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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说罢楚氏露出宽慰的笑容,似当真在意着急凤夕瑶的身体。凤夕瑶不为所动,就连威远侯叫她她也不答应。这时扶渠从旁摆手道:“侯爷,小姐听不见的。”威远侯诧异道:“怎么就听不见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扶渠眨巴着眼道:“侯爷有所不知,小姐为救四小姐自个落了冰窟窿,大家都忙着救四小姐,结果小姐在水里待得太久了,大概是伤了耳朵,寺庙里又没有大夫,才患上耳疾,因而听力时好时坏的。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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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凤夕瑶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以后,就要计划着回侯府了。

扶渠皱着一张圆脸忧道:“这里离徽州城有几十里呢,我们没有马车,走一天也走不回去的。”

凤夕瑶将头上戴的发钗取下来收进包袱里,利落道:“等下了山再说,有顺路的马车可以请求搭载一程,这些首饰应该够路费。再不济,我俩就走两天走回去。”

这对于凤夕瑶来说,根本不算难的。前世她代父出战的时候,走几天路的情况也有。

自己这副身体虽然有几分病弱,但确实从小随威远侯耳濡目染,底子不差。

扶渠又道:“可是这寺里还有楚氏派来看守小姐的护院,要是我们下山,他们肯定会拦着的。”

凤夕瑶道:“干不过的时候就不要硬碰硬知道吗,有时候一碗药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如此麻烦?”

扶渠听了,眼神一亮。

第二日扶渠去膳堂里帮衬了一下子,给寺庙里的那些个护院准备饭菜羹汤。

护院们一碗青菜汤下肚以后,上午便开始争先恐后地抢茅厕。

凤夕瑶带着扶渠,告别了寺中主持,优哉游哉地往山下去。

到了山下,青山绿水风景甚好,但这里的地形十分陌生。凤夕瑶说等上了官道就容易了,扶渠见她有主意,便稍稍安下心。

然而两人并没能走多远,忽闻山林间飞鸟乍起,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扶渠一阵紧张,道:“会不会……有野兽啊?”

凤夕瑶镇定道:“真有野兽,山里的师傅们不会没有个警醒。”就算不是野兽,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这一点敏觉凤夕瑶还是有的。

遂她拉起扶渠,拔腿就往前跑。

两人一跑,身后便立马有了动静,登时从山林里窜出一群人,紧接着追了上来,瞟眼一看,个个三大五粗、黑布麻衣,手里拎的东西一晃一晃的。

扶渠尖叫起来,他们手里拎的,可不就是刀么!

很快两人就被这群人给追上。

关键时候扶渠十分勇敢,连忙把凤夕瑶护在身后,颤声道:“小姐你快跑!奴婢拖住他们!”

凤夕瑶见她抖得跟筛子似的,还逞强。心中有些温暖。

结果一把长刀往眼前一横,扶渠就很没骨气地给吓晕了去。

凤夕瑶镇定地把包袱里的首饰都取出来给他们,并道若是嫌不够,还可等她回城以后,再送上金银之物。

那群莽汉一看便是身上带着煞气,拿刀的手法熟练,怕是一伙土匪强盗。

他们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首饰,不屑地笑了起来,看向凤夕瑶的眼神里多了些玩味,道:“钱我们要,人也要。”

吓晕的扶渠,再加上强自镇定的凤夕瑶,怎么看都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于是其中两个强盗便大意地上前,拿着绳子试图把凤夕瑶绑起来。

却不料凤夕瑶突然抓着麻绳反手套在了强盗手上,一把夺去了他手里的刀。另一个见状立刻举刀要制住她,结果被她先发制人,反砍了他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强盗有些吃惊。

凤夕瑶眯了眯眼,把他们吃惊的表情尽收眼底。

凤夕瑶道:“这么惊讶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事先了解过我,认定我是个弱质女流?不然怎么会刚一下山,碰巧就撞上了你们?”

