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灼身》是一部短篇小说,小说内刻画了曲懿苏祈等角色,这些角色的刻画都是极为入木三分,让读者的沉浸感和代入感更佳:曲懿暗恋苏祈这事很早就在圈里传开了,同时还有苏祈和陆星蔓高中在一起过的秘闻。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成了“陆星蔓当初和苏祈分手,全都是因为曲懿横插一脚,为爱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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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懿拿着手机走出包间,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要他到一楼公共洗手间门口。
对面很快回了个ok的手势。
曲懿先一步到了约定地点,没多久,梳妆镜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她直截了当地落下一句:“把衣服脱了。”
大壮朝四周看了眼,零零散散有几个人从身后路过,“公共场合,这多难为情。”
曲懿眼皮子都懒得掀,擦着手背上的水渍,懒懒说:“185,大长腿,高鼻梁,冷白皮——我的理想型。”
看不上他,让他别脑补太多的意思。
大壮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只不过听她这般描述,脑袋里蹦出一个名字:苏祈。
和曲懿的理想型完美对应上。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他听到不少八卦,谈论八卦那俩人看打扮应该都是参加这次杀青宴的艺人,十八线,脸生,叫不出名字。
“你是没看到,刚才曲懿和陆星蔓在饭桌上那气氛,就差没拿起筷子互戳对方眼睛了。”
“当然注意到了……听人说郭导有意将下一部剧的女主角给陆星蔓……她俩团队私底下不是为了这部剧撕了个你死我活?曲懿还特地报了私教班练打戏,辛辛苦苦争取的角色说没就没,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
“还有这茬?我还以为是因为苏祈呢?”
今天下午爆出来的料,流量歌手苏祈被拍到serein乐队女主唱当街亲密拥抱,作为苏祈前女友的陆星蔓,和一起长大的青梅曲懿又一次不可避免地被误伤。
那段“三角恋”过往也被拉出来鞭尸。
曲懿暗恋苏祈这事很早就在圈里传开了,同时还有苏祈和陆星蔓高中在一起过的秘闻。
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成了“陆星蔓当初和苏祈分手,全都是因为曲懿横插一脚,为爱当三”。
曲懿懒得跟瞎传一通、败坏她名声的碎嘴们解释,另一方面她也解释不清楚。
她和陆星蔓确实不对付,很久以前是因为同一个男人,现在转变成抢资源争咖位,火药味越来越浓,谁也不肯先一步认输。
她出演第一部校园网剧时,只有二十岁,比现在的明艳多了几分青涩,妆感也淡,呈现在荧幕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角色设定和她的形象贴合,气质清冷,有一幕是她撑着伞走在雨中,伞沿随着步调缓慢上挪,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不到十秒的镜头,藏不进跌宕起伏的剧情,胜在她凝着愁绪的眉眼,写满了故事。
这一段画面说不上封神,但足够出圈,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大众再提及娱乐圈最适配初恋脸,都会带上曲懿这个名字。
碍于是小成本网剧,拿不了大奖,真正有含金量是三年前拿下的最佳女配角,那也是她参演的第一部电影。
就在颁奖典礼前不久,圈里圈外开始传起曲懿的私生活,说曲懿之所以能如此顺风顺水,全是她的金主——盛安娱乐的小赵总在背后替她造的势。
盛安娱乐是曲懿的东家,算是国内top级娱乐传媒公司。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没有得到实锤,但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有一点再明确不过,曲懿是盛安未来几年力捧的对象。
树大好乘凉这话不假,借着这层身份,曲懿从北耀传媒小公主陆星蔓那撕走了不少资源。
陆星蔓自恃甚高,那次也在入围名单中,最后获奖的却是曲懿,加上有心人带节奏,她下意识把自己没能拿奖的罪全都安在曲懿头上。
梁子因此越结越大,两家发出的通稿有一半是在相互拉踩。
大壮眼睛又一次扫向对面一米之隔的女人。
脚下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单薄纤瘦的跟纸片似的,墨色吊带裙,后背开得很低,露出近乎嶙峋的蝴蝶骨,皮肤白而细腻,像玉瓷,晃眼的程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漂亮得招摇。
他敛神,话题拐回一开始:“姐,你让我脱衣服做什么?”
