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凤莘已将自己关在竹苑三天了,整整三天,滴水未沾。霍倩看不过眼,闯进了竹院。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熏得霍倩直蹙眉头。今日阳光正好,霍倩推开门,和煦的眼光洒进阴暗的屋内。凤莘仰躺在床榻上,四周是四散的薄纸,杂乱无章。阳光直直的照在凤莘的脸上,凤莘缓缓睁开双眼,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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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期一过,霍老夫人请了媒婆去尚书府提亲。
只要是凤莘经过的地方,便能听到许多的议论。
“听说了吗,霍府要有新的夫人了?”
“自古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见旧人哭,更何况这旧人,已经是个死人。”
凤莘握紧刀柄,沉着脸踏进锦衣卫,议论声顿时停止。
“大人,我有事找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莹出现在他身后。
“公事便在这里说。”
凤莘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一脸为难,便转身离开。
情急之下,夏莹朝他冷漠的背影喊道:“是有关已逝的霍夫人的事。”
凤莘挺住脚步,转身。
半个时辰后。
凤莘随夏莹到了离霍府需要一个时辰路程的医馆。
他抬头望着里面,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甚?”
夏莹仰头,认真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医馆,才找到了这间医馆,小梅口中,经常为霍夫人诊脉的便是这间医馆里的王大夫,夫人的病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凤莘蹙眉,站在原地。
里头的王大夫视线不小心瞥到外面的凤莘,便主动走了出来。
凤莘名声在外,他认出来也不奇怪。
他也时常关注外面的传闻,没想到那霍夫人最终还是去了!
王大夫拱手作揖:“霍大人,可有事?”
凤莘面容冷酷,仿若冷面阎王。
夏莹问话:“我问你,霍夫人可是经常找你诊脉,她的病情究竞如何?”
“霍夫人不是去了吗?”
王大夫疑惑抬头,却对上凤莘冰冷的视线。
“你只管回答。”
“回大人,夫人从小便患有心悸,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不经历大悲大喜,便可性命无忧,近三年来,病情急剧恶化,郁结于心…”
寒光一闪。
凤莘一脸怒意的抽出刀来,架在大夫的脖子上。
“你说得可是真话?”
王大夫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大人,草民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凤莘陡然腿软,踉跄着退后两步。
原本她性命无忧,近三年来,便是说,是在嫁给他之后,病情才急剧恶化。
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她。
回府的路上,凤莘便消沉起来。
路过酒肆,便进去买了烈酒,大口大口的往下灌,酒水洒湿了衣襟,也浑然未觉。
借酒消愁,愁更愁。
夜色渐晚,凤莘还穿着官袍,官袍凌乱,怀中抱着一瓶酒,跌跌撞撞的回霍府,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竹院。
曾经叶凌月住的竹院不管多晚,他回来的时候,总会亮着一盏灯。
可现在,人走茶凉…
叶凌月真的不要他了…
忽然,凤莘迷离的双眸映照出两抹黄晕,竹院里亮起了灯,里面有动静传出。
凤莘眼睛亮了起来,双眸片刻清明。
她回来了!
想也不想,他狼狈抬脚进入院内,推开门的那一蔓那,失望扑面而来。
屋内空荡荡的,一群小厮在酒扫。
凤莘蹙眉问道:“这里的东西去哪了?”
“都…已经烧掉了。”
凤莘狠狠一震,顺手揪住回话小厮的衣领。
“谁要你们这么做的?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
“……大人,是老夫人吩咐,新夫人将来进府,旧夫人东西不需要留着了。”“谁要娶妻?谁告诉你我要娶妻了?”
凤莘甩手,周身气压骤降不止,将小厮推开。
“滚,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竹院!”
正在洒扫的小斯们纷纷逃也似地离开。
这时,凤莘看到一个小厮抱着一个黑色的的木盒,厉声呵止。
凤莘一把将木盒夺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他上前两步,结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木盒里的信笺散落一地。
凤莘随便捡起一封,竟然发现这是叶凌月写给他的,是落款是半年前。
“凤莘,如果我死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只可惜,不管你伤不伤心,你都看不到…”
第十四章终究是后悔了
凤莘的心传来剧烈的疼痛,渐渐的向四肢蔓延。
他又捡起一封,依旧是叶凌月写给他的信,落款是三年前。
“今天,我终于嫁给你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报恩而娶的我,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的当霍夫人,当你的妻子,让你永无后顾之忧。”
凤莘能感觉到她写信时的欣喜,对未来也是充满了希望。
可那个时候,他给予她的只有冷漠。
也是从那时起,两人便相顾无言了。
凤莘发疯似的,又捡起一封,落款是半年前。
“我的病越来越重了,我不能拖累你…”
凤莘记得,从半年前开始,她便开始闹着要他休妻,他以为她是不满自己对她的冷淡。凤莘眼角猩红,似有眼泪从眼眶里出来。
三天后。
凤莘已将自己关在竹苑三天了,整整三天,滴水未沾。
霍倩看不过眼,闯进了竹院。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熏得霍倩直蹙眉头。
今日阳光正好,霍倩推开门,和煦的眼光洒进阴暗的屋内。
凤莘仰躺在床榻上,四周是四散的薄纸,杂乱无章。
阳光直直的照在凤莘的脸上,凤莘缓缓睁开双眼,一片猩红。
之前几日,哥哥还和没事人一样,不为嫂嫂戴孝,还要娶新人。
她那时当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凤莘冷心冷情,不会为任何人动情。
可现在,她更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凤莘仿佛没看到一样,兀自举起酒瓶,对着瓶口痛饮。
“别喝了!”
