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封尧脸色一青,他最近似乎总轻易被她气到,可转瞬已然平静:“只是与你的鱼水之欢让我深感不屑而已。”话落,他扭头便要离开。叶绾绾微顿:“王爷今夜不能走。”她猛地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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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世,叶绾绾得知是封尧送来药膏,她心底定然欣喜若狂的。她盼封尧的关心盼了整整六年。
可是今生,她却只有惊惧。
曾经她在冷院中,日日受痨病折磨时,封尧都未曾对她示好、关切,如今,他怎会像吃错药般大献殷勤?
“小姐,你没事吧?”芍药望着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的叶绾绾,问的小心翼翼。
叶绾绾猛然回神,望着一旁桌面上精致瓷瓶,眉心紧皱,最终一把抓过瓷瓶,起身便朝门外冲去。
“小姐?”芍药还没来得及跟上,门已经被人关上了。
片刻后,靖元王府。
高风望着门口来势汹汹的女子,缓缓转身走入书房:“王爷,您果然猜对了。”
“她来了?”封尧将手中毛笔放下,随意拿过一幅字画盖住面前的密折,扬眸问道。
“是,”高风点点头,“叶姑娘正在门口求见。”
“呵,”封尧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什么改变、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还不是如以往一般,他稍微示点好,她便巴巴出现?片刻未曾耽误,“让她进来吧。”
“是。”
书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脚步声,听来便十足矫健,封尧眉眼忍不住微弯,昨日和南墨那场戏,果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起身,走到一旁盆架前便要净手,却在望见水盆倒映的男子唇角笑意时一僵,继而敛起眉目,再无波无澜。
“啪——”一阵开门声响起。
女人一袭青影飞快走了进来,将手中药瓶重重放在案几上。
封尧拿过方巾擦拭着手:“不知哪阵风将叶姑娘吹来了?”
“封尧,这里没别人,你也没必要绕圈子了!”叶绾绾望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高风果真是好手下,她前脚进门他后脚关门!
前世也是这般,封尧虽鲜少踏足冷院,可高风却几乎三日一探。
“什么绕圈子?”封尧目光从药瓶上一扫而过,落在叶绾绾额角,那里已经结了一层薄痂,还有些红肿。
“药,”叶绾绾开门见山,“封尧,你对我无意,送药作甚?”她知道自己有些过激了,可是,当听见芍药亲口说药是王府送来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自己心口处久未涌现的温热,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熟悉到……前世就是因着这种温热而逼着封尧娶了她,因着这温热心里装了封尧再装不下别人,因着这温热,将自己搞的那般凄冷下场。
她怕极了那温热,所以前来,急切的撇清一切关系!
“叶姑娘,今日是六月二十一日。”封尧轻描淡写转了目光。
“所以?”
“距离你我二人成亲还有十五日,”封尧转身,朝着叶绾绾步步逼近着,“我可不想被人瞧见叶姑娘额角的疤,以为我靖元王府欺负你呢!”
果然是这般,叶绾绾冷笑:“那时我会盖着喜帕,没人能瞧见我额角的疤!”
“哦?那隔日入宫面见圣上,三日后回门之日见你父兄呢?”封尧问的随意。
叶绾绾一滞,的硰……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叶姑娘,我说过对你无意,便绝不会食言,倒是叶姑娘……”他站定在她跟前,声音如冬风一般,“几次三番问我,似乎很是期盼着我对你有意啊?”
“胡说!”叶绾绾猛地后退一步,待反应过来方察觉到自己过激了,她一紧手心,干脆抬头紧盯着眼前男人,“封尧,不论你相信与否,如今,我对你,不会也不敢再生出任何心思。”
不会?不敢?封尧敏锐的蹙了蹙眉:“原来还有叶姑娘不敢之事?”
自然是有的,叶绾绾顿了顿,前世她其实是不敢惹他生气的,即便她背后是首富的叶家,可每每看见他紧蹙眉心目光凉薄望着她时,她心中便会酸涩难耐。只是这些……封尧从来不知罢了。
“封尧,我今日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快,”她深吸一口气,“七月初六,便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我知道这无可更改。”毕竟事关皇室颜面。
封尧面色无恙。
“可是,”叶绾绾继续道着,“你不喜我,我对你也绝了心思,就算是圣上指婚,也没说不能和离不是?”