“这里太闷了,穿你的外套,出去透口气。”
大壮认为她想出去是真的,但不是因为酒桌上的氛围,而是受到了苏祈绯闻的影响。
他眼观鼻鼻观心,开解道:“懿姐,你这么好,没必要吊死在姓苏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曲懿扫了他一眼,“和他没关系,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烦,受不了那些烟酒味。”
大壮半信半疑,瞥见她不耐烦的神色,话头生生止住,左臂从衣袖抽出,乖乖把羽绒服递过去。
曲懿接过套在身上,将拉链拉到顶。
羽绒服立领设计,包住浓密的卷发,顺势藏住大半张脸,还不满意,就从大壮那搜刮来鸭舌帽,帽檐压到不能再低,又摘了耳坠随手放进口袋。
“走了。”
大壮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周挽汇报情况,界面左上方跳出一个数字。
曲懿发来的消息。
周挽上车后,将车门重重一甩,丢下两个字:“开车。”
大壮问:“不去接懿姐了?”
胃烧得难受,周挽换了个姿势,侧身刷着手机,车里没开灯,手机屏幕连同她的侧脸一并倒映在窗玻璃上,纤细的手指飞快滑动着。
一面答:“接什么?她这么闲,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提起曲懿,周挽就来气。
中途摆谱消失,留她一个人和片方负责人赔笑赔到脸都僵了。
大壮不放心,给曲懿打去电话,压着嗓门说:“懿姐,你把定位发我,我让公司再派辆车,送你回去。”
空间就这么小,声音压得再低,也逃不过前排的耳朵。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周挽,隐约听见来自副驾驶座的一声哼笑,以为免不了一通冷嘲热讽,迎来的却是沉默,或者说是默许。
一个个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曲懿拒绝:“不用,我自己打车。”
“打车多危险啊,懿姐你忘了前几天咱们这一女孩搭顺风车失踪了吗,据说昨晚找到尸体了,还是从江里捞出来的。”
“……”
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站在路边等车来就不危险了?
曲懿最后还是没有拂了大壮的好意,将定位发过去。
等车开到指定地点,大壮在电话里告诉曲懿:“黑色奔驰,车牌是257——”
周围仿古灯成排亮着,行道树遮拦下,灯光影影绰绰地映在车牌上,照亮前几位数字,没等他报完,曲懿打断:“看到了。”
“那行,到家后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啊。”
还想说什么,听见对面传来一道闷响,类似车门合上的声音,大壮把手机拿远些,屏幕亮起,通话显示已经被掐断。
周挽嘲讽般的腔调无缝衔接,“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真是出息。”
她把曲懿今晚叛逆的行为归咎到苏祈身上。
大壮想起曲懿临走前说过的话,忍不住替她辩驳:“懿姐说这次不关男人的事,她就是觉得闷,不喜欢酒桌上的气氛。”
“她说什么你都信,”周挽手指顿住,挤出刻薄的笑容,“上回还跟我夸你比那什么选秀出来的ace还要帅。”
大壮眼睛笑成一条缝,“那更得信了。”
“……”
周挽哼了声,没再说话。
–
曲懿一上车就摘了口罩,车里有烟味,不算重,但也称不上好闻。
迎来拖沓的沉默。
车一直没启动,曲懿抬眸忍不住地问:“不走吗?”
两个人的视线几经辗转,在后视镜里对上,曲懿先收回目光,转瞬他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撞进耳膜。
仿佛含着一嘴薄冰,低磁冷冽。
“去哪?”
大壮没和他交代清楚?
曲懿没有多想,报了串地址。
车里开着暖气,曲懿身体渐渐回暖,上车前踩到雪坑里,浸着雪水,双脚还是冰冷。
她弯下腰,解开高跟鞋盘扣,“有纸巾吗?”