话音儿一落,便有一袭紧蹙的马蹄声从不远处奔来。

强盗头目面色变了变,径直低沉道:“杀了她。”

几个强盗齐齐逼上,凤夕瑶手腕有力,勘勘守住,又一刀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身体,热血洒了一身,道:“谁还没杀过几个人啊。”

前世她到底杀过多少人,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

那股弥漫的血腥气并不使她害怕,她只觉得非常熟悉。

长刀从肉体里抽出之际,带起血花四溅。

与此同时,闻得“咻咻”几声,一支支利剑从马蹄声响起的方向射来。

这伙强盗们再顾不上取凤夕瑶的性命,连忙提刀抵挡利箭。正是这一空当,使得那一队飞骑迅速逼近。 

凤夕瑶抬眼去看,见那些人穿着盔甲,个个都十分沉稳干练。

他们跨下马来,当即与这一伙强盗缠斗起来。

强盗是忌惮官兵的,慌忙调头就欲往山里逃。

那些士兵立刻包抄上去,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这会子,倒无人来理会凤夕瑶和晕倒在地的扶渠了。

凤夕瑶手里的刀不敢放下,衣襟袖摆上如一朵朵迎冬绽开的红梅,陡添一抹艳色。

她一眼便看见带领着这队士兵跑马而来的领头人物。那人没有穿盔甲,一袭墨青色深衣,衬得身量十分修长挺拔。

他抽出的刀剑泛着寒光,将那些强盗逼到死路不得不奋起反抗,而冲上前的强盗皆不是他的对手。

他踩着满地鲜血,如入无人之境。

凤夕瑶见得他转身之际的一道轮廓,有些瘦削,却十分有力量。那双眉眼冷冽非凡,似沉有寒星,又似不容一物的万年枯潭。

他冷淡的眼神落在凤夕瑶握着刀的手以及染红的襟袖上,只轻轻顿了顿,便不再理会。

凤夕瑶没有被他杀人如麻的样子给吓到,反而莫名其妙地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血热。

这腐朽的大魏即将迎来乱世纷争,踩着累累白骨走上巅峰的,不是杀人狂魔,而是叫英雄。

而他,符合在乱世里生存的法则。

他们是官兵,官兵剿匪,天经地义。接下来也就没凤夕瑶什么事了。

凤夕瑶不给他们添乱子,也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遂趁着旁边有一匹他刚刚骑来的空马,赶紧拖起晕掉的扶渠朝那空马走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扶渠放在了马鞍上。

她自己则轻而易举地翻身上马,熟稔地握手挽住马缰。

凤夕瑶调头欲走,但想了想觉得人家辛苦救了她一命,她不知感恩,还骑走了人家的马,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好歹也该和他说一声?

思及此,凤夕瑶回过头去,看见他背影沉敛,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冷厉,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凤夕瑶不知该怎么叫他,心思一动,竟朝他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前世征战沙场,早已抛去了男女之嫌的那一套规矩。后来凤夕瑶想起,在外奔波的那一段短暂时光,和在大魏宫里的煎熬比起来,是简单而充实的。

那时将士们打马穿街,遇到楼上有姑娘倚楼观看,凤夕瑶总能听见身边的傲家军对人姑娘吹口哨。

她也就学会了这样跟人打招呼。

只是这口哨声一落,好似反响不太对啊。

他杀掉了手边的一个强盗,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不仅他如此,树林里的其他身穿盔甲的士兵也都静了下来,齐齐朝她看过来,神色各异。

他看见凤夕瑶骑在了他的马上,手挽马缰的动作颇为熟稔,尤其是那声口哨,让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凤夕瑶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她寡不敌众,还是快走为妙。

于是乎打马就撒开马蹄儿往前狂奔,并道:“这位兄台,借你马一用,有缘再见必有重谢!”

凤夕瑶草草回头再看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追上来的样子,他身边的士兵也都没追来,那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她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

哪知才跑一小段距离,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凤夕瑶又不识路,扶渠还晕着就更别指望她了,正左右摇摆时,身后那人传来一道枯井无波的声音:“往左。”

凤夕瑶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任了他的话,下意识驱马往左一路狂奔。

等她的马蹄声渐远,人影也在树林间消失不见,这片尸横遍布的林子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片刻,那队士兵回过神,或掩饰或憋着笑地轻咳,若无其事地收拾残局。

实在是憋不住了,其中一个便开口道:“将军,方才三小姐是在对您吹口哨吗?”

