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穗子那点伤感都被他这一嗓子喊没了,差点没乐出来,眼尖的看到隔了一家的老李家的俩儿子正嗑瓜子看热闹。“老于家的街溜子这是抽什么风了?跑到老丈人家闹腾了,哈哈!”“还让他媳妇的姐喊他爹呢——差辈了吧?”俩小伙看的津津有味,李家大哥出来,一手牵一个把他们拖回去。“于铁根的热闹你们也敢看?不怕他把你俩踢河里去?”沉稳的李家大哥威胁俩弟弟。专注叫阵的于敬亭耳朵动了动,朝着老李家骂道:“放你爹的屁!老子现在不叫于铁根了!再让我听你们胡咧咧,砸你家玻璃去!”李家屋门以最快的速度关上,穗子叹了口气。“你别跟人家那么凶啊,李家大哥对我还不错的。”于敬亭一听,什么玩意?!不错,怎么个不错法?!惦记他媳妇?盯着李家玻璃的眼睛也越发狠戾起来,掐指一算,这玻璃怕是有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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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家就在那,穗子想回去堵她。
于敬亭却是不急,领着穗子来到供销社门口。
“咱身上就五分钱了,你要干嘛?”穗子问。
“一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别说话。”于敬亭边说边用眼睛四处看。
穗子捏了一把冷汗,脑子里幻想他冲动供销社抢东西,被警察扭走的画面……
前世他砸医院被抓,给穗子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当时他双臂被扭着骂骂咧咧,还试图踹人家,因为这混球的行为,还多关了几天。
穗子越想越心慌,刚想拽着他叮嘱几句,他走向从里面出来的中年女人。
领着中年女人去了没人的角落,隔了两分钟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块钱。
穗子眼泪都要气下来了。
他是不是抢那个女人的钱了?
这整天游走在违反法律的边缘,这还有个好?
“你钱哪儿来的?”穗子做好了挠他的心理准备,他要是不学好,她就挠!
“拿糖票换的。”
于敬亭把手里剩下的糖票展示给她看。
这会糖票都是一大张,上面写着几月几月,一共是六个月的。
前几年管的严,买东西需要用钱和票一起,没有票就不能卖,这两年宽松了,没有票多给点钱就行。
拿糖来说,有票一市斤0.78元,没有票就是1.2元。
他拿三月票换一块钱,买卖双方都有赚。
穗子收回准备挠他的手,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那个大娘需要糖票呢?”
“她篮子里装着鸡蛋还有罐头,满脸焦虑,很可能家里有病人,这样的人肯定需要糖票。”
穗子恍然,原来如此。
于敬亭脑子活泛胆儿还大,用屯里人的话说,心眼从来不放在正地方上。
她前世就知道他有来钱的道儿,她胆儿小,觉得这种行为不好,这也是她前世那么怕他的理由之一。
有前世的经历再看他的这些行为,不仅不觉得可怕还有点崇拜。
“站这等着,我买点糖去。”
“咱省着点花吧,不要买糖了。”她拽他。
于敬亭呵呵一笑,他笑起来有俩小虎牙特可爱,一点也不凶。
“你该不会以为老子养不起媳妇和娃吧?乖乖等着。”
穗子脸微微发热,原来是给她买的啊。
鸡蛋白糖用开水一冲,就是村里人认为最好的补品,只有病人和小孩才有的待遇,他觉得对孩子好,想方设法给她弄。
隔了一会,他拎着个三角布袋子出来了,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
“看什么?老子可没偷没抢。”于敬亭板着脸把头转到一边,布袋子往肩上一扛,看着沉甸甸的。
他知道媳妇不喜欢他怕他。他搞东西的举动会招来她反感,村里人都看不起他这种行为,她瞧不上也是正常。
无论她怕不怕,都挡不住他要把怀孕的媳妇养好的决心。
“你这东西都怎么来的啊?”穗子用手摸了下,看起来可不止是白糖那么简单。
于敬亭把包裹放下,恶声恶气道:
“赶紧看,看完你就举报老子去。”敢去,他就把人扛回来,×到下不了炕!
于敬亭早就看不爽她天天畏畏缩缩怕自己的模样了,别人瞧不起他,她也跟着凑热闹,就得一次来个狠的,给她吓唬住了,这才能踏实跟自己过日子——抓回去做她个三天两夜,看她还哭不哭怕不怕!
