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再见孟清舟,是在两年后。彼时方必徊救下圣驾,罪臣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御前红人。南巡回京后,他被封为殿前指挥使,赐住镶荣府,一时间风头无两。镶荣府有全京城最美的梅园,正好趁冬日未过,请贵人来赏,顺便结交。我在四司六局敲定酒席流程,回头就看见孟清舟站在我身后,死死地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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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舟把我扔进土匪窝,用我换周若平安。
我攥着他的衣袖,求他不要抛下我。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泰然自若。
栾栾,你只管活下去,其他的,不重要。
好一个其他的不重要。
周若是无瑕碧玉,闺誉不容有染。
而我则是下九流的戏子,天生贱命,活该被糟蹋,没什么要紧。
1.
我被马贼拖拽,挣扎间磨破了衣裳,男人们将我推倒在地。
周若窝在孟清舟怀里,怜悯地开口:若三日后无人赎她,你们再与她洞房,也不迟。
我被人糟蹋,在她眼里,叫作洞房。
孟清舟冷着脸,抬手护住周若的眼睛。
他说会送百两黄金来换我,土匪头子觉得划算,暂且放我一马。
没想到,我这条烂命,还挺值钱。
我与孟清舟成婚时,他只是个清贫的卖字先生。
周若来接他那日,我才晓得,他的真身是国公府的世子爷。
香车宝马停在逼仄的巷口,孟清舟换上锦衣。
他站在我眼前,明明哪里都没变,却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周若的眼神一刻都不舍得离开他,他扶她登入车内,紧接着也钻了进去。
我跟着车夫坐在车辕上,脸上的水粉都没来得及卸干净,手忙脚乱,就像个多余的傻子。
我被吊在山寨的高塔前,烈日暴晒,到第三日,神志已不是很清醒。
我的喉咙又干又疼,想来这把嗓子算是毁了。
恍然想起周若曾说:表哥说得果然不错,你唱曲唱得好,带你上路当真解闷解无聊。
那时候我就该懂得,纵使拜过天地又如何,我在孟清舟眼里,自始至终不过是个玩物。
只有周若,才配被他放在心尖上。
我想着,待孟清舟送钱来,我便回我的老家去,他自上他的富贵窝。
百两黄金,买个恩断义绝。
可惜,他骗了我。
约定好的第三日,孟清舟,他没来。
再见孟清舟,是在两年后。
彼时方必徊救下圣驾,罪臣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御前红人。
南巡回京后,他被封为殿前指挥使,赐住镶荣府,一时间风头无两。
镶荣府有全京城最美的梅园,正好趁冬日未过,请贵人来赏,顺便结交。
我在四司六局敲定酒席流程,回头就看见孟清舟站在我身后,死死地盯过来。
这比我预想的相遇,时间要早一点。
他的眼神阴沉沉的,恨不得将我掏出一个洞。
不过失态也只是瞬间,下一刻,他便又恢复如常,君子端方、从容泰然。
我微微凝神,目光平静地掠过他,游移至周若的脸上。
她看见我就跟见了活鬼一样,吓得花容失色。
大惊小怪。
孟清舟就为这么个货色丢了我?眼光真是烂得可以。
他会后悔的。
擦肩而过时,他猛地拽住我的小臂。
我吃痛低呼:公子?
他的表情阴晴难辨,半晌,笃定地唤我:栾栾。
我讨厌这两个字。
……公子可是认错人了。
我含笑颦眉,甩胳膊挣开他的手。
理理鬓发,微抬下巴倨傲道:我乃新任殿前指挥使方必徊之妻,还请公子自重。
孟清舟瞳孔微缩,他一定不信,栾栾卑贱之躯,怎能嫁得良人。
方必徊忙到半夜回府,看见我趴在桌上打瞌睡。
他横抱起我上榻,勾着我肩上的薄纱轻笑:大晚上浪给谁看,也不怕着凉。
真不是我故意惹他,实在是住惯了漏风的茅草房,此处的地龙烧得人心里发燥。
我软软地攀着他的脖颈,半梦半醒地嘟囔:胡说,少冤枉人。
话是这么说的,我的手却探向他的腰间。
他抓住我的爪子,掌心的茧硌得人又疼又痒。
他拿额头抵着我,逗弄说:莫不是发烧了?这辈子还有你来撩拨我的时候。
与方必徊在一起时,总是他索求无度,我很少主动。
我怕若我太上赶着,他会觉得我天性浪荡,不是个好女人。
可是如今他盛名在外,光是今日我在外头逛了一圈,就听得无数女儿家窃语他的名字,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我又怕了,怕他会为哪家大户的女儿,弃我而去。
我如此猜度他的人品,方必徊心里头很不痛快。
作为惩罚,他好好儿地折腾了我一宿,快天明时,才许我贴着他昏睡过去。
迷迷瞪瞪的,我听见他轻声骂我。
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你了,一张嘴又来气我,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宴会那日,我跟着方必徊与众人见礼。
孟清舟的眼神挂在我身上,又痛又恨,仿佛当日是我将他抛弃。
我特地在梅园搭了戏台,台上演着《鸳鸯债》,台下我跟着哼唱。
孟清舟离得近,他一定听得见。
他垂眼默不吭声,周若几次搭话,都被他眼神逼退。
实在烦了,他起身离席,不知逛去哪里。
周若神色不善,趁此机会,出声刁难我:夫人哼得曲儿可真好听,可也曾学过戏?
学戏,是高门贵族眼中的下贱事。
有人帮腔:若不如夫人登台献唱,让咱们开开眼。
我从未因戏子身份抬不起头,我爱唱着呢,只是如今,已经不能再唱了。
撺掇声此起彼伏,众人等着看笑话。
方必徊平步青云,多的是看不惯他的人,想给他下马威,想让他知好歹,想尽办法要给他抹黑。
他浑不在意,将割肉的刀狠狠扎在案上。
突然想吃猪舌头。
他拿帕子抹着手,懒散道:尤其是那种话多爱聒噪的,趁新鲜割下来,生吃着嚼劲十足,各位老爷夫人也试试?
他环视左右,笑眯眯的,瞧着仁义极了。
罢了,又话锋一转,你们刚刚聊的什么,不要停,继续。
四下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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