恰好红灯,温北砚脑袋往后偏了几度,目光飞快从她身上挪开,落在扶手箱上,纸巾盒已经空了,底部有一小包没拆封的纸巾,他递过去。
指腹若有若无地刮过她的手背。
一冷一热,温差明显,渗着薄汗,弱化粗粝的触感。
曲懿接过纸巾,换了个姿势,右腿搭在左膝上,长裙有条岔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她身子微微前倾,缓慢擦着脚底的水渍。
纸团没地方扔,被她攥在手心。
街道空空荡荡,偶尔有车从后头超过。
曲懿发现这司机开得是真慢,姿态却不像刚上路没多久的新手,单手虚握方向盘,遇到拐弯时,不紧不慢地滑开一个圈。
她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加上心里烦躁,龟速前进几分钟后,胃难受得要命,眉眼凝着不耐烦的情绪,催促的声线也躁:“开快点。”
无人应答,短暂的静默后,车毫无征兆地在路边停下。
空气里弥漫着她自身携带的酒味,冲淡了原有的烟草气息,混在一起,更加刺鼻难闻。
忽然响起安全带弹开的声响,车门被打开,灌进来裹挟着浓重湿气的寒风。
曲懿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听见车窗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去而复返的那个人。
白色高领毛衣外头罩着一件浅灰色大衣,浅色牛仔裤,质感垂顺,看不出褶皱,全身上下都是寡淡至极的颜色,同堆在枝头的雪相得益彰。
眼睛藏进阴影里,沉沉的,深海一般不见底。
温润儒雅的气质,突兀地揉杂进几分置身事外的疏冷。
距离拉近,灯光照拂在他脸上,五官看着有些眼熟,嘴角有淤青,下巴被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血液已经凝固。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被袖子遮去大半,看不明晰。
她眯了眯眼,是一瓶矿泉水。
在男人视线迎上来的前一刻,曲懿率先别开眼。
车门开了,又带进来一阵清冽的寒气。
曲懿脖子一缩,余光瞥见他忽然伸过来的手。
衬衫袖口挽起两层,手指修长匀停,标准的冷白皮,身形高瘦单薄的人,显露在手背上的力量感突兀的蓬勃,青色的脉络蜿蜒而上。
右手带着黑色腕表,设计简约,看上去价格不菲。
个人喜好还是……左撇子?
曲懿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消失得太快,只捕捉到朦朦胧胧的侧影。
上车到现在,这人给自己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但从对方冷淡的态度里,她找不到一丝能够证明他们认识的蛛丝马迹。
曲懿在思考时,总会无意识避开别人的视线,这会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右侧车窗上。
温北砚顺着她的视线,压低脑袋,对上不远处led屏里一张放大的脸,左下方写着一行字“代言人:苏祈”。
约莫两秒,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手指施了点力,塑料瓶身被攥得有轻微变形。
这声响动将曲懿的意识拉拢回来,她愣了下,以为这水是要递给她的,“不用,我不——”
“喝”字还没说出口,那只手在半空拐了个弯,瓶盖拧开,水送进他自己嘴里。
就连细微的吞咽声都带着“你想太多了”的嘲讽。
“……”
曲懿面不改色地戴回口罩,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车速加快,车窗外的灯光被拉拽成细碎的线条,一帧帧模糊地映进眼底。
没多久,雪又开始下起来,轻飘飘的雪花落在窗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珠,被重力拉扯着不断往下坠落,雨刮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开车前糊化的水迹。
一路无言的氛围,车也开得四平八稳,神经放松下来后,曲懿很快睡着了。
离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等她醒来时,已经过去快四十分钟。
他没叫醒她。
下车,正准备给大壮发去一条消息,电量没给她回拨过去的机会,直接黑屏关机。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拢紧外套,身影没入雪色中。
–
不知道是第几次,手机屏幕又亮了。
温北砚将车停到路边,下车,接通电话的下一秒,听见对面的质问:“说好的送我一程,你这连人带车的跑哪去了?”
