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所幸,赵以诚死了,我杀的。」我只杀过他。我骗江郁冉的,我根本没动王礼。王礼作恶多端,早就被警方盯上了。我「杀」他,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逃到缅北。赵以诚死后,我准备自杀的。是林玲救了我。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她说那不是我的错。太多次,有太多次,我都想死的。林玲将我拉了回来。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她说我像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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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在一起,日子过得很快。
婚礼那天,江郁冉穿着西服,看着成熟稳重,举止却像个毛头小子。
激动得哆哆嗦嗦,连胸花都戴不上。
手下人大着胆子笑他:「老大,一回生二回熟。」
他眼一瞪:「去去去,老子这辈子就这么一回!」
手下人朝我挤眉弄眼:「得嘞,嫂子,咱们可都听到了啊!老大说的,就这么一回!你俩可得白头到老啊!」
白头到老,谈何容易。
可我还是笑着应好。
婚礼很热闹,江郁冉请了很多人来。
他老大刘彪也在。
我们俩都没亲人,索性让他做了高堂。
向来狠戾野蛮的毒枭,笑得乐呵呵的,一上来就要给我个大红包。
我在赌场里见过一面的吴庭不请自来。
他爸和江郁冉是老对头,面和心不和。
吴庭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二叔,要说还是您老人家有善心,这样的破烂,也能被你捡回家。」
江郁冉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吴庭,我饶你一次。」
吴庭用舌尖顶了顶脸颊,依旧不怕死:「我带了一份大礼来,二叔,你会感谢我的。」
江郁冉只让人好好看着他,别搞砸了婚礼。
在交换婚戒的时候,台上的大屏幕突然开始自动播放照片。
我暴露了。
戒指在台上滚了一圈,掉进缝隙里。
江郁冉不可置信:「盛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种语气,我只在七年前分别的那个雪夜听过一次。
可惜。
是真的。
我是警察的线人。
这辈子我没选对过什么路,就这条路,走对了。
只是可惜了和我接头的卧底警察,在婚礼前,他就被吴庭抓住,玩死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的死状。
嘴里一颗牙齿都没了,脑袋上好几个洞。
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他是活生生疼死的。
我不忍心细看。
吴庭嬉皮笑脸:「二叔,你对这女的有感情,不用下这种狠手,死了也就行了。
「二叔的为人我还是信的,你总不会是卧底对吧。」
江郁冉的手下顿时掏出枪:「我老大就是着了这个娘们的道!」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枪管对准我。
江郁冉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苍老下去。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
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杀了我,难以服众。
毒贩用来对付警察和线人的酷刑太多了。
光是一个水牢、一个电击,我就撑不住。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和我接头的警察已经死了。
「阿冉,我怕疼,给我一个痛快吧。」
江郁冉没说话,只是抽烟。
当他脚边堆满一圈烟头后,他终于抬头,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回答,反而问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他不说话,我就自顾自地说。
「阿冉,前面那五年,我是为你活着的。」
七年前,赵以诚说得没错,我的确害怕江郁冉厌恶我。
可我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的爱。
就算脏了、坏了,我还是想回去。
如果小狗因为这样而不爱我了,那换我爱他就可以。
但赵以诚还说:「现在到处都是找他的人,他活不了。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我会把他送到国外,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下半生。」
我信了。
那时候的我,已经深陷泥潭。
潮湿腥黏的泥土,糊住了我的口鼻。
我无法呼救。
我无法自救。
这时,只有赵以诚向我伸出了手。
我想,是时候让我为小狗做点什么了。
他说过的,他想开一家布满鲜花的咖啡店。
他说过的,他喜欢雨天。
雨水、鲜花、咖啡的气息混杂在一起,那是他最向往的味道。
我以为,他会过上那种生活。
所以我宁愿他恨我。
我宁愿背负沉重又恶毒的诅咒。
告别那天,我依偎在赵以诚身旁,就算他剐掉血肉,也不曾回头。
可赵以诚骗了我。
他让江郁冉背负命案,再把他送到缅北。
他要折磨他至死。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江郁冉不曾过上我希望他拥有的生活。
我们都变成了当初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真傻。
真倒霉。
「我知道他骗了我的时候,你已经到了缅北。
「我从没想过你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着要报仇。
「我那么怕疼,却在那种炼狱中,生活了整整五年。
「你被剁掉的那五根手指,你那样的痛,我用了五年来还。
「那五年,我过得很不好。」
人不人,鬼不鬼。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鬼。
挣不破现在,看不到未来。
江郁冉攥紧了拳头。
他说他知道,他知道我过得不好,他想弥补我的。
他说,对不起,他没发现我的用心,恨了我那么久那么久。
他还说,是他没用,是他窝囊。
「所幸,赵以诚死了,我杀的。」
我只杀过他。
我骗江郁冉的,我根本没动王礼。
王礼作恶多端,早就被警方盯上了。
我「杀」他,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逃到缅北。
赵以诚死后,我准备自杀的。
是林玲救了我。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
她说那不是我的错。
太多次,有太多次,我都想死的。
林玲将我拉了回来。
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她说我像她妹妹。
所以她充当了我的救命稻草。
在我做噩梦的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温声给我讲故事。
在我犯毒瘾的时候,她见不得我千方百计咬舌头,就任凭我咬她、抓她、打她。
我痛,她也痛。
真蠢。
我从来没见过我妈。
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嗅到了母爱的味道。
让人上瘾。
后来我从戒毒所出来,满心欢喜地去找她。
她爸告诉我,她死了。
那个正值壮年却满头白发的男人,忽然颤抖着,双手捂住眼睛,无声恸哭起来。
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没入尘土里,不见了踪影。
那时我才知道啊,林玲她爸是缉毒警。
她妹妹死于毒贩的报复,被打了针,犯毒瘾后,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
而这一次,报复来得更猛烈。
整个林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让他独活,让他孑然一身,让痛苦和愧疚,折磨他吞噬他。
人间酷刑,不过如此。
后来,禁毒局的人找到了我。
我才知道,江郁冉没死,相反地,他在缅北混得风生水起。
我有了使命。
其实我没什么远大志向,也没什么理想。
但人这一辈子,总得为什么而活吧。
前头的五年,我为江郁冉而活,赎罪、复仇。
后来的日子啊,我为林玲而活。
「所以阿冉,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
空气沉寂了好久好久。
他说:「嗯。」
「可你还欠我的。」
我为他挡过枪。
「你要还我。」
这次他没说话了。
我抬头看向夜空。
夜色浓重,瞥不见一点星光。
有时候啊,我觉得我足够幸运。
每次游走在死亡边缘时,总有人拉我一把。
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太倒霉了。
为什么这么难,还要活着呢?
算了,算了。
我欠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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