他站在一棵树边,低头看着面前一具强盗的尸体,随口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可不就是么,我们全都听到了。她这是……在调戏您?”说着,一群人就有些兴起,又道,“她还说什么‘这位兄台’……”

毕竟很难遇到这种机会可以嘲笑他们头儿的,于是一个个都不地道地笑了起来。

他侧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这群人才有所收敛。

眼下他脚边的这个强盗身中刀伤,不是他带来的人所为。再想想凤夕瑶手里始终握着一把长刀,袖摆和衣襟上都是血色,也不难猜测。

她不仅学会骑马,现在还学会杀人了。 

凤夕瑶明明还是个连身子骨都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姑娘,但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此刻竟能一边驱使快马,一边驮着扶渠防止被抛下马背,然后打起精神一跑几十里,终于到了徽州城内。

半路上扶渠就给颠醒了,七晕八素的。

凤夕瑶身上血污太过显眼,一进城就被拦了下来。

幸好守城的将领识得她,主动把她护送回威远侯府。

想来也是,这徽州上上下下的兵,全是她爹的。凤家历代都是将门,不如世家那般规矩严谨。偶尔威远侯会带一些武将到家里来做客,一来二去就得以见过凤夕瑶这位侯爷嫡女也不奇怪。

凤夕瑶抬脚跨进那朱门漆槛时,闻讯从内院出来的楚氏和琬儿,匆匆一至前院,正好看见凤夕瑶不紧不慢、步态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那一身血衣,衬得那肤色白皙,眼神枯寂无波,直勾勾地盯在琬儿的身上,让琬儿瞬时面色发白,直往楚氏身后躲。楚氏见到这样形容的凤夕瑶,亦是一脸惊骇之色。

可只需一眼,凤夕瑶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对面站着的就是琬儿呢。

还是少女时便楚楚动人,后来进了大魏皇宫,更是妩媚多姿。她的这副皮囊之下,保藏着怎样一颗祸心,凤夕瑶怎么能够忘呢。

凤夕瑶觉得这冬日里十分素寒,却偏偏骨子里的血,怒昂沸腾。

凤夕瑶深吁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掸了掸衣角,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道:“我又不是鬼,婉儿妹妹不用怕。”

琬儿小心翼翼道:“姐姐身上好多血……”

“这是别人的。”

楚氏这才开口勉力笑问:“瑶儿不是在寺里养病么,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我病养好了,当然要回来了。”

凤夕瑶一边命人把扶渠带回院里去安顿,一边请送她回来的将领进堂喝茶,将领道了一声不用,又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离开了。

威远侯来信说这两日就会回来。这个时候凤夕瑶也回来了,楚氏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叫人小心伺候着。

母女俩一直心神不宁。

她们以为凤夕瑶不会这么容易回来的。等见了威远侯,若要是凤夕瑶说起这些事,定会惹得侯爷不快。

只不过有守城的将领亲自送凤夕瑶回来,这事儿也铁定瞒不过威远侯。

凤夕瑶居住在宴春苑,院子里下人无几,十分简单。但比山中寺庙里要好得多。

扶渠不敢相信,她们竟然真的回到侯府里来了。等她缓过劲儿来了,就开始照顾凤夕瑶的起居,一个劲地抹泪自责自己没用。

凤夕瑶不听她絮絮叨叨,便让她讲一讲自己之前在侯府里的生活。

家中主持中馈的是楚氏,楚氏和琬儿生活过得当然滋润。但这宴春苑里却是相当冷清的,以前凤夕瑶不在意这些,和她爹威远侯一样,也不怎么讲究排场。

凤夕瑶不由想起了威远侯,想着还有两日他便归家了,她便能再看见他了。

她坐在铜镜前,不知不觉已是眼眶通红。

她知道她爹不拘小节,但自是疼爱她的。前世她进了皇宫做了大魏皇后,便再难见她爹一面。

她爹手握重兵,明知当时形势,根本就不应该归顺大魏朝廷,否则一开始他又怎么会拒绝大魏朝廷的联姻呢。

可后来为了保全她,他爹还是选择了归顺。父女俩虽然极少见面,父亲却一直在为她奔波,直到最后战死沙场,不得善终。

这日一早,府里便颇有些热闹。

有人来传话说,侯爷回来了。

他这一外出整军,已经两三月不曾回家了。

眼下一回来,门庭喧闹,好像还带了手下的武将一并回来。

凤夕瑶当然要去热闹的前厅去看看。

结果她刚一出宴春苑,就看见回廊上走过一抹似有两分熟悉的身影。他穿着墨青色的长衣,黑色腰带束身,垂着双臂,手上带着黑色护腕,虽有些清瘦,却怎么也掩藏不住那股凌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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