男人憋了一肚子坏水,打开包等着小胖媳妇上钩。
穗子翻了翻,里面除了用草纸包着的一大包白糖,还有针头线脑小物件,零七八碎的装了大半口袋。
这都是他用肉票和鸡蛋票抵押来的。
他手里虽然没有现金,却知道怎么把资产变现利益最大化。
“咱屯离镇上近,这些玩意没人要,可明天我拿到偏远村子,一转手就是不少钱。”于敬亭又怂又凶道,“工商局就在前面,我给你带路。”
“我举报你干嘛?我又不傻,你进去了,我娃岂不是没爹?”
已经在脑补如何用炕戏把她震慑住的于敬亭大吃一惊。
要是往常,她早就吓的哆哆嗦嗦话都不会说了,可现在,她还笑呢——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啊,俩小酒窝,眼睛也是甜甜的,比哭起来好看多了。
于敬亭把吓唬媳妇的事儿暂时忘了,沉迷在她的颜值里不可自拔。
“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她收起笑认真道。
来了来了,哭唧唧举报警告!于敬亭一激灵。
“你在外面做事是为了咱家,我理解,可你心里得有底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咋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当不了领导?”
“跟当领导有什么关系?”
“孩子爹如果有案底,娃以后就当不了官,万一我肚子里揣着是未来的领导,你忍心让他失去机会?”
这话于敬亭从没听人说过,震惊了。
村里人倒是经常说,他早晚得进去,他就算生儿子也是个小街流子(注1),他老于家祖祖辈辈都没好人。
“咱儿子还能当领导?”于敬亭惊奇地问。
穗子骄傲地仰头。
“当不了领导,当个跟爸爸一样的大商人,跟妈妈一样当个文化人,不也挺好?等孩子长大,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教他好好读书做人,你得给孩子当榜样,咱家可以出领导出人才,就是不能出坐笆篱子的!(注2)”
“咱一会找柳腊梅,跟她要说法跟她妈把彩礼要回来都可以,但动手砸人家打人就不行,以后你做事前想明白,只要不进去,怎么都好说。”
于敬亭不愧是脑子活泛的,把媳妇的话翻译了下:她不反对?
“把你的小心眼放肚子里去吧,我这点金额上面都懒得管的,就算再大点,也不过就是百八的罚款——等会,你刚说什么?把彩礼要回来?!”他媳妇是受了多大刺激,要彩礼都说出来了?!
一半苟延残喘地挂在那扇呼,另一半落在地上宣告寿终正寝。
“柳腊梅,滚出来迎接你爹!”于敬亭气沉丹田咆哮。
穗子那点伤感都被他这一嗓子喊没了,差点没乐出来,眼尖的看到隔了一家的老李家的俩儿子正嗑瓜子看热闹。
“老于家的街溜子这是抽什么风了?跑到老丈人家闹腾了,哈哈!”
“还让他媳妇的姐喊他爹呢——差辈了吧?”
俩小伙看的津津有味,李家大哥出来,一手牵一个把他们拖回去。
“于铁根的热闹你们也敢看?不怕他把你俩踢河里去?”沉稳的李家大哥威胁俩弟弟。
专注叫阵的于敬亭耳朵动了动,朝着老李家骂道:
“放你爹的屁!老子现在不叫于铁根了!再让我听你们胡咧咧,砸你家玻璃去!”
李家屋门以最快的速度关上,穗子叹了口气。
“你别跟人家那么凶啊,李家大哥对我还不错的。”
于敬亭一听,什么玩意?!不错,怎么个不错法?!惦记他媳妇?
盯着李家玻璃的眼睛也越发狠戾起来,掐指一算,这玻璃怕是有一劫啊。
“不是你想的那种,他妹妹李英跟我差不多大,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他把我当妹妹的。”
于敬亭这才收回算计人家玻璃的眼,老李家的玻璃暂时保住了。
陈开德推门出来,看到自家这不着调的女婿把大门踹碎了,血压蹭蹭往上涨。
“你这是干啥?”
“冤有头债有主,你往边上站,让柳腊梅出来受死!让她和她那黑心肝的娘给我媳妇磕三个响头,否则没完!”
陈开德脑瓜气得嗡嗡的,想骂,又不敢得罪这个村里出名的混混,只能咬着牙说道:
“腊梅也是你姐,你咋能一口一个死啊活的?”
