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作者陆策的一本小说《星空的预言》,主角是陆策虞知韫,它给我们带来的精彩内容片段:「阿策,我们走到现在,已经够了。」说话间,外头有人来报,说留下的刺客活口已经招供了。今日那些刺客是朔国人。如今朔国与雎国大战在即,他们在马草里加了疯药又意图行刺,便是想要破坏雎国与北狄之间的关系,让北狄和雎国结下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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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住剑,狠狠刺进了马脖子里。
疾风终于停了下来。
它长长地嘶鸣一声,高撂起前蹄,身子抽搐着,然后载着我一起,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亲手杀了我养了多年的马。
鲜血溅了我满脸。
我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拔了剑,身上混着血和泥,一瘸一拐地走向赫连袂。
「你一个人来找我的?」
他盯着我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神晦暗。过了半晌,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帕子来。
「擦擦吧。」
我笑了,随意抹了把脸,把剑还给他,声音沙哑。
「方才多谢你了。走吧,该回去了。」
–
我在马球场外遇见了陆策。
他骑着匹不太精神的马,面色沉沉要往后山里赶。
几个侍卫跪在他身前,一副恨不得以死相谏的模样。
「陛下,臣已经派了人去林子里找了,现下谁也不知道这林子里还有没有刺客,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亲自涉险啊!」
「让开!」
陆策喝道,接着目光一转,瞧见了与赫连袂共乘的我。
「韫儿!」
他慌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看着我脸上未擦干净的血迹,慌了神。
「韫儿,你伤着哪儿了吗?这血……」
我避开了他的手。
他神色一僵,顿了顿,又默默收回手,手指蜷缩着,兀自道:「无论如何,回来就好,先让太医给你瞧瞧。」
我依旧一言不发。
其实我是有话想说的。
骑马回来的路上,我想问问陆策,为什么他护了妤美人却舍了我。
当他问起我的伤时,我想回怼他一句「小伤而已,死不了」。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便是我问了说了,又如何呢?
太医很快来给我验了伤。
开了药后,陆策让人都退了下去,又唤了水进来,要亲自给我擦洗上药。
我再一次避开了他的手。
「韫儿……」他眼神一暗,「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生我的气也是应当。只是你受了伤,就算真的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让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我看着他略带祈求的眼睛,忽地笑了。
「第五次了。」
「什么?」
他一怔。
「我说,这是我回宫以后,你第五次对我说『是我不好,我气你也应当』了。」
他沉默了瞬,有些艰难的开口:「韫儿,方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想着妤美人身子孱弱,经不住吓,而你精通武艺又善于骑射,这才……」
「够了!」
我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认认真真开口。
「陆策,是不是在你眼里,谁弱便谁有理?」
眼前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容颜如画,眸光温柔,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欢喜。
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当初在凤仪殿,我明明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吓吓她,可她倒在地上,你就下意识认为是我错了。」
「今儿在这里,我若是没有受伤,你会不会也认为,你所做的决定也是理所应当?」
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不是的,韫儿,真的不是的。是我鬼迷了心窍,你再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
我打断他:「没关系的,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自入宫以后,常常都在苦恼。我苦恼你明明嘴上说爱我,却总是做出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来。」
「现在想想,我大约是被我对你的喜欢、被三年前的你迷了眼吧。是我一叶障目,却忘了人心易变。」
「好在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轻轻笑起来,「阿策,今日之前,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你,也没有后悔救了你。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后悔的,可是当初,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结局……」
这回轮到他打断我。
「韫儿!」
他一急,不知为何呕出一大口血来,可他却不管这些,只是随意擦了擦,便慌忙拉起我的手来,连指尖都是颤抖着的。
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二次瞧见他这样失态。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然会拉着他的手,好生安慰一番,告诉他无论何时,我在。
可是现在,我只是轻轻抽出了我的手。
「阿策,我们走到现在,已经够了。」
说话间,外头有人来报,说留下的刺客活口已经招供了。
今日那些刺客是朔国人。
如今朔国与雎国大战在即,他们在马草里加了疯药又意图行刺,便是想要破坏雎国与北狄之间的关系,让北狄和雎国结下血仇。
陆策点头,让人退下,紧接着又有侍卫押了妤美人身边的怀莲来。
帐子里一时乱糟糟的。
一群人被召了进来。
马房的人说,今儿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瞧见怀莲在最南边的那间马房外转悠,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
怀莲则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冤枉。
她说她从未去过那马房,定是这小厮看错了,要不然,便是有人蓄意陷害。
妤美人也跪在地上,不断拿袖子抹着泪,恳求陛下明察。
我笑着看着这一场闹剧,笑着笑着便酸了眼眶。
我缓缓站起身来,抽出了别在侍卫腰间的长剑,跛着脚走到妤美人身前,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最南边的马房里,只有一匹马,是我的疾风。
整个帐子里人似乎都被我的举动骇住,一个个像是呆住了似的,竟没有一个人上前。
直到尖叫声把他们唤醒。
「韫儿,你先把剑放下。」
是陆策的声音。
我应了声,然后手腕一转,剑尖指向了他。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声响起。
有人大喝『放肆』,有人要上前。
陆策使了个眼神,没有人再动了。
而我——
我笑着看着他,挥剑割下了一截衣袍。
今日我亲手杀了陪了我多年的战马,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我到底还是没能亲手杀了那妤美人。
一来是因为证据不足,我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二来,是因为我摔倒了。
在我割完那截衣袍,转身走向妤美人时,我脱力一般摔在了地上。
今天经了这一遭,我其实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早在亲手杀了疾风的时候,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哪儿哪儿都累。
身子累,心里,也累。
我撑着地站起来,余光瞥见陆策向我伸出的手,我顿了顿,一把挥开了。
「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我缓缓走出了帐子。
帐子外,赫连袂看着我,神情复杂。
他下意识伸出手要搀我一把,同样被我避开了。
「也不需要你扶,我自己可以。」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习惯了自己站起来。
这一次,我同样也可以。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行宫。
行宫里,盼夏看着我,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边哭边替我上药,一会儿骂骂陆策还有那妤美人,一会儿又说:「小姐,我们要是那一年没来京城就好了,我们小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我看着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
傍晚的时候陆策过来找我。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从夕阳西斜站到了繁星满天,我始终没有见他。
等他终于离开了,我才从塌上爬起来,支起窗户,躲在窗棱底下,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小成一个芝麻粒儿,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耳边突然传来道声音。
「虞知韫,接着。」
一个梨飞了过来。
赫连袂坐在围墙上,冲我一笑。
「吃吧,我在后山上摘的果子,可甜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果子,咬了口,又利落地跳下高墙,走到我身边来。
「你来做什么?」我问。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眉头一挑。
「来看看你啊。」
「我听人说你病得快死掉了,下不了床,把你们中原的皇帝老儿关在外头关了好几个时辰,特意过来看看你。」
他凑近了些,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
「现在看起来倒是还好,还有精神。」
我听着他对陆策的称呼,忍不住一笑。
他见我笑了,不知为何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看着天上的繁星。
「对了,还有件事儿,有人在马房外的草丛里捡到了半副耳环,现在证据确凿,那妤美人和她的丫鬟都已经下了狱。」
我点点头。
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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