封尧双眸骤然一眯。
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还未成亲便盘算着和离的人,这个人,还是要与他成亲的人,还是……对他穷追不舍的叶绾绾!
只是为何,心底隐隐有些不快,有些……隐痛,封尧微微蹙眉,他可以肯定,自己对她绝无情爱,可那痛,来的莫名其妙。
“你是说,”最终,封尧生生压下那丝异样,“你我成亲后便和离?你当圣旨是什么?”
“自然不是成亲后便立即和离,”叶绾绾抬头望着他,他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卓尔不群,良久,她蓦然启唇,“封尧,爹说你非池中鱼。”
封尧眯眸,叶长林浸润官商两派,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日,若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叶绾绾顿了顿,她知道,封尧将在明年中,锋芒大露,“你我便和离如何?”届时,无人敢找他的麻烦,他也可以护住后宫的那人。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封尧食指微动,那种不悦之感又来了。
“我很清楚,”叶绾绾抬首,望入封尧的双眸中,这番话,她前世被情爱蒙住双眼,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今生,却似乎好受多了,“你我成亲之后,便桥路各在一方,互无干系。我知你厌我,我更不会逼你与我同房……”
“……这话从赐婚那日便给我下药之人的口中说出,实为讽刺。”封尧嘲讽。
“……”叶绾绾一僵,再如何镇定,她终究也是女子,那一夜,毕竟是她今生的初次,可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我说过,那夜只当露水情缘了。”
封尧神色紧绷。
“你也无须担忧,宫中也好,叶府也好,我会陪你一同打马虎,我会尽好王妃的职责,直到和离,如何?”
这似乎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封尧暗忖着,得了叶家的财,还顺了宫里头那人的意,更不用面对叶绾绾这个令自己厌恶之人,他当立即应下的。
却莫名……心底沉闷了几分,好久,他抬头:“你想要什么?”
叶绾绾微顿,她看着封尧谨慎的双眸,这个男人……从不轻易信旁人,更没信过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良久,她启唇:
“他日若你乘风而起,保我父兄余年安然,如何?”
农历岁七月初六,天朗气清,宜嫁娶。
叶首富府邸上下一片正红,分外喜庆,紫檀大门尽是红绸缎,便是四周围墙都围了一圈红花,小厮护院更是穿的喜庆,门前红色绒毯长达数里。
不愧为首富之家。
叶绾绾静静呆在自己房中,望着榻上平铺的凤冠霞帔。喜服上,以金丝线绣将而成的比翼鸟,栩栩如生,恍若正欲双宿双飞一般,裙摆处,同样是金色璎珞纹路,整件喜服,是京城绣工最好的十个绣娘绣了整整一个月绣出来的。
一旁凤冠更是足金精雕细刻而成,上方镶嵌着一颗夜明珠,珠圆玉润幽幽散着光芒,举世罕见的宝物。
又要成亲了呢,她静静想着,可是,这场姻亲,终不过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那日和封尧商讨“和离”一事,封尧未曾回应,可叶绾绾却知,他默认了,他应下了她提出的要求。
“小姐……”房门陡然被人打开,芍药捧着喜帕走了进来,却在望见喜服之时,眼底遮不住的惊艳,“好漂亮的喜服……”
“漂亮吗?”叶绾绾淡淡反问,“也许吧。”
前世,她是当真觉得喜服惊艳至极的,以至于觉得封尧对她存了几分心思,可是后来方才知,喜服……不过只是靖元王府的门面罢了,即便是旁人,这喜服仍旧存在。
“王爷对小姐真的用心思了……”芍药望着喜服,京城还在传王爷不喜小姐,可前不久王爷送来药膏,今日又是这般惊艳的喜服,可见传闻不实。
“用心思……”叶绾绾轻轻摩挲着凤冠上的夜明珠,低声呢喃。
“小姐,您为何……一点也不兴奋?”芍药迟疑片刻,“人生唯一一次穿上这般喜服,小姐当高兴才是啊……”
可她并非唯一一次,叶绾绾眯了眯眼睛,笑了出来:“谁说我不兴奋的?”
