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说主人公是祁方铭林愿的书名叫《惹眼的痣》,它是作者祁方铭写的一本都市言情类小说,凭借祁方铭林愿两人之间的恋爱感情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准备转学前夕,我妈在家收拾行李,将一本很破旧的、翻得快要烂掉的《小王子》宝贝地压进行李箱底。我则去学校收拾东西,办理手续。我特意没有缠绷带戴手套,而是露出狰狞的可怖的左手,就是要每个人都看到,这所学校里,有人曾经历过,也有人可能正在经历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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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祁方铭频频来医院,在走廊躲着偷偷看我。
护士小姐姐告诉我的。
她说:「那个男孩好像很喜欢你。」
说这话时,她眉眼弯弯地笑,为自己目睹到的、自以为的纯真又浪漫的少年心事。
「他小小年纪,就像个小老头子一样唠叨,不停和我说你怕打针,要轻点,千万别弄疼你。」
疼?
多荒唐呀,他怕我疼。
哈,我真想告诉齐怡她们一起笑笑,祁方铭怕我疼呢!
「姐姐,他不是小老头子。」
我认真地告诉护士,「他是人渣。」
我决定见这个人渣一面。
走过去时,祁方铭正坐在椅子上,埋头刷着网页,焦躁地一页页往下滑,皱皱的鼻头翕动着,紧张而亢奋。
我的鞋停在他面前,他急不可耐地抬起头,惊喜又惶恐。
可显然,他并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我,他一言不发。
「别搜了。」
我看着他屏幕上灼眼的「手指肌腱断裂还能拉小提琴吗」,发出轻蔑的一声哂笑。
「不能了,不能拉。」
「不会……不会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预设答案中,手指不肯停止滑动,但凡看见「不一定」「有可能」的字眼,眼睛就倏然闪亮,点进去一行一行仔细读着。
他不能承认,承认自己搞砸了,实质性的伤害发生,一切无法转圜。
「真的不能了。」
「我再看看。」
「祁方铭,我说不能了!」我突然发狠,一把打掉他的手机。
静谧的医院走廊回荡着玻璃面落地的破碎声,和我失控的咆哮。
「不能了,不能拉了!已经毁了,你听不懂吗?」
我举起颤着绷带的手,伸到他面前,一字一顿。
「这只手,它拉不了小提琴了。没有音乐学院,没有金色大厅,没有小提琴家,我的梦碎了,我曾经向往的追求的人生毁了,毁完了,毁成渣了……」
祁方铭双眸一滞,好像有什么,也随之碎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得出了血,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哭出来。
他麻木地自我安慰:「不会,没有。」
「好,没有,凶手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懒得纠缠,转身要走。
祁方铭赶忙起身,拦在我面前:
「我不想的,愿愿,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我疯了,是我疯了,我被那张图片折磨到失控,我才会这样对你……」
「那天,我就在巷子外,我想如果他们太过分,我就立刻去制止,但晚了。愿愿,我不想毁你,我只是想……」
我不想听。
抬手,一巴掌打上他的脸,无比清脆的一声响,重到我掌心木木的疼。
「闭上你的嘴,带着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理由和隐情一起下地狱吧。」
他脸被我甩偏过去,我手又抬起落下。
掌印赫然。
「人渣。」
我啐他。
还要打,护士闻声过来,拉开我:「你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我喘着气,胸膛起伏着,挥舞着胳膊却碰不到他。
「对,愿愿,我是人渣,对不起。」
祁方铭抬头看了我一眼,半屈膝跪下,举起手,一巴掌一巴掌抡在自己脸上。
比我的力道狠十倍。
我在家休养了半个月。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次次尝试用乏力的左手举起小提琴。
伤口裂开,鲜血浸染了纱布,依旧举不起来。
所幸,右手尚好,我精心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祁方铭一早接到 offer 的某荷兰名校。
邮件里,我细致地记录了他如何唆使、引导、鼓励他人对我施加重重暴行。
还有一些我一早备好的证据,包括他对我的道歉语音,被一并加入了附件。
很快,我收到回复,他们已经验证了我所述事件的真伪,并最终决定收回 offer,永远不再接收祁方铭的申请。
荷兰是他母亲曾经最想去的地方,这所学校也是他多年的梦想。
那,就让梦想一起破碎吧。
祁方铭很快缠上我。
