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九将手垂下,青丝覆去她半张脸,却遮不住那滚滚而下的泪水。人妖殊途,是她妄想了……无尘此刻突然转过身,额间的印记又开始发烫。他抬手去抚,这次却怎么也无法将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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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面……
这是长寿面……
小九的眼眶不知为何开始泛着酸涩。
自从十年前父母俱亡以后,她便开始了四处流浪,东躲西藏的日子。
还记得从前,爹娘没有死的时候,每年的生辰,娘总是给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她说“吃了长寿面,就会健康长寿,岁岁年年,无病无灾……”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早就记不清母亲做的长寿面是什么滋味,可是那些曾经最珍贵的记忆却永远无法泯灭。
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面前的江绝。
“谢谢你……”
原来刚才他出去是为了自己做这碗长寿面……
江绝挠挠头,满脸不自然:“我听说过生辰都要吃长寿面的,就随便做了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凑合着吃吧。”
小九含泪点点头,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面汤有些糊了,入口不是咸味,是甜味……
很显然,江绝不是一个擅长厨艺的人,把糖当做了盐……
小九吃了一口,泪忽的落到汤里。
“怎么了?不好吃吗?”江绝皱起眉头,“那你快别吃了。”
“不,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小九含泪摇摇头,“和我阿娘做得味道一样……”
江绝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小小的人明明是笑着,却强忍着泪意。
不知为何,他想起那日在幻境中看到的情景。
小小的瘦弱身体,在满是风雪的深山拼命的逃跑,身后是一群豺狼虎豹。
她不停的跑着,摔倒再爬起,摔倒再爬起,一刻也不敢停……
又想起在阿婆的家里,她舍命护着兰草和那孩子的样子……
她的本性并不坏,无非只是一个可怜到人人可欺的小妖而已。
江绝心中忽的一软,开口道:“小九,生辰快乐,以后……也要快乐。”
小九拿筷子的手顿住,一双带着不解的清眸望着眼前的少年。
她大概也在想,这为民除害的猎妖师居然对着一只妖……
许是,可怜吧。
小九扬起一个笑:“谢谢,也祝你以后生辰……哎,你生辰是多久?”
江绝闻言暗眸一沉:“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
小九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江绝却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我自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师父将我捡了回去,我不知道自己生辰是何时,也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大概十七,也或许十八。记不得了,大概这辈子也都不会知道吧。”
小九接过那杯茶,却没有忽略掉他笑容中的那抹苦涩。
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少年猎妖师,无数人的崇拜对象,也有这么悲惨的过往。
她低头想了想,笑着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以后就同我一天过生辰吧。我十八,你也十八。以后过生辰也有了伴,怎么样?”
江绝愣住,他自幼无父无母,师父待他严厉却不够亲近,养成了他感情淡薄的性子。
他没想过去追寻过往,生辰八字东西,对他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少女那样明艳娇俏的小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点点头,答应了。
“那既是过生辰,就一起吃长寿面吧。”
小九拿过一个空碗,将面分了一半给他。
“哇……为什么是甜的?”
“不得问你自己吗?”
“那你为什么说好吃?”
“因为猫喜欢吃甜的。”
……
第二日,江绝也去了长仙山,小九留在客栈。
夜晚的时候,她刚要入睡。
忽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九看着面色不善的无尘,心中下意识的发慌,张嘴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来人并未答话,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他薄唇轻启,声色清冷:“你在跟我赌气吗?”
“没有。”
“看着我说话。”无尘微微颦眉。
小九听着他话语的的不悦,又想起这几日,心中没气也来了气。
她直接略过他,侧着身躺下,讥讽道:“怎么?你们和尚都这么霸道吗?”
躺了半晌,身后没了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没事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气她一下?
这和尚可真是……
小九想着,正准备抬手施法将蜡烛熄灭,却不料刚将手抬起,便被人紧紧握住。
她抬眼看看着并未离开的无尘,红着脸挣扎:“你放开我,你是出家人,你怎么可以……”
“什么?”
“你别忘了你们佛门的戒律,男女不可……”
“不可什么?”
无尘弯下腰,凑近那张羞红的脸,缓缓道:“不可动情吗?”
“可是,我若动了,又怎么样?”
小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和尚在说什么?
“你……你可是和尚……”
“如果我不当和尚,如何?”
无尘的手抚上小九的后脑勺,微微用力,那带着凉意的薄唇缓缓靠近……
小九愣住,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腔。
佛子破戒,沾染红尘,有损修为,这可是万万不可……
忽的,无尘在离她一寸之地,停了下来。
他指尖金光微闪,下一瞬少女柔软的躯体倒在了她的怀中。
他低头看着昏迷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眸色暗了暗。
耳边响起一句话:“你若不亲自动手,为师便替你动手……”
无尘皱皱眉,抬手一抚,怀中的女子变成了一只毫无妖气的普通小猫。
无尘将她拢在胸前,走了出去。
灵云派。
远远的,门口便站了一众人,为首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
无尘见到此人,恭敬的道了声:“师父。”
如今灵云派的掌门恰逢闭关,暂不得出来,只好请来了极乐寺的主持,无尘的师父——空智暂且前来主持大局。
空智望着他:“山下那只妖怎么样?”