“回家。”他言简意赅地抛出两个字,因刻意的压低,显得冷冰冰的。
“回家?我可是看见了有人上了你的车,还是个女人。”
含着怒意和打趣的嗓音,在这句话落下时多了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耳边高跟鞋敲地的声响越来越淡。
温北砚走了会神,无视电话里的调侃,单方面结束了通话,抬头。
眼前空无一人,铜钱黄的灯光错落有致地在地上晕开一圈圈弧线,染着烟味的呼吸沉而慢。
喉咙涩痛,他曲指捏了捏。
稍偏的视线里,后座靠近车窗的位置有一枝玫瑰,妖冶媚俗的颜色。
地上陈着一条细长的流苏耳坠,缀着光,碎影斑驳。
都是她落下的。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钟。
他率先在这种意味不明的对视中别开了眼,但她的目光还是一寸不挪地盯住他看,有好奇,更多的是探究。
他还没催促,大壮先开口:“懿姐,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曲懿哦了声,抬了抬墨镜,走进电梯时,和他的手指有了短暂的碰撞。
冰冷的触感过渡到指腹,凝成了霜。
地下公共车库还在修葺中,保姆车停在小区外,离公寓有段距离,路上几乎没人经过,曲懿摘下口罩透气。
大壮就跟被下了蛊一样,满脑子都是在电梯里偶遇到的男人,皮相骨相俱佳,还带着浑然天成的贵公子气度,男艺人里都捞不出几个。
快路过喷泉时,瞥见前面只有几步之遥的颀长身影,不免诧异,这人怎么像在故意等他们似的?
大壮没深入探究,而是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姐,他看上去有185。”
曲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再说明白点。
“185,大长腿,高鼻梁,冷白皮,你的理想型送上门来了。”
“……”
“你不是想知道昨晚送我回来的那冤大头是谁吗?”曲懿扬了扬下巴,皮笑肉不笑的,“就这人。”
安静一霎,大壮调侃得更欢了,“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
“好好把握这近水楼台的机遇啊懿姐。”
“闭嘴。”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眼前飞快闪过一道黑影,啪的一声,鸡蛋清溅到曲懿的黑靴上。
入行这么多年,也演过一些恶毒女配的角色,在现实中被人扔臭鸡蛋倒是头一回,曲懿大脑一片空白。
回神后,暴脾气差点没兜住,幸亏大壮及时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将她拽到一边,同时捂住她的嘴。
闹剧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匆忙,曲懿被拉出十米距离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
闹事的人已经跑远,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路口,不怕冷似的,穿着单薄的衬衫,西装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阳光照拂在他身上,轮廓漫开一层薄薄的光晕。
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姿态,步伐也慢,高高瘦瘦的身形在地面上落下一片单薄的影子,像铁片,绷得挺直。
迎着光,曲懿眼睛被刺得有些难受,在那道背影变得模糊不清前,转回脑袋。
车门一关,曲懿开始泄火,“演了个祸国殃民的角色就得被扔鸡蛋?这群人能不能别把电视剧里的角色代入到现实?”
大壮默了默,觉得有必要把真相告诉她:“懿姐,刚才那些鸡蛋不是朝你飞去的。”
第一下是朝前面的男人去的,被他躲开,才会掉到曲懿脚边,后面那三下也是,最后一次不知道是手偏了还是怎么,按照弧线,连他头发丝都碰不到。
大壮却看见男人往旁边一站,主动拦下这一击,本该砸在曲懿身上的鸡蛋在自己西装上开出了花。
动作快到仿佛是错觉。
难不成真的是错觉?
这怀疑被大壮咽回肚子里,“我觉得应该是冲185去的。”
曲懿顿了几秒,眨眨眼睛闭麦了,想到什么,经过一番权衡后说:“这地方没法住了,找个时间把我行李搬到寒山别墅去。”
“姐你不是才刚搬过来吗?”