他趁我一个人去医院复查时,在医院外堵住我。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被堵了太多次。
紧随其后的,往往花样百出,招式各异,可归根到底,还是拳头、是羞辱,是肉体的折磨,和尊严的沦丧。
「我不会伤害你了愿愿,你别怕我。」
他无措地向我伸出手,换来我后缩更多,单薄的背抵上冰冷的墙。
「你来兴师问罪吗?的确是我发的邮件,但那是你该的!」
「对,是我该的,我罪有应得。」
说这话时,祁方铭虔诚得不像话,「但我得的还不够,远远不够赔你。」
半晌的沉默后,他殷勤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上次你被撕的作业和课本,我其实都捡回去了,我一页一页贴了上去。我想着,想着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就还给你,我们还会和好。」
我故作感动地接过来,然后脸色陡然一变,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我撕得细细的,慢慢的,狠狠的,像他曾撕碎我那样。
祁方铭看傻了,愣了半天才追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愿愿,你不会走,会回来,对吧。等你修养好身体,就会回学校。」
「嗯,会的。」
我淡淡回应。
其实不会了。
但给他希望,再击碎,才更残忍些。
路上,他给我发了条消息。
【愿愿,你的泪痣其实很漂亮。】
【但看到它画在我妈妈脸上时,我真的疯掉了,一丝理智都残存不下来。】
【发生了后来的这些事,真的对不起。】
我第一次于深夜辗转了。
我猜出发生了什么,但我依旧困惑,我久违地回复了一条。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不是受害者吗?】
很快,祁叔叔如他所言,为我安排好了转学的事情。
应我妈的要求,是另一座城市的学校,远离这篇不宁之地。
祁叔叔来给我们送完材料,我非要独自送他下楼。
「三年前,祁方铭妈妈跳楼的事情,和我妈妈有关,是吗?」
楼梯间里,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没那么酷,我想知道真相。
祁叔叔不应,无声地走出几步,快隐匿在楼梯拐角,他才终于在一声叹息后投降般地点头。
「嗯。」
「因为那时我妈妈,介入了你们的婚姻?」
又是长长的沉默,然后一声:「嗯。」
我笑出声:「可我做错了什么?」
祁叔叔把烟扔在脚下,碾了两下,灭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错的是方铭,无可抵赖。」
是的,我不是完美受害者,但我是无罪受害者。
下了楼,祁叔叔面无表情地伫在车前,久久不进去。
像是历经了内心的天人交战,他终于掏出手机,滑出一段聊天记录。
「我不是给方铭找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他发疯的原因。一个月前,他看到了这个。」
我接过手机,聊天记录的时间是三年前,祁方铭父母的最后一段对话,只有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图中是一个熟悉却久违的女人——祁方铭的母亲吴淑卿。
她的眼角,用水笔点上了一颗怪异的痣,就点在和我、我母亲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的表情似哭似笑,身穿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是她跳楼那天的装扮。
而那唯一的一句,是告别的话:「你看这颗痣,像文静吗?」
文静是我妈的名字。
一切猜想都被印证了,毫无疑问,看到这些记录时,祁方铭和我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我妈妈作为第三者,破坏了他父母的婚姻,而他母亲吴阿姨,直到自杀那天,还在卑微模仿我妈妈,以获取丈夫不存在的爱。
我瞪大了眼,手机从我手中滑落。
真相令人作呕,我好想吐。
祁叔叔弯腰捡起来,淡淡道:「方铭当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
然后,他认定我妈是贱人,我是小贱人,那颗泪痣是原罪,我应当为之被霸凌。
「不过,你们还小,长大以后也许会发现,很多事情,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医院里,祁方铭撞见我妈,忿忿地说她是坏女人,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她招致时,我妈脸上也是如此繁复的神色。
她回应了一样的话。
如同《小王子》里,狐狸对小王子说:「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准备转学前夕,我妈在家收拾行李,将一本很破旧的、翻得快要烂掉的《小王子》宝贝地压进行李箱底。
我则去学校收拾东西,办理手续。
我特意没有缠绷带戴手套,而是露出狰狞的可怖的左手,就是要每个人都看到,这所学校里,有人曾经历过,也有人可能正在经历的暴行。