于敬亭迟疑,看了眼穗子。
穗子咬着唇,用只有俩人能到的声音说:“别听他的。”
媳妇发话,他就没啥顾虑了。
穗子眼尖的看到柳腊梅猫在屋里,隔着玻璃鬼鬼祟祟地看院子,推推于敬亭,示意他往那看。
于敬亭眼一眯,舌尖扫过后槽牙,上来那股狠劲儿,跨步就往屋里走。
陈开德不知柳腊梅怎么得罪这位混世魔王,于敬亭杀气腾腾,陈开德吓得腿肚子发软,恨不得掉头就跑,有多远躲多远。
穗子看亲爹这怂样眼底一片冰冷。
这老头对柳腊梅比对自己这个亲闺女还好,前世她还会难过,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般偏心,现在看,他对柳腊梅也没多好,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这个老男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遇到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
眼看着陈开德不顶用,王芬芳从屋里冲了出来,站在陈开德身后推了他一把。
“你是他岳父,赶紧说一句话啊!他要打腊梅,我就领着腊梅回娘家,你自己过去吧!”
说鸡毛!没看到他也吓腿软了么!陈开德心里怕的要死,又不敢得罪后老伴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有啥话咱好好说,别让邻居们看笑话,让人家看你们这么闹,成什么样子?”
穗子原本还站在一边看着,听到这句把于敬亭推开,上前说道:
“看什么笑话?笑我男人还是笑你那个‘好女儿’?要不是她把我骗到乡镇医院做流产,我男人能气成这样?你们把柳腊梅叫出来,别让她当缩头乌龟!”
我男人这三字,容易引起于敬亭极度的愉悦,他反反复复回味好几遍。
“你别血口喷人,我闺女好心好意带你去医院,说你让于铁根气得动胎气了,你这一路还跟腊梅骂他,咋的,你怕于铁根打死你,也不能往我们腊梅身上泼脏水啊!”
王芬芳躲在陈开德身后,指桑骂槐的说穗子,想把这一切都推穗子身上,眼里满是阴毒。
最好让混混把穗子带过去,打死她才好呢。
于敬亭从回味中醒来,别的没听进去,就记住“于铁根”这三字了。
浓眉一拧,指着王芬芳骂:“你个黑老婆子,心烂嘴烂屁眼子烂记性也烂了?老子早就改名了,当初就在全村面前说了,谁再敢叫老子于铁根老子就揍谁,咋的,你长得丑我就不敢揍你了?”
王芬芳气得三角眼都大一圈,推推陈开德。
“你听听,这还像话吗?我好歹也是陈涵穗的后妈,哪有女婿跟妈这么说话的?”
“于敬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陈涵穗你别以为嫁出去就翅膀硬了,带他回娘家闹什么?在家就不成样子,嫁人后更混!”
陈开德拿岳父的身份压于敬亭,不敢惹于敬亭生气,只能骂自己闺女。
不骂涵穗还好,一骂涵穗,于敬亭兽血沸腾。
“陈大爷,你让让,别挡着我削柳腊梅那个贱货!”
不让叫爸就不叫,他还不稀罕呢。
他于敬亭在王家围子就没有不敢削的人,管他男女老少,惹他媳妇骂他媳妇他就揍,不惯着!
不仅害死她骗大额保单,还把她的尸体埋在于敬亭家的祖宅墙里,怕她阴魂不散,墙里还打了八卦锁魂盒阵她的亡魂。
正因如此,穗子的魂魄才会坐在墙头很多年。
于敬亭每年都会在她生日那天回老家,在老房子住一宿,喝的酩酊大醉的等她回家。
殊不知他心里的那个人就坐在墙上看着他,阴阳相隔那么多年。
穗子立下誓言,若她能从锁魂阵里走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待他,第二件事就是找李有财和那些伤过她的人复仇。
重生第一天就听到仇人的名字,穗子像是掉入冰窟,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牙咬得死死的,恨不得现在就找李有财索命。
于敬亭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声音低得像是混了沙,双手按着她的肩。
“你趁早对李有财那个小白脸死了心吧,我前天还看到李有财跟你姐在一起。”
李有财这个恶心的名字被他反复提起,穗子胃恶心的直翻腾。
“不要提这个人。”再说她就要吐了!
“就那么舍不得李有财?”
小不隆冬的脑袋,铆足劲跟个小锤子似的,咚地凿他心口上,撞得于敬亭退后一步。
他双目圆瞪,她是吃熊心豹子胆了么,穗子搂着他的腰用头继续撞他。
这是什么招式……于敬亭一动不动,唯恐自己动一下她扑空——这是撒娇呢还是撒气呢?