“这里不安全。”她给出解释。
她不喜欢太喧哗的环境,但也接受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刚搬来的小区地段介于热闹与冷清之间,私密性好,安保性也强,进小区都得经过身份验证。
哪成想会碰上个疯子到处丢臭鸡蛋。
今天是别人被扔鸡蛋,指不准明天就是她被人泼硫酸。
这家,得搬。
大壮听得有些无语:“懿姐,你现在这么惜命了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脑袋还是胀得难受,曲懿阖眼靠在椅背上,纤长的睫毛盖下一片阴翳,形神俱疲。
片刻又改口:“算了,先不搬,再给这地方一个机会。”
曲懿拍宣传图的空档,大壮把刚才发生的事尽数汇报上去,还没等来回复,先刷到一条新闻,说什么某温姓律师遭到受害者家属恶意报复。
画面很眼熟,是他几小时前亲眼见证的。
–
这次遇上的摄影师品味刁钻,对镜头完成度的要求极为苛刻,曲懿凹了不下二十套造型,笑到肌肉都快僵硬,才肯放过她,最后千挑万选也只挑出其中的三张成图。
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这会更是累到脚都迈不开,在原地休息了会,才打了声招呼离开。
一上车,曲懿蹬掉鞋子,裹着小毯,阖眼靠在椅背上,耳边传来大壮字正腔圆的行程汇报。
最后才提到185。
他认真划拉着资料,不吝赞美道:“懿姐,你这邻居还挺了不得。”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成为杭城顶级律所合伙人,本来就没几个人能做到,更何况是他这种出身寒门的人。
曲懿意兴阑珊地哦了声,喝了口大壮提前准备好的红糖姜茶,小腹有了些暖意,短暂地压下生理带来的不适感。
“不过有传言说,温北砚这人眼睛就跟掉进钱眼里一样,不管你干了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勾当,只要给的钱到位,他都能替你辩护。会被人丢鸡蛋,就是因为替一个杀人犯辩护,遭到受害者家属的报复。”
见钱眼开、冷血是真的,能力强也是真的,一审被判死刑的人,经他这一张嘴,硬是被救成了有期。
说起来那案件性质还挺恶劣,被扔鸡蛋还算轻的,要换做自己是受害者家属,不朝他泼粪水都不解气。
一审死刑最后改判成有期徒刑的案例不是一个两个,曲懿当他在夸大其词,神化这人的能力,也就没放在心上,盖子刚扣上杯口,手突地一顿,慢好几拍才找回自己声音,重点却是偏的:“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那185?”大壮一脸莫名其妙,“温北砚啊。”
曲懿神经绷开一瞬,呼吸轻了又轻,“后两个字怎么写的?”
大壮把调出来的资料给她看。
熟悉的字形,盯到眼睛都有些失焦,潜藏在脑海里模糊的影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最后是他在后视镜里晦暗不明的眸光。
莫名的,她心里升起一种感觉:温北砚在昨晚就已经认出了自己,只不过被他滴水不漏地藏住了所有情绪。
说起来讽刺,时隔六年,她模糊了他的脸,而他也配合般地省去寒暄这一系列重逢后该有的基本反应。
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之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情分,未来应该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互相装作不认识这行为,看上去虚伪,但能留给对方最大程度的体面。
迫切想得到答案的态度,大壮再傻也察觉出其中不同寻常的苗头,“姐,这人你认识啊?”
这话听上去有歧义,大壮斟酌措辞后补充一句:“我说的是你俩成邻居前。”
曲懿正想说什么,下腹的钝痛在这时袭来,从喉咙逼出的那声“嗯”几不可闻。
大壮没听到,曲懿不着急补充一遍,拿来热水袋敷在肚子上,缓过后不咸不淡地说:“认识,不熟。”
空气沉静片刻,大壮隐约听见她又说了什么,耳语般的,不能再轻。
一个急刹车,前额猛地撞向椅背,砸的他眼冒金星,而后大脑就跟忽然开窍灵光了一样,终于从她刚才的口型中琢磨出那声若蚊蝇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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