第一次穿上喜服,是嫁与封尧,第二次,一模一样。
孽缘一桩啊。
妆娘走了进来,为她小心翼翼上了妆,绾起满头青丝,又小心翼翼戴上凤冠,穿上喜服,扣上喜帕,如前世如出一辙。
叶绾绾被人搀着走出大门,门外一阵鞭炮唢呐之声,极为热闹。
皇室娶妻,无民间那番俗尘之礼,叶绾绾径自被芍药扶上了喜轿,入目尽是大红。
十里红妆跟在喜轿后,无数小厮护卫守在四周,喜乐不绝于耳。有两名少年手提竹篮,朝着四处撒着名贵花瓣,随风而舞。
周围,围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叶家首富之女追男人追了近两年,终于要嫁了,一时之间成为谈资。
叶绾绾却只静静坐在喜轿中,轿身一颠一颠,她抬眸,将喜帕微微掀开,顺着轿帘被风吹来的缝隙望去,只望见一匹高头大马,大马之上,男子身穿红色袍服,墨发披肩,身形颀长,恍若谪仙,额间冠带随风飞起,更添几丝风情。
即便她没望见他的正面,也知道,那男人是何等的绝色。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微微侧眸,眉头紧皱。
叶绾绾飞快放下喜帕,呼吸一滞。
她分明望见了,封尧眉目尽是冰冷,如前世一般,即便他们已有“和离”之约,他对这场姻亲,仍旧心存厌恶。
“啊——”却在此刻,四周传来一阵尖叫之声,百姓争相逃走,仓皇之中,更有人跌倒在地,哀嚎不断。
“保护王爷!”轿外一阵严肃之声。
叶绾绾一僵,猛地掀开喜帕。她认识这个声音,是高风——封尧的属下。
下瞬,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执长剑,直直朝着穿喜服之人而来。
长剑相撞的清脆之声,刺入肉骨的闷哼声,以及血腥味不断传入叶绾绾耳鼻之间,她透过轿帘的缝隙,望见高风和一众护卫守在封尧四周,保护着他。
可黑衣人层出不穷,有备而来,更何况封尧这边因着喜事,未曾安排高手,一时之间,护卫占了下风。
叶绾绾仍旧静静望着,一言未发。
不一样了,与前世不同。
前世这场姻亲举办的极为顺利,除了没有洞房花烛外,一应俱全。
不似现在……
叶绾绾能感受到周围肃杀之气,她知道,若是封尧出手,能轻易解决这些人,可是……他如今是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闲王”,他卧薪尝胆七年,不会轻易毁于一旦。
且这些黑衣人来的蹊跷,招式凌厉,却更似……试探。
双手,不知何时紧攥着身侧喜帕,叶绾绾一动未动。
双手,不知何时紧攥着身侧喜帕,叶绾绾一动未动。
“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轿外,一阵声音响起。
叶绾绾知道,是封尧的人到了,心,不自觉松了松,紧攥成拳的手,也松开来。
“扑——”蓦然,一个黑衣人掀开轿帘闯了进来。
再反应过来,叶绾绾颈前已被横了一柄长剑,剑尖冒着寒光,黑衣人的声音阴冷粗嘎:“跟我出去。”话落,手下微微用力。
叶绾绾微顿,顷刻间感觉到脖颈细微黏腻,流血了吧,她静静想着,顺着黑衣人的力道走下喜轿。
“封尧,你看这是何人?”黑衣人手中紧攥长剑,“想要这个女人活命,便放下武器!”
众人纷纷停了动作,望着穿着一袭喜服的叶绾绾,包括封尧。
这个新娘,除了脸色微白,面色无恙,哪怕她脖颈已有血迹。
叶绾绾也终于得以看清今日封尧的正脸,果真与前世一般,惊艳无二,眉目如画,一袭红衣胜血,恍若谪仙。
可这样的人,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仿佛她被挟持,无关紧要。
封尧的目光自女人脖颈一扫而过,双眸微眯,下马站在不远处:“叶姑娘,好久不见。”
是很久,自那日王府一别,二人再没见过,叶绾绾心中自嘲一笑,面色平静:“王爷的仇家真多。”
“是啊。”封尧颔首,“那叶姑娘觉得,我该不该让我的人放下武器呢?”
