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伙计眼馋地看了看银锭,就转身打帘进了内间。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手上戴着木制的一串佛珠,看起来价值不菲。
掌柜走到台前,开口道:“薛小姐,若药粉不想要了,退给我家伙计便是。”
“这药材的质量乃是我们药铺开店的根本,您若还要诋毁,在场的人都是证据。”
“到时候闹到知县面前,便不好看了,您说呢?”
这是在威胁她?
薛霜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掌柜一眼。
雷公嘴,尖耳朵,三角眼,标准的爱财面相。
药粉都不便宜,因此就算受了潮,他也舍不得扔,而是处理过后,又拿出来卖。
薛霜月有了思量,眼神一冷:“是不是诋毁,你我都心知肚明。”
“您若坚持药粉没有问题,可以现场封存,叫来其他两个药铺的大夫,亲自查验。”
“这话就有些好笑了。”掌柜冷笑道,“薛小姐自己家里就是做生意的,怎会不知另外两家药铺也想抢我家的生意?”
“你请另外两家的大夫来,我这药粉明明没问题,在他们口中都会变成有问题。”
“何况薛小姐年纪轻轻,又不会医术。”掌柜道,“难道我要为了薛小姐一句话,停了药铺的抓药么?”
“要知道,好多病人都等着药治病,薛小姐家中是有大夫,但也要体谅百姓的疾苦。”
“若是为了你一人的胡闹,耽误了几百人的病,这责任,你负得起么?”
这掌柜倒是很会说话,一篇话讲下来,排队的百姓们有不少都在点头。
他说完,有些得意地看向了薛霜月,似乎是在等她自己离开。
“正因百姓们赚钱不易,来抓药的银子都是积攒许久的,我才不想看到你卖这种药给他们。”薛霜月稳稳地回看他,目光坦荡。
“你这药粉受潮之后,本来不该继续卖出,但你待药粉晒干,又往拿炭烟烘过,因此颜色会深一些。”
“把药粉凑近闻,还能闻到木炭的味道。”
掌柜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就凭一点味道,非要说我家的药粉是受潮的,也没道理吧。”
“毕竟药粉都是各处收来的药材磨成的,沾些其他味道也寻常得很。”
“行了行了,别在这捣乱。”掌柜转过头,对伙计吩咐道,“带她出去吧,别影响我们的生意。”
围观的百姓们炸开了锅。
“你要是不心虚,怎么这么急着赶人家出去?”
“这药真有问题?这种黑心钱他们家也赚?”
伙计们被掌柜一瞪,只能过来抓薛霜月。
薛霜月的指尖已经摸到装着毒粉的纸包上了,思索片刻,却还是放弃了。
此处人实在太多了,一旦把毒粉撒开,百姓们也可能会中招。
来这里排队的多是病人,本来就体弱,病上加病就不好了。
不等她动作,旁边抓药的那个大哥就拦在了她身前:“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道理?”
“就是!”百姓们帮腔道,“你要是不心虚,让其他大夫来验证一下呗。”
“这什么药铺,卖这种药粉,趁早关门得了!”
见不能把薛霜月赶出去,掌柜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个主意。
“薛小姐既然执意说我们的药粉有问题,想来是会医术的了?”掌柜问。
“一定要会治病,才能发现你们家的药粉有问题?”薛霜月不急不缓地反问道。
“当然。”掌柜以为她不会,得意道,“你连医术都不会,凭什么说我们家的药有问题?”
“啧,这是被拆穿了,硬找理由吧?”有人摇了摇头,不屑道,“这么大的店,还玩这一套,丢人。”
“一看就是心虚。”另一人附和道,“我去酒楼吃饭,发现菜是坏的,难道还要证明自己会做菜?”
“没事。”薛霜月笑吟吟地回看那掌柜一眼,“不就是医术么,我会。”
“大家既然是来看病的,便随便从排队的人里面挑两个人,我和你们堂中的这两位大夫同时诊脉开方,如何?”
掌柜差点没绷住脸色。
你会就算了,刚刚还不直说。
让他心里得意,露了破绽。
这下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掌柜强装镇定道:“好,你既然说自己会,便试试吧。”
“等等,我还有个要求。”薛霜月开口道,“倘若我证明了自己会医术,你这两样药粉不管还剩多少,都要当着大家的面倒掉。”
掌柜脸色难看了些,还是咬牙答应道:“好。”
薛霜月扬声道:“各位父老乡亲都听见了吧,如果有愿意过来瞧病的,就举个手,到前面来。”
“我,我愿意!”
“我也愿意!”
百姓们见有热闹可看,立刻争抢起来。
薛霜月挑了片刻,选出了一男一女。
两名大夫依次给两人诊过脉,又问了病情,薛霜月也不急,就在一旁等着。
两个大夫都十分紧张,生怕有哪里不对,诊脉就花了半天,问话也问了许多,周围的百姓都有些不耐烦了。
有人忍不住说道:“平时这两位大夫都是随便号个脉,问上几句就开方了,今日怎么这么久?”
再看这两人,忙得头上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待大夫们看完,她才伸手给两个百姓诊脉,薛霜月动作飞快,手指只按过片刻,便点点头示意换人。
每一人的药方,她都写了两份。
写完后,薛霜月利落地将手上的纸对折起来,只露出了上面那份药方。
一对比,竟和两个大夫斟酌半天后开出的方子一模一样。
不等掌柜发作,薛霜月就轻松地撕掉了上面的半张纸,再将另一份方子递给对应的百姓。
“上面那份,是我猜测他们会开的普通药方,这一份才是最适合你们的。”
“这位大哥火气旺,湿气重,药方里添了些参须和白术,可以去湿气,降火气,治病调养一起。”
“这位姐姐体内寒气有些重,我给你开了点黄芪,再加一份麻黄附子细辛汤,外解太阳之表,内散双阴之寒。”
两个大夫闻言,均是面色一变。
他们治病都是依着医书上定好的方子,很少自己再加什么,最多是增减一些药量。
百姓的感谢声里,门外一个看了全程的瘦小男子低下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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