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是棉的,织线细密。入手柔软,极适合给小孩儿做贴身衣物。像妹妹那种嫩软肉的,稍微粗一点,都能伤着划出红痕。马老四见她娘给妹妹做衣挑过一次布,就给记住了。
马老二对妹妹不惜吝啬,当即答应买下几尺。
买了布,路边有卖饴糖的,家中孩子多,马老二做主要了半斤。
马老四捡了一颗进嘴,笑得眯起眼缝。
“好吃吧?”马老二拍拍他的头,老四也是个半大孩子,得宠着。
马老四连连点头。“可甜了。等以后我能赚钱了,我也给侄子他们买。”
兄弟两个走走笑笑的赶路回家。
马老二将东西放在堂屋里,出去上了个茅厕,马二媳妇一早就瞄见男人回来了。
她连忙跑到堂屋里,将里面的东西都翻了一遍,马老二卖皮子的钱居然没有放在里面,她有点失望,忽然看到了叠放整齐的一块素色棉布。
拿出来,马二媳妇抖开,面上喜笑颜开,这个准是买来给她的,她上回跟马老二说过,她里衣不太好穿了。没想到马老二还能记住这个事。
马老二回来,就见自家媳妇拿着给小妹买的布在身上比量,他眉头不爽的皱起。
“你翻背篓做什么?这是给小妹买的布。”
欢欢喜喜的马二媳妇,斜着眼睛看过来。“你给谁买的?”喜悦的心从高空“啪叽”掉下来,摔成碎片。
“给妹妹买的!”
马老二就见女人要吃人的瞪着眼睛,布料被随意扬在地上,
马二媳妇跺着脚,哧呼哧呼吸着气跑了。
“这个糟践东西的臭娘们!”马老二把布料捡起来,用手拍去上面的灰。
隔壁西厢房哐当哐当,房门被人拉磨锯锯子的来回拉扯响。马老太刚好带着小九和几个孙子进来,听到隔壁的动静,马大娃童言稚语。
“娘近日不是摔门就是扔柴火,也没见谁惹着她,她还能自个儿发脾气!”
马二娃跟着点头,“我前天还见她踢门槛了。”
“隔壁吴奶奶老骂巧姨吃饱了没事找事,我瞅着我娘也没吃多少,咋的还总找事?”
马大娃揪着头发一脸不懂。
马二娃一本正经:“那是我娘比巧姨厉害呗,不吃都能找事。”
马老二听得一头黑线。
下九乐得“咯咯”笑,这是什么童言童语,简直是家养的两只傻狍子。
“哥!姑姑笑了!”二娃发现了神奇的大宝贝。
看着小九笑,大娃二娃也跟着笑起来,姑姑快乐他们就快乐。
流荧似火,时光飞逝 。一眨眼,已是将近入秋。
马家这几个月,忙着寻水,除草,补屋顶,全家人车轮子的连轴转,各个累得直不起腰杆。一直做着重功夫的马老三,瘦成个皮猴子了,撩起上衣能见根根肋骨。眼见秋收在即,若是再不叫大家好好休整一番,打稻子的时候那是会累死人的。
马老太狠狠心,从家里拿出18文钱出来。
“祥宝,你去村头王屠户家,买些猪肉回来。待会儿让你娘做肉吃!”
马祥两眼发亮的小跑过来,双手去接钱,听到一个小软软懦懦的声音。
“吃……肉……肉肉!”
抬头看到奶奶怀里的小姑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
“奶奶你看,小姑姑都馋肉了!”大娃在地上蹦跳,为等下能吃肉开心。
马老太也不心疼钱了,高兴道:“好,吃肉,今日都吃肉!”
马祥出门带着一串弟弟,跑跑跳跳的往村头去了,回来时,马老大提着肉同他们一起。
马老婆子惊讶:“你怎的这个日子回来了?”距离老大出门,已是去了四月有余,难道是秋闱考完了?
“再有十多日去府城,夫子让我们休息几日,我想着待在那里靠这几日也没什么好学的,便回来了。”
“哎,好!你也轻减了,正好家里买了肉,这几日娘给你们都补补。”
小九拍着巴掌,嘴里噗噜噗噜吐着舌头,好一会儿,竟跳出一个清晰的字来。
“中!”
“你说什么?”
马老婆子是知道她这个小福星的。
马小九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次字正腔圆的喊话:“大哥!中!”
可把老太太乐弯了腰,马老大也对妹妹好笑。
“小九,你还认得大哥呢?”
小九点着小脑袋,她当然认得的,她记性可好了。
马家其他人回来又听到小九说“大哥,中”,一家人全都压抑着快要飞出脸的笑容,心里莫名高兴。尤其是马家兄弟和马长贵,他们都见过小九的神奇能力,对她具有预言的本事也一点不怀疑。她说大哥中,那大哥就一定能中。
只是大哥还未考,他们信却不能让旁人知晓,否则是害了小九。这喜悦也就只能压在各人心中,暗暗欢庆。
马大媳妇做了一大锅冬瓜炖肉,小九也分到了点肉汤。
“近日大家辛苦了,今晚上仍旧轮着巡地,等过几日秋收完,再可着劲儿的睡大觉。你们敞着肚皮睡,娘都不叫你们。”
但粮食没进门,就一刻离不得人,否则被谁夜里偷盗了,还不得断了全家的活路。
在粮食的事上马老太半点不允许马虎大意。
“娘,您放心好了,我与二哥守着东边的地,老四和老五守北边的地,爹就不用来了。”说话的是马老三,他这半年可谓是脱胎换骨了,身上的懒劲全给剔了个干净。
他们巡地一守要守一宿,马家兄弟多,还能兄弟两个人轮着来,不像别的人家,一个人守着几个方向,来回走动一夜,那才是真的累死个人。
晚上守完地,白天还得注意着牲口偷食,最要小心的是地里的老鼠天上的鸟雀。这些与人夺食的小东西,最能糟践粮食。
最关键的这几日,眼睛是不敢打闪的,否则就得掉了一升两升的谷子。
那可是能让家里吃两顿的,哪个种地的人看着不心疼。
所以宁愿这几天死熬,等收完再好好放松。
马老爷子很满意,三儿子如今这般识大体了,也算这半年没白磋磨他。只要人变好了,他的媳妇也能琢磨给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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