“已经被降服了。”
空智笑了笑:“甚好,你日后只需专心修炼,便可早日得道。”
“多谢师父教导。”无尘双手合十。
此时,左侧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师父,师兄连日降妖定是劳累了,不如让他早些去歇息吧。”
说话的是空智的的另一个徒儿,名为虚云。
“既然如此,无尘,你便去休息。”
无尘颔首退下。
是夜。
无尘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小猫,开门出去。
院子中,一青灰色袈裟的男子在等他。
虚云转过身,看着一身白衣的无尘,勾了勾唇角。
“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无尘未语。
“我说过,师父不会让你留下那个妖女的。”
“……”
“师父若知道,你不仅没有杀她,还将她藏于房中,师父会如何?”
“有话不妨直说。”无尘抬眼看他。
“师兄,反正你也要还俗了,不如将你那舍利佛珠交于我,我自可帮你瞒住师父,让你与那妖女双宿双飞。怎么样?”
“你为何会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妖女还俗?”
“不会吗?那你为何不杀了她。她可是你命中注定的生死劫,只要杀了她,你便可一念成佛。”
虚云的话在寂静的夜色中不算大,却正好落入悄然跟随而来的小九耳中。
生死劫?成佛?
小九愣住,脑中一片空白,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渡劫?
她一时接受不了,只得落荒而逃。
凄冷的月色下。
无尘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漠然道:“我无尘,无需害人性命,也可渡过这一劫。”
无尘说完,拂袖离去。
身后的虚云看着他的背影,脸色笑意淡去,露出一抹阴毒。
无尘,凭什么你就是天生的佛子?凭什么师父什么都给你?
天生佛子是吗?万人敬仰是吗?
你越是高高在上,我越要让你跌入泥潭,万劫不复!
第二日。
小九睁开眼,便看到躺在身边的无尘。
他闭着眼,长睫垂着,面色没了往日的冷漠和疏离,反倒多了一丝柔和安静。
若是往常,她定要上前捣乱一番,可是想到昨晚的事,心中却不是滋味。
她悄悄起身,想要绕过他出去。
想来,无尘将她带到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
昨夜太晚,不方便下山,现在大家都还没起床,正是她离开的好时机。
刚挪到床边,身后就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去哪?”
小九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你将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这是修仙之地,我一个妖怪不敢冒犯。”
说着,她脚刚要下地,便被一股力道搂了回去,她跌进无尘的怀里。
“我在哪,你便在哪。”
小九眉心微动,默了半晌后终是问道:“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杀我渡劫吗?”
“你如何知道?”
小九没有回答,只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后,只听得一声叹息:“我若要杀你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小九愣住,还没细想。
下一刻,房门猛地被人踹开。
空智压着怒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无尘,你和这妖女在做什么?”
无尘眼疾手快的将人一把护在身后,平静的眸子注视着来人,淡淡道:“师父,一切过错,由无尘来承担,与她无关。”
话音一落,只见空智更暴怒:“无尘,你难道不清楚吗?她可是你的生死之劫,只要杀了她,你便大业可成啊。”
生死之劫。
这是即将得道之人,必经的一个劫难。
可是生死之劫,从古至今,少有人安然无恙的渡过。
唯有一法可解,便是在未发生羁绊之前,将其杀之。
小九心中一紧,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无意间撞响了手上的金玲
空智见状更是心痛不已:“你竟将此物给了她,你可知——”
“师父,别再说了。”无尘头一次打断老和尚,“徒儿自当将佛珠归还于师父。”
此话一出,周遭寂静,连小九也愣在了原地。
空智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身形也晃了晃。
身后的虚云和苏宁即使出现伸手扶住了他。
“师父,莫要动气。”虚云看了一眼无尘,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苏宁也面色沉重,可还是为无尘开脱:“是啊,主持,无尘定是被这妖女迷惑了。”
空智晃了晃神,语气沉痛:“无尘,你可知此话何意?”
“知道,不敬佛祖,背弃佛门,理应驱逐。”
“胡闹!”空智一声怒喝,“人间危难当头,你是天生佛子,理应拯救众生,怎可为了一个妖女放弃大义?”
“师父,我还俗之后,一样可以……”
“住嘴,你给我……”空智急气攻心,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众人一下乱了,手忙脚乱的将人抬去救治。
无尘转过身,看着小九:“我与你说的话从来都是真心,绝不作假,你且等我回来,好吗?”
小九点点头,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飞快的消失于门口。
她的心中忽的升起一种难言的雀跃。
原来,两心相许是这种感觉。
天色渐渐黑了,无尘也没有回来。
她试着打开房门,可刚开一条缝,一股黑风径直冲入她的体内。
小九一下定在了原地,不久便失去了意识。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握着一把利剑朝走廊的左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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