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某一年的某三个月里,白家的族长来这里住吗——不过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住自己的房子!白家的守卫比其他的人家多,是因为这白山比其他的地界乱!强人也好,军队也好,山上物产不多,美景也不够丰富——说热,这里快是安定的南边界,在最热的地方避暑!
白家人在想什么?白家人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这宅子挖的这山,还是为了这山建的这宅子?——白家可是西南地里最早的,改用汉姓的部族之一,而白山,却是好好地让这里的百姓叫上千年了——”
满襄白高兴地快要飞起来了,
“这里面的秘密,小满就要知道了!”
安定子卯不得不提醒这两位:
“王爷,小姐都神机妙算,找到了那么深的秘密——不过涉霁小姐的失踪和白氏宗族根本的秘密有关系吗,我们在这里寻到的这些,是不是有些远?”
“不远,子卯,不远。”
安定沽云的声音恢复过来之后,变了一个音调。他说:
“这是我想知道的。我感觉,渡霖的死和涉霁妹妹的失踪,都和这最初的秘密有关。”
他慢慢皱着眉说:
“是的,没错,我不记得,但是我感觉有——我还是一个自私的人,说着帮涉雯妹妹的话,来到这里解自己的心结——我夜里反反复复梦见的,渡霖不会是烧死的,他不会是那样死的——”
他想到这是自己的回忆,说出来怕是远了些,也有些拘谨的,但是终究还是要解释给子卯襄白听:
“大人不会跟白山再有联络,小孩子不一样——我们兄弟还是时常到山上找家里的亲戚小孩子一起玩,只不过不敢告诉母亲——跟四叔家的露露,认识了不少小孩子——从那时候奇怪的事情就发生过:
小孩子会减少。
没有什么病害的,小孩子就消失了。尤其是旱灾开始之前,满泗同南溪第一次开战的那几年,露露死掉了。我们便不再上山去,而山上的小孩子就像是为了我们而存在一样,就那样——露露死掉是因为病死的,但是其他的小孩子消失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候我两兄弟就会感觉,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消失掉,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因为我们头上顶着的,这一个‘白’的姓氏。”
“有些远了,近的事情也有,不过还是四叔救我的那一段:安弼山上大火是忘不了的。母亲那一天亲自下山,到城里与新漕帮的人说情,让我与弟弟在家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去学徒,大火是这样烧到安弼山的——可到了安弼山,毕竟去白山已经一百多里了,不过一些毛星星火,燎了地里的稻谷,我与渡霖便帮着邻里救火……”
满襄白很紧张。他越是迫近这一段记忆,越是说不明白,头也会开始撕裂一样痛苦。但是这一次他强撑着清醒,要是做一个了结。他抓着那把刀的刀柄,逼着自己睁着眼,断断续续说:
“四叔来了——四叔来了,火就突然大起来了,救不了了——四叔救了我,让我跟他走——南溪的军队也打来了,放火,杀人——我说,我不能丢下渡霖啊,那个时候——渡霖很危险——我说,那我跟四叔走——就是那种消失——白家人——这个山洞,山洞,没错——就是这个山洞——”
满襄白一把抱住满头冷汗的安定沽云说:
“够了,够了,您想说的,子卯和小满大略都明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安定子卯,说:
“王爷如果再深入的想,刺激到了,昏过去,或者再胡闹,你我招架不了。”
安定子卯也是这样想的.
那么,按照安定沽云的说法,二十年前,包括白渡霖在内的一众白氏家族的后代有过一种“消失”。这种“消失”和小孩子们的意愿无关,而关系到当时的白家,也就是白家核心。这与白涉霁的境况是如此的相似,是一开始,安定沽云想要突破这一段记忆的局限的时候,首先想起来的便是二十年前的“消失”——他亲身经历过的,白家的核心导演的后代的“消失”,最后一个场景,便是这层层叠叠百家山林之中,白山断崖之中的这些暗道。它们通向白家最深的秘密。
接下来,便是要找到安定沽云记忆中最后一个洞穴。
安定沽云意识模模糊糊,浑身冒着虚汗,现在由满襄白抱着,恐怕是一段时间以内想要逃离这梦魇是无望的。安定子卯附身听洞壁。如果他刚刚的线路没有记错的话,现在他们所处的方位,应该就是洞穴入口的正上方。
大量的人已经来到,是在大厅里商量对策,分兵搜查——因为那家丁耍的心眼儿,又对上安定沽云耍的心眼儿,他们现在应是相信着他们还在这迷宫之中,但是要找到他们,又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们会分成几路,但是数量也不会太多——他安定子卯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打倒的十来个家丁现在应该已经能够呻吟着起来。他听见一路沿着那家丁佯退的方向,也应该有一路从此追击到本家——其他的,动起来,来,想想他们要到哪里去——
安定子卯从满襄白手里结果安定沽云背上,对满襄白说:
“请满小姐一定紧紧跟在子卯的身边。”
满襄白点头。
安定子卯便开始行动。他不能时常发挥出他的速度的,因为满襄白跟不上——他可以叮嘱满襄白正常速度向前走,自己到前面后面做一些响动出来;也有时候明明走路也很轻了,他却带着满襄白向回走——
再转身,就几个挥舞着刀枪的家丁窜出来,又害怕地回到队伍里去了;正面碰上是免不了的——在这个转弯处,听着他们左右张望着从左边隔壁的洞穴到右边隔壁的洞穴里去。
安定子卯最适合的职业是蛔虫。满襄白想。其实他现在就当着。
安定子卯不仅仅摸得出方向记得住路,而他现在也就是满襄白脑海中想象出的路线的践行者:跟着最多数量的家丁走,跟着有白家人押队的人流走,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去——他们是去保护秘密的。安定子卯给他们做出的动静,是他们早已经走远,是其他的人流与他们相遇——三个人不会有很大的动静。
安定沽云也了不得。他强制着回过神来,到那几路人马汇合之前,已经能够扶着满襄白走动。
人群汇集在一个位置大概是在山壁正中(他们来的时候从白山断崖的一侧下去的,走了许久——高度大概也是正中,是子卯揣摩的)的一个更大的厅里,不比那些插着微明火把的岩石洞壁,这里确确实实用心建造了:
木梁架起八方十六个角的圆厅大体(现在这里能看见的是由一扇大门分割开的半个大厅),四边四方石柱上挂了羚羊角孔雀灯点的长明红烛,给这一个阴暗的地界一些些动人的色彩。砖壁落地白驱蝇虫蛇,架沉香大山水再贴壁出水洗的芬芳;洞顶松石拼白石太阳月亮,再四周自然生长的水晶闪烁,有通风口,有星星。三人便在一坐东朝西(子卯说的,其他的谁也说不上来)的幽暗水晶之下匍匐着,正正好好面对那中庭供奉的一扇大门——一扇漆金的,湿气入侵到门中,锈了表皮,知道里是精铜白铁的大门。门左右供奉当地神明。
安定沽云一眼看见了,跟子卯襄白说:
“四叔来了。”
看下面人群之前,果然有一神迹匆忙的白四叔,同之前押队的那一个大概是分家的白姓人说着什么,眉头拧了又拧,很快,又一拨人儿来,打发了先有的家丁警戒(房顶上也有,他们搭了梯子上来,站在满襄白他们藏身的水晶上),这应该就都是白家本家的子弟了。只见四叔安排又安排(声音较小了,不过十来个人,围成一圈),之后带领一众子弟拜东风神,拜白马神,都奉送带上的指粗的长香,念念叨叨一阵子招呼人说:
“开祖宗门。”
三人屏住呼吸看那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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