霍倩心里,愤怒和心疼交织,奋力从自己哥哥手里抢过酒瓶,利落的往地上砸。
“哐当一”一声,砸破了静谧的空气。
凤莘毫无反应,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霍倩低沉着道:“哥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空气仿若凝固。
凤莘遮住眼幕,仰着头,一句话从他唇畔溢出:“我后悔了…”
霍倩抿唇,气愤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已经晚了,如果在当初嫂嫂离开永州的时候,你便知道后悔,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凤莘的心脏抽疼,眼帘被遮住,看不清神情。
霍倩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又是一阵气愤,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扔在他身上。
“这是当初在荷院,你落下的遗书,我已经看过了,嫂嫂真的很爱你,这么多年来,就算你对她冷淡,厌恶,她从来都是无怨无悔,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你,自请离去,一个人回到永州等死。”
“她于然一身,死的时候该有多孤单啊!”
说着说着,霍倩眼眶红润,伤心地哽咽道:“但是你现在要娶新的夫人了,男人都是薄情的,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承认,你对我嫂嫂有心。”
“为什么你明明爱她,却不承认,就因为是嫂嫂用楚家对你的恩情胁迫你娶她吗?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谁又能逼你娶她!”
凤莘崩溃了,忽而大笑,忽而悲伤。
原来如此…若他真的不愿意,谁又能逼他娶她!
原来竟是从那时起,自己就喜欢上她了吗?
霍倩不明所以,只觉他冥顽不灵,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拳,大声吼道:“是你,对不起我嫂嫂!”
一字一句的控诉,击溃凤莘最后的心防。
霍倩哭着跑了出去,屋内又重新归于平静。
凤莘睁着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
他的心脏抽疼得厉害,几乎要窒息了,手摸起一块碎片,紧紧的攥在手心,很快,血液便顺着十指的缝隙流出。
手心传来的刺痛却比不上心口的疼痛。
凤莘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谁也没看到,那手腕上的佛珠被鲜红的血液浸透。
睡过去时,他心中无比悔恨地想:如果一切能重来多好。
第十五章回府养伤
“主子,醒醒。”
凤莘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猛地睁开双眼,只感觉浑身都疼。他看着头顶白色的帐子,恍惚了一会。
是谁把他搬来床上了?
“主子,该喝药了。”
凤莘被肖勇扶着从床上坐起,靠在床沿,开始喝药。
“不喝,拿走。”凤莘低沉开口。
喝药还有什么意义?
凤莘侧过脑袋,牵扯到身上的伤,他抬起左手捂住胸口,忽地瞥见自己空空的手腕。他一愣,急忙问道:“灵山寺方丈给我佛珠呢?”
肖勇一脸疑惑:“什么灵山寺?主子,您不是从来都不带佛珠吗?”
凤莘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名穿着飞鱼服的女子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霍大人,你终于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闯进来的人正是夏莹。
凤莘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半年前,他受过一次重伤,当时想到府里的叶凌月,要是知道自己受伤,定是要哭哭啼啼,担忧这,担忧那,便决定留在府外养病,将近一月未曾回府。
可叶凌月却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的落脚处,寻了过来,被他训斥了一顿。
回府之后,叶凌月便第一次提出要他休妻。
他现在竟然是回到了半年前?
凤莘专注的望着自己空空的手腕,那串佛珠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脑海中回想起那方丈的话“带上它,施主会见到想见之人。”
在他奔溃的瞬间,他便在想要是一切能重来…
凤莘眼眸泛亮,忍不住一阵激动。
难道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因为那串佛珠。
“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夏莹看着凤莘变换莫测的脸色,一脸担忧上前。
凤莘意识到自己可能回到了叶凌月死后半年前之时,便一脸喜色,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是真的,待会是不是就能到…她了?
可刚一站起,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霍大人一”夏莹一脸紧张,搀扶着他。
可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衣袍的那一瞬,凤莘便厌恶的蹙起眉头,还没挣脱开,门口倏地传来“唯当一”一声。
屋内三人齐齐望过去,只见叶凌月扶着门框,脸色惨白,贝齿咬着下唇死死的盯着他和夏莹接触之处。
凤莘的心也随之漏了一拍,一股闪电般的感觉从心底传遍四肢。
是真的,是真的!