俩人这会已经走到电影院门前,边上是个卖烤地瓜的大叔,看到小两口吵架,饶有兴致地磕着瓜子看热闹。
穗子用头撞于敬亭,大叔噗嗤一声乐出来。
于敬亭由着媳妇撒气,还要分心抬头瞪大叔,用口型无声地骂——看你二大爷!
大叔被这凶残的男人瞪的低头,暗搓搓地想:你有能耐跟我厉害,有本事对你怀里那个厉害啊!在媳妇面前跟三孙子似的……hetui!
“你提那个王八羔子干嘛!你一提他我就恶心,不让你说你还一直提!”
渣男的名字听多了,引来了严重的妊娠反应。
穗子没憋住,哇一口吐于敬亭身上,这一口不仅没把他吐生气,还有点高兴——
“你真不喜欢李有财了?”
“你还提他——呕!”
又是一口,结结实实地吐他一身。
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水。
穗子吐完后脸一红,从兜里掏出手帕想给他擦。
于敬亭接过手帕闻了下,香香的,是媳妇的味道,这哪儿舍得用啊。
“你干嘛呢,还不擦!”穗子脸更红了,推了他一把。
于敬亭顺手把手帕揣兜里。
转身对着卖烤地瓜的大叔伸手。
“给我点纸。”
卖烤地瓜的:???
“你这烤地瓜味儿太呛,把我媳妇都闻吐了。”于敬亭把从媳妇这受的气都撒在外面,刚就看到这老小子瞅着自己乐很不爽了。
大叔敢怒不敢言,从油漆桶改造的烤地瓜炉子底下抽出一卷卫生纸,正想撕一块,于敬亭一把抢过去,粗鲁且不怜惜地用了快半卷。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死在大叔的眼神里了。
“你瞅什么瞅?!再瞅把你脑袋削成烤地瓜!”
于敬亭把剩下的纸扔回去,在大神憋憋屈屈的眼神里抄起一个烤地瓜塞给穗子。
大叔:!!!连吃带拿?要脸否?
于敬亭平日里在村子里就是这样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穗子不好意思,摸摸兜,比脸都干净。
小手伸到他兜里,一通翻,摸到那俩五分钢镚,在于敬亭痛心疾首的眼神下,抓出来递给大叔。
“我对象喜欢开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够不够?”
大叔哪儿敢说不够啊,这小媳妇长得甜,说话也像文明人,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虎视眈眈的,一看就不是好饼,他要说不够,这位爷能把地瓜桶掀翻。
“够了够了,慢走啊!”可快点离开吧,吓人!
于敬亭憋憋屈屈,他在王家围子吃东西就没给过钱!
正闹心呢,听媳妇软绵绵的管自己叫对象,瞬间神清气爽。
一高兴,把之前为啥吵架的事儿忘了。
等俩人走了以后大叔才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
“吓死个人了,那么好看的小胖媳妇咋找那么个混玩意,还敢嫌弃我家地瓜不好闻——不好闻你还拿?”
祖传手艺烤地瓜,咋能不好吃呢,哼!
穗子握着热乎乎的烤地瓜,恶心的感觉被压下去一些,因李有财引起的愤怒也平息了一些。
她不能让于敬亭知道前世的事儿,且不说会吓到他,就说他这脾气,知道她受那么多委屈,还不得拎桶汽油烧李有财全家啊?
李有财死不足惜,可她还指望跟于敬亭过日子呢,他进去了咋办!
她不会放过李有财,她先要收拾带她打胎的柳腊梅,再想办法收拾李有财那个烂货。
“不是李——小白脸教唆你打胎,那到底是谁?”
于敬亭因为她那一句“对象”美了好几分钟,高兴劲过了,又把这茬想起来了。
“你得答应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只能协助我,不能上手!”他那没轻没重的,一出手就得把人打残。
“别墨迹,快说!”
不揍,他可以踹啊。
还可以捶、用铁锨砸、泼一盆冷水挂树上、小雀上抹点蜂蜜沾上小米让鸡啄——于敬亭文化造诣,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他上学时候要是有这丰富的词汇量,咋能连初中都没读完呢。
“是我后妈带过来的柳腊梅,我们回去找她算账。”穗子猜不到于敬亭肚子里的那些坏水,很实在地告诉他真相。
“哦,母的?”那就不能雀上抹蜂蜜了——换个地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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