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的天,正做月子的郑珠坐在桌边糊着灯笼,雨水淅沥,土坯房正中有雨水漏下来,传来滴答声。
手不松闲,她时不时看着外边。
孩子才出生七天,胸腔总有痰声,昨晚丈夫陈立农就抱着孩子去了村西头老医生家,算算时间,早该回来了……
想的正出神,耳畔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还没等郑珠去开门,住隔壁的李寡妇猴急的闯了进来,大嗓门嚷嚷起来,“老陈家的,今早上我去上茅房,正中间有个娃飘着,附近就你家有娃新出生,赶快去看看吧!”
郑珠的脑子只听得见‘嗡嗡’声,站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被李寡妇拽着走。
远远的,就能看见茅房门口围了一群人,看见郑珠来,都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几步的路,郑珠走的像一生那么长,一见孩子的面,她心都碎了。
小小的娃飘在一堆污秽里,表情痛苦。那是自己的娃啊!
“老陈家的,你撑住啊!”
……
不断有人安慰郑珠,她跌倒在茅房边,眼泪成串的掉。
把她生了出来,就该好好安置!
抹一把眼泪,郑珠当着众人面,脱掉了大外衣,就要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被丈夫陈立农一把拽住了。
“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闹什么闹?!老子饿了,给老子做饭去!”
满身酒气,大概又是跟往常一样,喝了一宿。
郑珠一下就怒了,疯了样冲上去就拳打脚踢起来。
可还没打几下,就被身强力壮的男人钳制住了。
陈立农‘啪啪’往郑珠脸上打了几个耳光,恶声恶气道:“死丫头是肺炎!老医生都说了他治不好,要是救,就得送进县里医院!一个娃而已,想要再生就是了!”
“陈立农,那可是你自己的娃,虎毒还不食子呢!”
李寡妇叫出一声,围观人纷纷附和。
陈立农挥挥手,不耐烦道:“媳妇不就是要来生娃的吗?!”指了指郑珠,得意洋洋道:“只要她在,老子想要多少娃就有多少娃!”
周围人的眼神鄙夷起来。
一辈子的眼泪似乎都在这一刻流尽了,郑珠抹一把眼泪,一字一句道:“陈立农,我要跟你离婚!”
话说完,就被陈立农扑过来打倒在地。
陈立农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咬牙切齿道:“离婚?你他妈做梦!你爹要了我那么一大笔彩礼,可就是卖闺女!我不放你走的一天,你就是死,也得死在老陈家!”
郑珠瞳孔一下就放大了,眼眸里满是绝望,想反抗男人,可生产不九还虚弱的身体,怎么会是对手呢……
没一会儿,郑珠就只要出气的份儿了。
下手太重,李寡妇看不下去了,试着过来拉架。
“老陈,媳妇是自己的,行了,再动手,那是要出人命的!”
打急眼的陈立农不光听不进去,还把人一跟斗掀翻在地了,红着眼吼道:“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我的媳妇,我今天就是把她就地杀了,你们都管不着!”
这一下,可是犯了众怒了,围观的大多人都看不下眼,索性上来几个壮汉,把他捆了了事。
而躺在地上的郑珠,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也模糊起来,忽然,她就被一道重力拽起,就像新生的感觉,一下子就轻盈起来了……
慢慢的,她竟然飘到了空中,地上躺着另外一个自己,血淋淋、狼狈的自己。
有人叫了警察来,陈立农傻眼的站在旁边……
看着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实则狼心狗肺的男人,郑珠恨得牙痒痒,一心想扑上去咬死他,可由远及近的一声声‘南无阿弥陀佛’,恍若一只大手,把她一点点脱离……
剧烈的疼痛过去,强烈的白光烧灼着郑珠的眼。
“郑珠,日上三竿还在睡,你是想饿死你爹妈啊?!”
耳畔是自己父亲粗糙的大嗓门,白光似乎一下就消失了,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屋,郑珠愣起神来,这不是自己娘家吗?
就在愣神间,母亲郝翠华一把推开门,插着腰就进来骂开了。
“人是越闲越懒了!不就是发了点烧吗,把自己当的那么金贵呢!赶快给我起来做饭去!晚一会儿,我抽死你!”
母亲就这样真切的出现在郑珠面前,让她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郝翠华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一向木讷老实的老大,今儿怎么就那么、多愁善感?
别扭的轻咳了一声,郝翠华难得的大手一挥,慷慨道:“行了,不舒服就躺着吧!”
说罢,自己顺手系上围裙就要去做饭,一边走,一边念叨道:“这么大的人了,像什么话!人老陈家昨天就找人来说了,过两天见面,就你这秉性,人家哪能看上你……”
母亲的一番话,郑珠从感性回到现实。
想到那个惨死的娃,她依旧恨的牙痒痒。
重来一世,就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陈立农!
深呼了一口气,简单的洗漱完,她进了灶房给母亲搭把手。
都是常做的活计,没一会儿,也就干完了。
青豆焖饭,再加上一盆的洋芋,一家五口人的早饭,就准备好了。
“孩他爹,吃饭了。”
随着郝翠华的一声叫嚷,在家的人,除了老二郑秀,都上桌了。
“孩他爹多吃点,这几天下地,使的都是大力气呢!”郝翠华满满的盛了碗饭递给自家丈夫,又满盛了一碗递给郑珠,吩咐道:“给你二妹送房里去,没出去 ,一定是身体还不舒服呢!”
郑珠苦笑一声,接过碗去了。
一样的生病,郑秀还没自己严重,可在母亲这里,就是两份待遇,当年要不是郑秀一直在自己耳朵边鼓捣,一直说张立农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自己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嫁了……
郑秀呢,转手就从爸妈手里骗了自己的彩礼钱,进城做生意去了!
要说不恨,那都是骗人的!
再没了吃饭的心思,郑珠一扭头就进了房间。
“指使干点活就不乐意了!这是给我甩脸子呢!早知道这样,我当初生你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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