚好,头上滑落的玉簪落入了他的掌中。
没注意到裴铭的隐怒,薛庭藉倒是先收起了刚才的不悦,捏着玉簪很是得意地晃了晃,“你摔了我的玉佩,就拿这个折罪好了。”
裴铭懒得管他,但玉簪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送人的,正是气头上,言语也不那么恭顺了。
“殿下别胡闹了,这定情信物我还是送给许公子才妥当。”
本是故意气他,不成想薛庭藉这会儿反而不在意了,自顾自把玉簪收进袖里,裴铭也不再纠缠,扭头就走。
薛庭藉没想到她会真的生气,看了眼周遭,立马拉住了她,却不料这恰恰刺激到了裴铭。
以前他们每次争执,她不想再费口舌时,他总会这样拉住她,然后暴怒地警告自己不准离开他。
她受够了,所以这次奋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到底想干嘛!”
裴铭的怒吼并没有引起周围商客们的过多注目,只让薛庭藉措手不及,裴铭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低头寻思着该如何道歉,眼前却伸来了那支玉簪,裴铭不解抬头,薛庭藉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扭捏着不肯直视她。
“发那么大火气做甚,我还你就是了……”
这下换裴铭无言了,也不接那玉簪,薛庭藉犹豫了下,亲自插回她的发髻间。
“我是想说西市太乱,你的幕篱不是掉了么,女儿家不适合孤身在这里游荡,所以我陪你一段路。”
就这一句话,让裴铭的心里像是……化开了一汪春泉,怔愣得连他走到自己身旁都没有反应过来。
薛庭藉掩唇闷笑,“本皇子可不比你这般小心眼,走吧,我送你早些回去。”
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的脚步,裴铭还是忍不住道了歉,薛庭藉一笑而过,调侃说将门之女果然凶悍,许奕才没本事拿捏住她呢。
只是薛庭藉话刚脱口,就下意识闭了嘴,又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悠悠苦笑了下。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西市。”
裴铭驻足,等着他自己回答。薛庭藉被她的理所当然逗笑,她还真不把他当个皇子看啊。
这样,挺好。
“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皇子得宠,风光,活得恣意妄为。但实际上呢?我饱读诗书,文武皆通,却不能从政治国,日后只能成为个闲王,浑噩一世,空耗才学。再看这些尽情做生意,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的商人,我甚至还不如他们……”
他的语气落寞,连裴铭都跟着心酸,只是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前路绝不是这样,所以也无需安慰什么。
不过薛庭藉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不能争,真正有了想要的,我就绝不会松手。”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裴铭,除她以外再无其他。裴铭不知该如何回答,所幸寻见了一家卖幕篱的店面,匆匆买了一顶,将自己隔绝在了白纱之内。
“马车就在前面了,殿下留步。”
刚走两步,薛庭藉又喊住了她,眼神飘忽,格外不自然。
“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算是交了老底给你,你就……不打算表示什么?”
裴铭纳闷,薛庭藉不耐瞪她,吞吞吐吐地指了指她的头顶。
“你就把那发簪送我嘛,要不是我接着,它也得碎不是?”
一直没吭声的金盏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裴铭也惹得笑出了声,这样的薛庭藉,还怎么让她气得起来。
可惜隔着幕篱,薛庭藉无福看到她的笑容。
好在他最终还是得了那根簪子,裴铭特地嘱咐了一句:“切要藏好,不然被人知道了,我可不好澄清。”
他心满意足地收下玉簪,直到目送裴铭乘着马车离开,薛庭藉才冷下了笑容,回想起母亲的那些话。
裴将军与许太傅是首当其冲拥护太子,绝无可能把嫡长女嫁给他。但,越是他不能得到的,他就越要搏一搏!
不过……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又费解地叹了口气。
怎么隐隐觉得,这个裴小姐其实很讨厌他呢?
想来想去,他索性一笑了之,不管讨厌与否,自己对她都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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