她从来不会自负的觉得,封尧为了她能做出这番举动,所以,她静默了。
“听见没有,放下武器!”许是见二人话家常一般,黑衣人终是恼怒了,手下力道越发的重,“不放下武器,便休怪我动手了!”
叶绾绾甚至感觉到脖颈有温热缓缓滴下来。
封尧仍旧望着她,良久,唇角缓缓流出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颔首:“请便。”
请便……叶绾绾一滞,看来……又被放弃了呢。
如前世一般,只是今生,提前了三年罢了。
黑衣人一顿:“看来你们想红事变白事了……”轻哼一声,便要加重手上力道。
却在此刻,一旁一颗石子飞出,正正打在黑衣人手腕,与此同时,高风飞身而出,顷刻间,已将叶绾绾从黑衣人手中捞出。
再反应过来,她只闻到一阵淡雅檀香,这股香气,太过熟悉,熟悉到前世今生一直纠缠着她。
封尧。
可没等她站稳,她却猛地睁大双眼,只见高风离开封尧的瞬间,一旁一个黑衣人猛地朝封尧飞快袭来,手中长剑直直刺向封尧心口处。
韬光养晦与生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叶绾绾知道,封尧早已察觉那人的袭击,否则他岂会身形紧绷,双手微动?
“小心……”低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甚至她自己都不知为何提醒她。
她分明该怨他恨他的。
终究,在他出手反击之前,叶绾绾侧身,挡在容陌身前……
长剑刺入肩头。
叶绾绾甚至听见剑尖入肉的声音,明明很小,却似晴天霹雳一般震在她耳畔。
最初,并不痛,只是酸,心中酸涩。
而后,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才开始传来,血迹沾染在大红喜服上,丝毫不明显。
伤口,并非致命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黑衣人的目的是封尧的心口,他身形高大,她的肩头才堪堪到他心口处,那一剑,蹭着她的肩骨刺透过去。
可是,即便这般,她却还是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了,不是外伤,是被自己身子的本能吓到。
所有人都呆怔住。
“高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封尧,他的声音仍旧冷凝,却添了几丝凌厉。
高风领命,趁着黑衣人还未曾有所动作,上前一剑将其了结性命。
叶绾绾的身子狼狈朝后倒去,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腰身被人轻轻接住了。
她缓缓抬头,望见男人近乎完美的下颌,紧抿的薄唇,凌厉的双眸,目光,移到自己的肩头,血迹同样沾染了他的喜服。
“抱歉。”叶绾绾垂眸道着,“把你衣裳弄脏了。”
封尧不喜欢她碰他。
前世,便是这般。因着他的冷落,她一人在后院饮酒,饮了满身酒气,而后,便看见了自前厅愤怒而来的封尧。
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接近他,想问他何时归家的?想告诉他她替他备了热水沐浴,可是没等她说出口,他便已经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碰触,冷冰冰道了一句:“脏死了。”
那一瞬,她顷刻清醒。
“既然知道弄脏了我的衣裳,就再还我一件。”封尧垂眸,望着怀里的女人,不知为何,望着她以往满是生机的双眸此刻死气沉沉一片,他心思竟无尽的恼怒。
刚刚……是她护了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她不现身,他势必会暴露会武的秘密,如今京城局势一触即发,不能再生事端。
可是,望见她身体如凋零秋叶般缓缓倒下时,他还是被心底那滔天的杀意吓到了,那是……对那些黑衣人的嗜血杀意。
“王爷,这些人已经服了毒昙花,顷刻之间要人性命,没有活口。”高风半跪在封尧面前,喜事竟变成这般模样。
“嗯。”封尧低应一声,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女人,“省了那些繁文缛节,迎王妃入府。”话落,他弯腰,将女人横抱在身前,转身上马,朝着王府飞驰而去。
身后,高风神色复杂望着自家王爷的背影,不知王爷自己是否察觉,方才他……眼底似有……疼惜?
叶绾绾始终意识清醒。
在马背上一阵阵的颠簸,伤口的刺痛一阵阵袭来,惹的她额角生出一层层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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