原来,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所接触时,是如此伤心。
记得那时,她的表情也是如此。
如今回想起来,他才恍惚发现,自己对她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
想到这,凤莘胸口又开始抽疼起来,他连忙挣开夏莹的双手,朝着叶凌月的方向而去。
“…”
一开口,凤莘便顿住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呼喊过她的名字。
叶凌月转身便跑走了。
凤莘追到门口,叶凌月已经不见踪影。
他撑在门框上,脸上血色尽失,目光望着叶凌月消失的方向,近乎贪婪。
重来一次,他定然会好好疼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帮她治病,长命百岁。
“霍大人,您伤得太重了,还是回床上休息吧!”夏莹上前来提醒道,依旧想要扶凤莘。这次霍大人可是为了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自当好好关怀他。
虽然她知道霍大人不喜人触碰,但霍大人都为了救自己受伤了,应当不会厌恶她的触碰。谁知凤莘将手收回,冷冷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夏莹尷尬的收回手,只得用眼神示意肖勇上前扶凤莘去休息。
凤莘瞥了他一眼,道:“回什么床,本官要回府养伤。”
第十六章背后藏什么
凤莘的话一出,肖勇和夏莹都愣住了。
不是都传霍大人和霍夫人感情不睦,凤莘就算是受伤也不愿意回府养伤,更何况刚才明显就是行踪被不喜的人探查,他该生气才对。
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要回府养伤了?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凤莘蹙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肖勇。
自己的随从,怎么这么不聪明。
“可是您的伤大夫说不宜移动。
“速去准备马车。”
半个时辰后。
凤莘乘坐马车径直进了霍府,停在竹院门口。
他从马车上下来,抬头望着熟悉的竹院,心中感慨万千,深呼吸一口,才抬步走了进去。阳光明媚,道路两旁的竹子生长茂密,郁郁葱葱,微风吹过,竹叶飘落在地上,下人在院子里洒扫。
一片生机。
凤莘不由在肖勇的搀扶下加快脚步,停在了门口,他便推开肖勇自己站立着,有些紧张的整理整理了易容。
肖勇悄悄掀起眼帘。
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仪容了,莫非是开窍了?
门内。
叶凌月正在书桌旁,不断的写着什么,只看到开头“休书”二字格外的明显。
虽是不想拖累他,希望他能寻觅更好的良人,可真的见到那样的画面,心中便翻涌起屈辱和伤心。
她还记得新婚之夜,揭开盖头,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上前挽留,抱着他的腰,便被他一阵嫌恶的挥开。
成亲已两载有余,却从来没有近过自己夫君的身。
想到此处,叶凌月心底情绪翻涌,喉间一阵痒意,轻咳了两声。
心口一阵悸痛,叶凌月倏然脸色苍白,忍痛想着。
自己的手也是凉的,怎么焐热他的心呢?
凤莘听到里间传来的咳嗽,神情一紧,连忙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姑爷,您怎么回来了?”
小梅惊讶的声音传进叶凌月的耳朵。
凤莘进到内室,便见叶凌月匆忙将正在书写的纸藏在身后,微微朝他福身。
该有的礼仪未曾少。
凤莘见状微微蹙眉,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多余至极。
他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关心地询问:“你身体如何了?”
叶凌月看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心底发烫,但更多的是不适应,身体一僵,怔怔地答道。“夫君不必担忧,妾身很好。”
“那便好。”凤莘端详着她的面色,脸色些许苍白,却不似前世即将离世那一月的病态。只要好好休养,不经历大悲大喜,心情开怀,便能安然度过难关。
凤莘松懈着注意力转向她藏在背后的手。
“你背后藏的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温和,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她身后在藏着什么。
叶凌月悄悄掀起眼帘打量着他,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还没想明白,便陡然听她一间,心底咯噔一下。
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叶凌月硬着头皮将休书递到了凤莘面前。
“妾身自知配不上大人,自请下堂!”
凤莘看着这封休书,呼吸一窒,双腿失去力气,狼狈后退两步。
随即他捏紧了手,在原地站定,面上一派镇定地模样:“霍家从来没有休妻的先例。”这只是借口,但是架不住一点也不好说话。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不侍姑婆,就算你不休妻,我朝律例也不容忍。”叶凌月为了让凤莘休掉她,不惜诋毁自个。
凤莘见她如此决绝,便明白她的决心,颤抖着手去接休书。
此事并不是她的错,是他从未曾碰过她。
身患恶疾…
他多想告诉她,自己不介意,往后一定会治好的。
就算没有孩子,他也要定了她!
就在手即将要摸到休书之时,凤莘忽然虚弱的跌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扶着受伤的肩膀,白色的月袍逐渐被染红。
“夫君,你没事吧?”
叶凌月一脸担忧,连忙上前搀扶,扶完才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
恨自己不成器,明明都已经放弃了,却还忍不住关心他。
想要松手,可凤莘整个人顺势靠在她身前:“休妻的事,待到我伤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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