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我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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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护士要回家过年了,她贴心的叮嘱我:「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准拔针,不准乱跑。」
我乖乖跟着她背诵,「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会拔针,不会乱跑。」
小周护士很满意,我趴在台子上问她:「能多开点止痛药嘛,晚上好痛好痛呢。」
小周护士摇头,凑近了说:「你要不就让那人进去,让他陪陪你,也是过年嘛。」
我努努嘴说不,就是因为他在门口,想想就难受。
心里痛,身上就更痛。
年三十这一天,司年不在我的病房外守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溜达了一圈就跑回房间看电视机去了。
外面的鞭炮声「噼啪」作响,我站在窗户边上蹭了个喜气。
「梆梆。」
「小婳,新年快乐。」司年眨着眼看我,嘴角带着笑意手中捧着蛋糕,夜色里只有蛋糕上的烛火闪耀在他的眼里。
「小婳,许个愿吧。」他兴冲冲地将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手扶着门没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司年,你真没意思。」
我「呼」地吹灭了那根蜡烛说:「两年前的大年夜,我说一个人过年孤单想让你陪陪我,你回来了,然后晚上 11 点的时候你说要走,说有什么大项目,合作伙伴的老总不过新年!你得去加班。」
「什么加班?我都听到了,乔心说她好害怕,她想让你陪陪她。」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说:「你走的那天夜里,我一个人过年,觉得那年冬天太冷了,新年也没什么意思,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你忘了,我没忘,我早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我也……不再有新年了。
司年的手在抖,像是想要找什么借口来掩盖,我懒得听。
「我知道,她不是那时候怀孕了吗,你去陪陪她应该的,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没看明白,还想着你能回心转意,要是那时候幡然醒悟,没准现在就能许新年愿望了。」
「我想活到一百岁,你能替我实现吗?」
我反手关上了门,不知道门有没有砸在他脸上,砸毁了容才好。
童念来看我,小心的指着门外问:「在外面的……是司年吗?」
我义正言辞的纠正她,「不是,那是烦人精。」
童念无奈地笑,「真的要剪吗?」
「剪吧,小周护士太忙了,别占用她时间,你替我吧,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童念沉默的动手,替我告别了我的一头秀发。
我看着镜子想,真是个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开始不太能四处溜达了,因为身上痛。
我拜托小周护士为我找了个护工,我说:「要手脚麻利的,干活爽快的,我有钱呢。」
小周护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我找了个护工来,没等进门就被司年拦下了。
「我来照顾你。」他动作很轻,语气却很是强硬。
我痛的不想讲话,还是挤出个字来说:「滚!」
「我听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里更堵,怎么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总是跟我对着干。
等到稍微缓了缓,我就摔了所有的东西让他滚。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小婳,我们回 C 市治疗好不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小周护士一开始还赶他,后来悄悄跟我说:「他总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给你暖液体,我不好意思赶他了。」
「司年,我们出去走走?」
元宵节是不一样的,年少的时候,新年里这一天司年会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牵住我的手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拿他的压岁钱请我吃好吃的。
司年家族势大,他总是要从各种聚会中偷偷逃出来,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年里面,我最期待这一天。
我曾经问他,「要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司年笑得开怀,他轻轻拥住我说:「小婳,那我们就私奔,像现在一样。」
后来确实,司家希望他娶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想他娶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孤儿。
他毅然拒绝,然后在某一个元宵节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离开。
我永远记得那年颠簸的火车上我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人了,司年。」
他紧紧抱着我说:「小婳,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那年他牵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激动到像要从喉咙蹦出来的心脏,我一直记得。
誓言声声入耳,如今物是人非。
我们为彼此做过的那样多,怎么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一根烤肠对司年说。
「小婳……」他面露难色。
我撇撇嘴上前去,准备自己买。
「好了,给你买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等我,那里烟大,你别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久违的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随后又指挥着司年给我买了糖葫芦、鱼丸、冰碗。
自己拿不下,我就勉为其难的用司年给我做人工支架,这吃一口那儿咬一下。
「小婳」,他突然开口。
「闭嘴!」我瞟他一眼说:「你要是讨我的嫌,你就滚回去。」
「小婳,少吃一点吧。」他声音有点哽咽,我抬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守在这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啊?」我叹了口气甩开他一口气走出好远。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
「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
「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
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
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
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
我点点头说好。
米线店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哥,现在换了一对年轻夫妻。
看着更亲切,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大哥。
食物味道也不一样了,创新了许多。
我没吃几口,司年也没怎么动筷子。
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是食物味道不好吗?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
就是喜欢原来的。
食物也是,人也是。
变了就是变了,留不住的。
我们并肩往回走,天上又开始放起烟花,我看着司年的脸想,被爱的人还是拥有特权。
「许个愿吧,在放烟花呢。」
我站住脚吸吸鼻子看着他,「快点。」
司年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颊,他平视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上天能听见,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上天听到了,并对你说了一句:说出来的愿望不灵哦。」
老天爷听不见的,因为我早就许了一万遍。
没有反方向的钟,也没有过去。
今天氛围太好,我还是开了口,「乔心的孩子,不是我推掉的。」
司年的嘴角向下落去。
「你让她来当我的助理,我确实生气,但不要脸的是你,孩子又没成型,我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手段太恶劣,你居然真的信!」
我越说越气,没让他进屋。
「你真是……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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