见到我的一瞬,祁方铭不自觉咧开了嘴,他在真心实意地笑。
他认定,只要我还活着,还留在这里,一切就都可以翻篇,我们还可以重来。
伤口会痊愈,往事会忘记,愿愿一定会原谅她的小狐狸,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时间早晚而已,他信心十足。
直到,他看见,我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收拾起破碎的课本……
背着书包离开班级的那一瞬,祁方铭终于崩溃了。
他发了疯一样地拦住我:「愿愿,你去哪儿?」
我不驻足也不看他,撞开他的手,加快脚步。
「你去哪儿,你很快就回来,对吧?」
「不会,不回来了。」
这个答案他受不住。
「你答应过你不会走!」
「你也答应过保护我一辈子。」
祁方铭无言以对,只能紧追不舍:
「愿愿,你打我,骂我,在我脸上写字,灌我热水。你怎么解气就怎么来,你别走。我不要你去痣,不要你服软。愿愿,我和你服软,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留下来……」
「不必。」
他执着地诉说着种种残忍的方式,仿佛只要他都经上一遭,罪孽就被洗刷干净,一笔勾销。
「祁方铭,你好丑。」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我笑得心酸,「我不丑,丑陋的人从来都是你。但我,还是放过你了。」
我停下脚步,这是我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往后,够你自己折磨自己了。」
我和我妈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们两个家庭的纠缠,也终于到此为止了。
医生说,我的手伤至少要五到十年,才能重新有演奏小提琴的可能,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也许我还可以去音乐学院,还可以成为小提琴家,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我要备战升学考试。
人生破碎了,终究还是要亲手重组起来,哪怕有些艰难,有些不甘,哪怕不是梦里的模样,不是曾矢志不渝的方向。
这些日子里,祁方铭的消息也偶有传来,听说他失去了那所学校的 offer 后,正在老老实实备考国内的高校。
他打算考医学院,还是并不热门的手外科专业。
可不巧。
有一回,他遇见其他学校的混混在霸凌一个女孩。
校董儿子的身份,除开这所学校外,变得并不好使。
他本质上是个勇敢的人。
那群人渣拿碎玻璃划女孩的脸,他空手去挡。
玻璃从手指划到手腕,二十厘米的伤,见血见肉,断了他的手筋。
我拿不起小提琴,可从此,祁方铭,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他被送进医院时又哭又笑。
他嘴里念叨着,好痛啊,真的好痛……
他叫我的名字,他说当时愿愿受这一切,她得有多痛,愿愿的心得有多痛,我怎么能呢,怎么能让愿愿受这么多伤害。我是人渣,我真是一个人渣……
后来,祁方铭救助的那个女孩时常跟在他身后。
像小狐狸跟着小王子那样。
人们彼此驯服,又自私自悯,最终带着痛苦和麦子的颜色离散,往往如此。
听到这些,我不觉得惋惜,也不觉得痛快。
我只感受到一种抽丝剥茧的折磨,恩怨已了,可这段回忆,还是要折磨我们一辈子。
自那之后,我刻意地不再接受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
小狐狸走了,小王子要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晚上,我放学回家。
我妈正坐在沙发上翻那本《小王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爱不释手。
「回来啦,愿愿。」看到我,她就笑起来,那颗泪痣随着眼角弯弯,醒目而鬼魅。
「妈妈去盛饭。」
趁她转身去厨房,我盯着那本书,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里面有潘多拉的魔盒,神秘而禁忌,在勾着挠着我的心肺,在坠着我的步伐。
叫我只能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翻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卡片,上面是极其娟秀的字体,抄录了书中的一句话。
「文静,因为你是我的玫瑰。」
反面还有一句。
「可世界,不许两朵玫瑰相爱。」
署名是,吴淑卿。
三年前,吴淑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离开这个世界时,什么也没有带。
——只带走了她的玫瑰的,眼角那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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